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暗,屋內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淡,家家戶戶都拉開電燈照明,有一處卻是一個例外。


    黑暗的房間內,有兩道呼吸聲交雜,一道平靜的幾不可聞,另一道卻有些粗重,還伴隨著哽咽。


    簡書離開房間後,最後的依靠也離去了,趙天睿認識到真的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自己。


    作為一個小孩子,即便是平常活潑樂觀,這會麵對一個和以前溫柔文靜的姐姐大不相同的姐姐,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存在,都有些瑟瑟發抖起來。


    整個人不由得蹲在床邊,把自己窩成一團,好像這樣就能夠給予自己安全感。


    但是隨著太陽完全下山,屋內的光線變弱,再加上沒人說話,那種黑暗,那種安靜,即便是成年人也會害怕,更何況本就怕黑的小孩子呢?


    他想要擺脫這種黑暗,想要開燈,但是控製開關的線不在他的手上。


    “嗚嗚嗚,姐姐,我錯了。”趙天睿跌跌撞撞的朝著趙月靈跑去,一邊跑一邊哭,鼻涕眼淚一大把,狼狽的不行。


    當然,這種狼狽沒有任何人看見。


    察覺到弟弟撲過來以後,趙月靈手指微動,不過最後還是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微微岔開了腿,讓他沒有任何阻攔的撲進懷裏。


    “嗚嗚嗚——”趙天睿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拉著她不放,臉上的鼻涕眼淚全部都抹到了她的身上。


    “姐姐,好黑,睿睿怕,嗚嗚——”


    趙天睿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的朝著趙月靈訴說自己的害怕。


    趙月靈仍舊沒有動作。


    隻能夠緊緊摟著她的趙天睿後背空虛,絲毫沒有安全感。


    “姐姐,抱。”他向著趙月靈伸出手,期待她能夠抱他,能夠安撫他的害怕。


    但是期待的懷抱沒有到來,那雙手沒有撫摸他的脊背,而且冷冰冰的搭在腿上,沒有絲毫動作。


    “哇哇哇,姐姐你別不要我,睿睿錯了,睿睿以後再也不學別人了,睿睿聽話。”期待落空,趙天睿嗷嗷大哭,邊哭邊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理我,哇哇哇——”


    “我錯了——”


    一聲一聲的道歉,終於讓沉默許久的趙月靈有了動作。


    隻見她手微微抬起,捧著趙天睿的小臉蛋,用大拇指微微拭去他臉上的眼淚,同時語氣微涼的說道:“你真的知道錯了嗎?”


    “嗯嗯,睿睿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終於得到回應的趙天睿停止了哭泣,點點頭道。


    趙月靈卻一邊溫柔的拭去他的眼淚,一邊說道:“不,你不是知道錯了,你是怕了。如今你這樣說,隻是因為你害怕黑暗,你害怕安靜,你害怕我不理你。”


    就像上一次,她打他,教訓他,最後認錯,根本就不是什麽真的知道錯了,而是因為她說他錯了,所以他就覺得自己錯了。


    但是到底錯在哪裏,根本不知道。


    所以當時間一天天過去,那天的記憶漸漸模糊,他就又忘了自己答應過什麽,再次故態複萌起來。


    而她,也真的被他給騙過去了。


    同樣的事情經曆過一次,就絕對沒有第二次。


    所以這次,絕對不是一句簡單的“我錯了,下次不會了”,就能夠輕易敷衍過去的。


    “哇哇哇——我不知道。”趙天睿哭著喊道。


    他隻是覺得別人做的動作好玩,所以才跟著學的,明明他學的時候別人都跟著笑了,為什麽姐姐說他錯了?


    小孩子又哪裏分的清哪些是成年人的客套,哪些又是真心的喜歡呢?在他們看來,笑了就是高興,哭了就是傷心,皺眉就是生氣。


    隻是這麽簡單而已。


    看趙天睿終於不再敷衍她,願意好好的交流了,趙月靈便一把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


    一手攬著他的背,一手給他擦眼淚,低聲說道:“睿睿,你先停下來不哭了,姐姐問你幾個問題好不好?”???.23sk.


    這一次,她的聲音溫柔了很多。


    發現她又變回了原來那個姐姐,趙天睿心中的不安微微平複了下來,乖巧的點點頭,“好,睿睿不哭了。”


    接著努力克製自己想哭的欲望,咬緊下唇,瞪大了眼睛,生怕眼淚再掉下來。


    趙月靈用手順著他的脊背從上往下撫摸,察覺到他漸漸平複以後,輕柔的開口道:“睿睿,姐姐問你,剛剛天黑下來,我沒有開燈也不說話的時候,你害怕嗎?”


    “害怕。”趙天睿點點頭,像是又回憶起了當時的感受,一下子就縮進了她的懷裏。整個人微微顫抖,看得出來是十分害怕了。


    “那要是讓你一直這樣呆著,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著,你覺得好玩嗎?你願意嗎?”察覺到他的顫抖,趙月靈的心緊了緊,不過咬了咬牙,又硬了下來。


    “不要,睿睿不要看不見,睿睿不要當瞎子,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趙天睿躲在她的懷裏大喊道,整個人充滿了抗拒。


    “那把你的腿打斷,讓你每天也一瘸一拐的走路,然後讓你的小朋友們天天跟在你的後麵,學你走路好不好?”輕柔的語氣,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殘忍。配上那幽幽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害怕。


    趙天睿還是個小孩子,根本就分不出真話還是假話,聽她這樣一說,誤以為她是真的要把自己的腿打斷。


    再加上趙月靈還用手握著他的右腿,就更讓他信以為真了。


    於是他當即便掙紮了起來,大喊道:“不要,睿睿不要斷腿,睿睿不要!”


    趙月靈用力的按住他,不讓他逃開。自己則繼續輕柔的說道:“睿睿怎麽會不想斷腿呢?前些天不是一直跟在人家後麵,學著人家一瘸一拐的走路嗎?是不是覺得特別有趣,特別好玩?”


    “不過腿好好的裝瘸子多難受啊,姐姐疼你,舍不得你難受,讓你變成真正的瘸子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用天天跟在人家後麵學人家走路了,自己就會走了。”


    “你那群小夥伴也不用天天跟在人家身後學了,直接跟著你學就好了,是不是很簡單,很方便?這樣是不是更好玩?”


    最後一句話聲音上揚,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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