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眼中不在平靜,而是充滿了火熱,赫赫戰功的誘惑,讓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沒有人比他更熱愛戰場,當初的王釗不過二十餘歲,參加了先帝在位時的征伐妖族一戰,那一戰,二十餘歲的王釗展現了他恐怖的兵家實力。


    當時的他僅僅神魂境,一名普通校尉,卻帶領著數百人,計殺妖族一萬多,那一戰,讓天下人都被王氏的這個嫡子所驚豔到。


    變幻莫測的兵家之書,還有強大無比的陣法學說,令整個大秦為之驚歎。


    但卻在王釗最巔峰之時,一件事情的發生,讓王釗與王氏決裂。


    當時王釗站於王氏之門,大聲一句:“今日起,吾雖姓王,卻不再是王氏之人!”


    這句話說完,王釗將自己的修為動手廢掉,表示自己與王氏再無瓜葛。


    沒有了修為,王釗也隻能從軍中退役,讓無數人心中一歎。


    王釗此話一出,王氏自然不會再接受王釗,哪怕王釗是當時王氏族長王臨的嫡長子,也不得不忍痛放棄。


    好在王臨也有些本事,在年老的時候還搞出一個兒子,這才讓王氏得以傳下來。


    也是那件事情之後,王氏覺得在帝都已經無顏見到皇帝以及同僚,於是請辭離開了帝都,到了涼州之地,坐鎮帝國西北邊疆。


    王釗也從一個天才少年跌成了一個廢人,眾人礙於王氏的麵子,也不想因為一個廢人而得罪於王氏。


    不過當時帝都中的各大勢力還是悄悄的接濟王釗,因為他們都知道王釗與王氏決裂的真正原因,他們都不得不在心裏暗歎,王釗真男兒也!


    後來先帝看不下去了,便將王釗收養了,傳授練功之法,而王釗也確實天賦驚人,即使修為自廢過,還是在僅僅三百年便突破至了玄道境!


    而王釗突破玄道境後,先帝本想讓他回歸王氏,畢竟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這樣呢?


    不過王釗還是那句話,姓王卻非王家人!


    讓先帝一陣語塞,本想讓他坐鎮邊疆,王釗還是拒絕了,然後提出要坐鎮翠庭,永遠拱衛皇族。


    先帝隻能同意,這麽一個兵家天才,卻在帝都之中閑於無事,讓先帝有些心痛,這要是在戰場上,得殺多少妖族。


    不過王釗已經成為了玄道境,可以說是修為的頂峰,哪怕皇帝也要對之保持尊重。


    所以先帝也就同意了,盡管先帝知道他若是強迫王釗去邊疆,王釗定然會去。


    但強扭的瓜不甜,先帝也就不再強求了。


    而王釗之所以不去也是有原因的,當年征伐妖族之事過後,妖族已經喘不過氣來了,而人族又幾乎很少主動出征。


    也就是說,他若是去了戰場也就隻能閑坐在那裏,殺敵的機會幾乎沒有。


    這對他是一種侮辱,與其去那裏無所事事,還不如就待在帝都之中,也省的自己煩心。


    但王釗心中對戰場的渴望卻從未減少過,沒人比他更熱愛疆場,指揮著千軍萬馬,以軍為陣,以地為盤,何其快哉?


    隻可惜,現在天下大靖,大秦幾乎沒有了戰事,哪怕王釗再有心,沒有戰爭,也是無用的。


    本來王釗都計劃在帝都中養老這一輩子了,畢竟討伐妖族和蠻族的事情在王釗看來,他這一生說不定隻有那麽一次機會了。


    不是每個帝王都能下定決心打戰的,畢竟,一打戰,動用的民力和財力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啊,一旦戰敗,後世史書上難免要來一句,窮兵黜武!


    這對一個帝王是難以接受的,所以寧可不打,也要保持好自己的名聲,隻要妖族不是太過分,那就保守打法即可。


    這樣想著,王釗看向一旁嘴角露出笑意的贏空離,這位帝王當真有些不同啊!


    這位年輕皇帝竟然想著主動出擊,將這萬世之禍扼殺在他這一世!


    隨即,王釗也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陛下令,臣不敢不從,隻是,不知陛下何時動矣?”


    這等滔天大功他可不想錯過!


    贏空離見王釗答應了下來,心中鬆了一口氣,笑容愈發的燦爛,他還真怕王釗這個死腦筋不答應,這麽一個強大的戰力,在帝都之中未免太浪費了!


    贏空離笑道:“釗叔不必著急,待朕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完,就是妖族、蠻族滅亡時!”


    說著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寒芒!


    王釗心中一驚,不敢多言,低下頭應道:“臣以陛下令!”


    贏空離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還請釗叔不要將今日之事說出!”


    王釗連忙回道:“陛下放心,臣必然將這些話爛在心底!”


    贏空辰再次點了點頭,道:“今日叨擾釗叔了,朕就先告辭了。”


    王釗笑道:“臣巴不得陛下天天來,哈哈哈,臣恭送陛下。”


    贏空離也大笑一聲,便離開。


    王釗看著贏空離離開,眼中意味莫名。


    這位皇帝似乎……有大圖謀!


    想起皇帝剛剛說的“待朕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完”,這句話讓王釗心中一震。


    他自然也清楚皇帝與李邰的矛盾,而皇帝的那句話似乎又不是僅僅處理李邰一個的樣子。


    這是王釗的直覺,一個李邰似乎還不值得這位年輕帝王放棄征戰妖族與蠻族,因為李邰在軍中影響力並不是很大,皇帝此時征戰妖族與蠻族,就算朝堂之上反對聲勢浩大。


    但軍中支持的人卻大有人在,他們若想立功,也隻有戰爭,戰爭不止,他們的功勳才不會不停,他們的地位才會更加鞏固!


    所以,有著軍方的支持,皇帝贏空離完全可以乾綱獨斷,以不世戰功讓朝堂閉嘴。


    但皇帝沒有這樣,反而將戰事放下,放棄了讓軍方更加支持他的機會。


    這讓王釗愈發奇怪,以他看來,若要動李邰,完全可以借軍方之力,以滔天戰功的壓力,讓李邰屈服!


    但皇帝沒有這樣!


    看來皇帝所圖謀甚大啊!


    一個李邰,一個李氏似乎滿足不了皇帝的胃口,但是除了李邰朝堂之上反對皇帝的不多啊!


    還有誰呢?


    突然,王釗似是想到了什麽,瞳孔一縮,似乎千年前有位皇帝也這麽做過!


    這位皇帝該不會是……


    王釗不敢再想下去了,這種事情不是他可以參與的了,盡管他是玄道境強者,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清楚,這翠庭就有不下五個玄道境,更不用說那守衛更加森嚴的皇宮的。


    皇族的底蘊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哪怕他是玄道境,也不願得罪皇帝,尤其這種事情,能不得罪幹嘛要湊上臉去得罪!


    王釗將心中的震撼壓下,不再多想,自己隻需等帝令來,然後率軍出征就好,這些事情與自己無關,自己沒必要參與。


    ……


    離帝都還有兩三千裏的高空中,一隻黑翼鷹努力的飛著,看起來它有些疲憊,眼神中的憊倦清晰可見。


    而黑翼鷹上盤坐著兩個人,一個微閉眼眸,坐姿隨意,給人一種紈絝的感覺。


    另一個人則麵色有些凝重,警惕的看著四周,像是一個守衛者。


    這兩個人分別是贏空辰的父親鎮北王贏遠銘和他的侍衛劍鳴嶽。


    隻見劍鳴嶽從身上掏出一個發著震動的傳訊符,恭敬的拿給贏遠銘,道:“王爺,帝都那邊有人傳訊了。”


    贏遠銘將眼睛微睜,隨意的將傳訊符接過,看到劍鳴嶽又坐在那裏,全身繃緊,有些無奈的說道:“老嶽啊,孤都說了,不必如此,這路上哪有什麽人來偷襲,快閉上眼睛休息會兒。”


    劍鳴嶽似是沒有聽到贏遠銘的話,依舊全身警惕,眼神不斷打量著四周。


    贏遠銘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算了,你愛怎麽就怎麽吧,想讓你好好休息會兒都不願意!”


    說著,贏遠銘將靈力注入傳訊符中,一道雄渾的聲音從傳訊符中傳中,所講的正是贏空辰當街搶人的事。


    贏遠銘和劍鳴嶽越聽眼神越詭異,最後兩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贏遠銘摸了摸下巴,眼神詭異的說道:“好家夥,孤原來怎麽沒發現這個臭小子有這種本事呢?老嶽,你原來有沒有發現?”


    劍鳴嶽也是一臉懵逼,一向冷漠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的難以置信。


    劍鳴嶽搖了搖頭,小王爺還有這本事?


    記得原來王爺要他去和一個風塵女子說話都臉紅,現在都敢當街搶人了。


    話說,原來沒表現出來,不是因為有王爺壓著吧?


    這樣想著,劍鳴嶽悄悄的看了贏遠銘一眼,還好贏遠銘現在有些興奮,哪能顧得上他呢?


    贏遠銘將靈力注入傳訊符中,一遍一遍的聽著,嘴角還有些許笑意,不停地喃喃自語道:“這可真是有孤當年的風範啊!沒想到這個臭小子平時看起來內斂,可是在正事上還是有點兒著急的。”


    說著,還不斷地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看來這個臭小子還是有一手的。”


    這時劍鳴嶽有些忍不住,對贏遠銘說道:“王爺,小王爺做這種事情,朝上的那些諫官能放過這個好機會嗎?”


    話音剛落,贏遠銘就眉頭一皺,確實,那個臭小子這麽做那些諫官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現在帝都之中,自己的那位皇帝侄子與丞相李邰的爭鬥已經逐漸白熱化,現在皇族中的任何一個人出問題,都可能會被李邰找到機會攻劾自己的那位皇帝侄子。


    而且到現在自己都沒弄清楚自己這位侄子的用意,上次朝見過之後,這位侄子便找了個由頭將自己的兒子扣下。


    自己當初也沒有在意,還以為他和先帝一樣,是想留個質子。


    但現在贏遠銘越想越有些不對,前幾日贏空辰離開帝都去了羽幽城,他也是知道的。


    然後清道宗大典上便發生了驚天大刺殺,緊接著皇帝又給自己傳訊,說是要給贏空辰賜婚。


    自己當然不能不同意,皇帝都親自做這個媒婆了,自己當然不能不給皇帝麵子。


    然後皇帝又讓自己來帝都提親,準確來說是自己主動請求的,沒辦法,這位皇帝侄子和他說的時候,可是瘋狂的暗示。


    自己當然不能視而不見,隻能主動請求,總不能讓皇帝親口說吧?


    現在贏遠銘有些看不透這個皇帝侄子了,似乎自己和自己的兒子贏空辰都成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贏遠銘眼神中充滿了無奈的意味,對劍鳴嶽說道:“老嶽,沒事兒,孤倒要看看,明日誰敢讓孤的兒子受懲,當年的事情孤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劍鳴嶽看著已經三百多歲的贏遠銘,還是露出那麽一種紈絝的氣息,笑道:“哈哈哈,王爺,這次回帝都估計有些人要遭殃嘍!”


    贏遠銘回應道:“哈哈哈,好久沒和帝都中的那些人耍耍了,不得不說還有些手癢!”


    說著,眼中寒光四射,一抹血氣彌漫在眼中!


    劍鳴嶽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又麵露憂色,道:“王爺,這次去帝都,會不會是個……”


    話還沒說完,贏遠銘連忙打斷,凝重道:“老嶽,慎言!”


    然後又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事兒,孤乃大秦贏氏皇族,還有遼州十萬私軍,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劍鳴嶽聽到,隻好點了點頭,道:“臣省的了。”


    贏遠銘沒有再接劍鳴嶽的話,眼神有些飄忽,劍鳴嶽的意思他懂,劍鳴嶽的擔心又何嚐不是他所擔心的呢?


    自己的這位皇帝侄子突然這麽急的將自己召往帝都,為何不會是一個……陷阱呢?


    贏遠銘都不敢保證此去會安然無恙,至少在走之前自己還是很擔心的,帝都現在局勢不明,自己所安排的探子則是說帝都平靜的很,除了皇帝與李邰爭鬥外,就是今天自己兒子鬧了這麽一出事,其他都很平靜。


    但是贏遠銘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越是平靜,便越是詭異,現在的帝都以皇帝與李邰的爭鬥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漩渦,一旦進入,便會被卷進去,無法脫身。


    要是僅僅是這樣就好了,關鍵自己不知道這位皇帝侄子會不會有動自己的心思,如果要動自己的話,自己就隻帶了一個劍鳴嶽,即便劍鳴嶽是玄道境強者,也很難將自己從帝都中帶出!


    帝都之中,強者無數,同為皇族且比贏空離還年長的贏遠銘是更加明白的。


    贏遠銘輕歎一聲,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且皇帝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動自己吧,畢竟皇帝與李邰爭鬥,必然少不了像他這種皇族之人的幫助。


    而皇族之中,也就隻有他們鎮北王一係還有些權力,其他的皇族中人則是一個空架子,空有名而無權。


    更何況,贏空辰今日鬧了這麽一出,皇帝要想動自己就得好好想想了,這事一鬧,全天下都知道贏空辰與公孫芷蘭要聯姻了,要是在這個時候殺了自己,那必然要斬草除根,殺掉贏空辰。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任何時候永遠不要懷疑一個皇帝的殺心!


    但是殺了贏空辰,拿誰去和公孫氏聯姻?


    誰願意和一個名譽受損的女人聯姻呢?


    保不準公孫氏還會因此暗恨上皇帝,本來自己的女兒還可以嫁出去的,被皇帝這麽一搞,隻能孤獨終老了。


    或許在來之前他還會很擔心皇帝的用意,但是現在幾乎不擔心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贏空辰的功勞。


    講真的,若非自己的兒子被扣在帝都,贏遠銘這次不一定會奉召。


    甕中捉鱉的故事贏遠銘可是清楚的很,一旦進入帝都,自己就隻能聽之任之了。


    至於皇帝對自己的信任,贏遠銘不敢苟同,若是真的信任又何必要留質子呢?


    說到底自己這個同姓王對皇帝的威脅還是太大了,畢竟他們都流著贏氏始皇帝的血脈,誰沒資格登上那無上帝位呢?


    贏遠銘清楚,手握十萬私兵,皇帝怎麽會不忌憚?


    若是有人暗中進獻讒言,皇帝腦子一熱,將自己嘎嘣一聲給斬了,自己去哪兒說理去?


    所以,若是贏空辰不在帝都,贏遠銘是不會來帝都的,隻有在遼州,手握著十萬私兵,強大的陣法保護,贏遠銘才有些安全感。


    但是偏偏贏空辰被扣在帝都了,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雖說自己還有些年輕,但贏遠銘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子嗣!


    因為他的實力越來越強了,生育子嗣的能力也越來越弱了!


    自己這麽奮鬥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後輩能夠活的更好,若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傳承者死了,那自己現在做了這麽多是為了什麽呢?


    贏遠銘沒有選擇啊,而且若是不去的話,以自己對這位皇帝侄子的了解,必定會心生懷疑,到時候自己的兒子可就真的沒命了!


    無論如何,贏遠銘隻能賭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贏空辰在帝都中身為質子,自己哪怕手握十萬私兵也沒辦法接回!


    贏遠銘現在對二世皇帝有些佩服了,因為質子一事正是在二世皇帝時開始實行的!


    二世皇帝成功的讓曆代鎮北王不敢造反,讓曆代皇帝的帝位更加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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