那驚懼感仿佛來自於四麵八方,左風感覺四方上下好像有無數的尖刺對準了他,冷不丁地就會往他身上射去。


    “起!”諸神勾漂浮在最清腦袋上方,最清往上打了幾個法決,諸神勾上的金色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紛紛從諸神勾的斷麵處延伸出一條條纖細的金光脈絡,接著那些金光脈絡沒入了傳送法陣的邊緣。


    淺綠色的傳送法陣宛若有了生命,其陣紋上氤氳出一團團綠色光霧。


    “哢!哢!”綠色光霧擴散開來,漸漸將整個黑色廣場覆蓋蔓延。


    “啊!怎麽回事,我們怎麽也被陣法覆蓋了!”扶桑艖外被挑出的近十名弟子一陣驚呼。


    當綠色光霧覆蓋整座廣場,從扶桑艖到黑色廣場,都好像被綠色光霧往上拉扯,片刻後,黑色廣場從漩渦眼裏慢慢往上抬升,沒多久就上升到跟海麵平齊的位置。


    最清瞥了一眼外圍的近十名弟子,眉頭一皺,一顆金色舍利便在他後腦殼上浮現。舍利綻放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華,可是卻隻將最清嚴密地包圍住。金光彷如一身金色的鎧甲,半點都沒有泄露至他處。


    “大師,可有不妥之處?”東木君看到最清作出警戒,連忙抽出了天叢雲劍,四下打量起來。


    “未發現敵情,不過這傳送倒是出了意外,按照典籍記載,陣法範圍應該隻局限在這傳送法陣內才對,想來是我等先人也未曾料到這種情況。”最清憂愁地道,“不過還請東木君警戒,中土有句話叫‘禍不單行’,恐怕這壞事才剛剛開頭。”


    那諸神勾也不知是何等秘寶,最清利用其操控傳送陣法,絲毫不覺得耗費元力。


    不過最清卻沒發現,諸神勾斷麵上伸出了一條看不見的紋路,這條紋路無聲無息地沒入最清的頭顱之中,直達最清的神藏深處。


    那紋路在源源不斷地汲取著最清的神識本源,可是最清對此渾然未覺,最後最清的神識本源被吸進了諸神勾上的某個神祇圖案之中。


    顯然那諸神勾雖然轉移了最清的神識之力,但因為有那虛無脈絡連通著最清的神藏,這等於是一種欺騙最清感知的手段,所以最清對此絲毫沒有察覺。


    當黑色廣場與海麵平齊後,廣場上的淺綠色光霧變得越來越濃鬱,當陣紋上冒出的光霧達到某個臨界值時,“啵”的一聲,濃霧衝破了漩渦眼的拘束,開始往漩渦上蔓延而去。


    濃霧蔓延至一處,原本盤旋在周圍的漩渦就被拘禁出來,彷如抽絲一般,那一層層的漩渦水道被繃得筆直,化作一條橫空的通道沒入岱嶼仙山中。


    此時,眾人眼前岱嶼仙山的畫麵竟變得支離破碎,原本的鳥語花香、仿若仙境的美好畫麵全都不見了,隻餘下到處是碎裂痕跡的斑駁畫像。


    “不要慌張,這是通道打開的征兆,原本我等看到的畫麵,隻是岱嶼仙山外圍的空間禁製罷了。”最清指著那條淺綠色的通道,微微一笑,“當傳送陣法形成的通道,與岱嶼仙山裏麵的陣法連接上後,我等便能傳送進去了。”


    說到這裏,最清轉過頭對外圍的弟子說道:“你等莫要慌張,你們身處陣法之外,理應不會跟著傳送進去……”


    最清的話音未落,其笑容還掛在臉上,突然,扶桑艖上發出一陣密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聽著像是扶桑艖要斷裂!


    隻見那綠色通道光芒大綻,看樣子應該是與岱嶼仙山裏的陣法連接上了。可是,最清說的眾人被傳送進去的結果並沒有發生,那綠色通道仿佛變成了一道繩索,慢慢地將扶桑艖上的陣法拉扯起來。


    那傳送法陣是千年前東瀛修仙界的前輩們,從廣場上扣取後,煉製成的一個陣法圓盤。估計那些先人們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事情,因為傳送法陣與扶桑艖連接得足夠緊密,此時就連扶桑艖也跟隨著陣法被扯進綠色通道之中。


    “嗬嗬,這倒是一件好事,我等有這扶桑艖跟隨,安全上總會多點保障。”按照事先的商量,桑木君一直在和小野櫻花保護著眾弟子的安全,一看到扶桑艖也被拖進通道之中,桑木君不由一笑。


    “我卻不這麽看,大師,我怎麽總覺得此行意外重重呢?從那迷天蜃景後我便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小野櫻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菜菜子與左風,憂心忡忡地道。


    “小野道友神覺一向敏銳,我們不可不防。這樣吧,大家都圍到裏麵來,將最清大師護住,我在外圍施展混天綾警戒。”東木君握著天叢雲劍的右手一抖,係在劍柄上的混天綾便脫落下來,隨後其繞著法陣快速飛馳,很快就隱沒了行跡,僅憑肉眼很難看到。


    感覺到扶桑艖距離岱嶼仙山越來越近,左風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那岱嶼仙山就像一個張開的血盆大嘴,隨時都有可能將眾人吞噬。


    “那兩人怎麽還不動手!”除了前方的岱嶼仙山,左風還隱隱感覺到周圍的海水中潛藏著一股不弱的氣息。那氣息隱而不露,可以感覺其人的修為比最清四人都要高,按照其偷偷摸摸的行徑來看,分明是不懷好意。


    原本左風早就想出手偷襲最清了,可是感覺到那股氣息後,左風決定還是等其先出手。因為左風還想著搭救一番菜菜子,如果是他先出手的話,就隻能趁亂進入混洞珠中,便顧及不上菜菜子了。


    就在左風將要失去耐心而忍不住出手時,意外出現了。背對著最清站立的桑木君,原本也在四下掃視著,可是一陣微風突然吹過,桑木君狀如枯草的頭發突然向後擺動。


    “啊!”最清突然慘叫,聲音無比淒厲。


    “老鬼,你幹什麽!”聽到最清的慘叫,小野櫻花原本就緊張過度,她不由打了激靈,然後條件反射般地轉過頭一看,卻看到了極為血腥的一幕。


    隻見桑木君的枯草般的頭發,已經化為一條條黑色霧狀長蛇,那些長蛇穿透了最清的顱腦,掀翻了最清的天靈蓋!


    不僅如此,那些黑色長蛇還在噴吐著最清的腦漿,仿佛在玩耍一般,有兩條長蛇還將最清的眼珠子吞進吐出!


    這一切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小野櫻花轉過身來看到這一幕,強忍住不適之感,對著桑木君怒喝道。


    淡綠色的光霧突然動蕩翻湧起來,突然之間就有了散去的趨勢,連扶桑艖也停止了前進,反倒向來路退了回去。


    小野櫻花反應過來,急忙將慢慢下墜的諸神勾召至手中,然後往上打了幾個法決,隨後諸神勾飄到了小野櫻花頭頂,一切又恢複了正常,扶桑艖仍舊循著通道向岱嶼仙山飄去。


    “不是我……小心!”桑木君轉過頭看到最清的慘狀時,也一時大驚失了神,不過為了不引起三人的內鬥,桑木君任憑小野櫻花將諸神勾攝取而去,然後才開口解釋,哪知道意外又發生了。


    桑木君下意識地靠近小野櫻花,想要解釋一番,哪知道他的頭發完全不受控製,那些長蛇從最清的半截腦袋上猛地縮回,然後又突然躥向小野櫻花!


    “鏘!”原本在外圍防禦的東木君也回過神來,隔空揮著天叢雲劍虛斬,隨之一道月牙形劍氣從天叢雲劍的劍尖發出,接連削斷了桑木君的數十根長蛇頭發,還發出了一陣金鐵之聲。


    “滴答!滴答!”被削掉的斷發掉在扶桑艖上,化成了一根根纖細的陰桑木嫩枝。然而桑木君頭頂的斷發口,卻不停地滴下黑色的汁液,那汁液散發著濃鬱的木靈之氣,可其滴落在甲板上,也能將甲板腐蝕出一陣陣青煙。


    桑木君摸了摸頭上的斷發,目光陰鬱地掃視了一眼東木君和小野櫻花,然後轉過頭對著某處海麵道:“禦鬼真決!一千多年前,閣下以此招打斷過東瀛修仙界對岱嶼仙山的謀劃,我父親也因此而亡,如今仍不肯罷休麽?”


    “桑木老鬼,你和最清謀劃這岱嶼仙山,兩百年前被我發現,我也曾發出過警告,奈何你們不聽啊。咎由自取,所怪誰來!”一道成熟的女聲傳來,接著一個黑色飛梭從海水裏鑽出來,上麵正是先前的兩個黑袍女修,看樣子是被桑木君發現了行跡,也不打算隱藏了。


    “桑木君,她所說的事情我為何不知曉,你和最清到底隱瞞了我多少事情?”東木君將混天綾召至周身防禦,右手仍舊提著天叢雲劍,冷聲對桑木君道。


    “我亦不知情。”小野櫻花頭頂飄著諸神勾,腳底卻踩在一隻八頭大蛇脖頸集合處,那八個蛇頭嚴密地將小野櫻花護住了。


    “唉,百密一疏。”桑木君歎道,“原本就是為了封鎖消息,好讓四派能齊心協力進這岱嶼仙山,因此我和最清沒有把事情完全告訴你們,沒想到對方竟嚴防死守至此。沒錯,一千多年前,我父親也中了這禦鬼真訣,當時那虛元觀的弟子也被這一招害死了。


    本想著對方兩百多年來都沒有動靜了,於是我們才又打了這岱嶼仙山的主意,功虧一簣啊,父親,你的願望我沒辦法達成了!”


    “也就是說,若這扶桑艖上沒有鬼修,對方就奈何不得我們了?”小野櫻花抓住了要點,冷冷看向了桑木君,她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桑木君往頭發裏一陣尋摸,接著掏出了兩顆花生粒大小的種子,一顆是白色的,一顆是黑色的。


    桑木君將兩顆種子都扔給了東木君,然後又對小野櫻花道:“不錯,不過卻不用你動手,我會帶著門下弟子離開。這兩顆種子,一顆是扶桑神樹的種子,一顆是我父親的舍利種。此行對你們來說,不過是尋找機緣罷了,不過對我來說,卻是恢複我祖父和父親的絕佳時機!”


    “什麽,桑木君你是扶桑神樹的後代!”東木君聞言吃了一驚,就連旁邊的小野櫻花也露出了遲疑之色,仿佛在考慮要不要將桑木君留下。


    “正是,那兩顆種子就麻煩東木君種入岱嶼仙山之中。”桑木君回過頭來,看向那懸浮在後方海上的黑色飛梭,對那成熟女修陰笑道,“嘿嘿嘿,閣下莫非真以為憑借著禦鬼真決就無所不能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一聲令下就想讓扶桑神樹的後代聽從!”


    桑木君袍袖一揮,所有的桑木穀弟子頓時碎裂開來,並化為一道黑氣,沒入了桑木君的身體之中,接著桑木君被削掉的頭發又“蹭蹭蹭”地長回原樣。


    “哼,看你修為也並未突破元丹,想來不是千年前那個人了,正好,我取了你兩人的性命,以告慰父祖散於天地間的魂靈!”桑木君一躍而起,然後往扶桑艖上打下數十道法印。


    “哢嚓”一聲,那傳送法陣的陣基高台脫離出扶桑艖,沒了扶桑艖的拖累,其竟被那淡綠色的通道快速地卷入岱嶼仙山之中!


    左風正用神識觀看著這發生的一切,直看得津津有味。對於那兩個黑袍女修,他的神覺隱隱感覺到到她們的強大,因為沒敢用神識去探測,所以左風也不知道他錯過了與父母及早相遇的機會。


    看得太入迷了,左風都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被那淡綠色通道吸入了岱嶼仙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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