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空辰回到王府,劍鳴嶽已經王府中等了很久了。看到贏空辰回來,劍鳴嶽趕緊迎了上去,問道:“小王爺,怎麽樣?陛下同意了嗎?”


    贏空辰怪異地看了看劍鳴嶽,然後說道:“嶽叔,陛下同意了。”


    怎麽自己的叔叔比自己還著急。


    劍鳴嶽看到贏空辰怪異的眼神,心裏咯噔一聲,他也知道,他剛剛表現太激動了,這個小王爺心中已經產生了疑惑。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什麽,這件事情,他可不想說出來。


    兩人各懷心思的回到了府中。


    劍鳴嶽突然對贏空辰說道:“小王爺,你聽說了嗎?周利在街上對皇宮跪拜了。”


    贏空辰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已經傳遍帝都了吧!


    劍鳴嶽又問道:“小王爺,你知道今天早朝發生什麽了嗎?”


    贏空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劍鳴嶽解釋道:“今天早朝,咱們的陛下可不簡單啊,借著禦史台的反對,從李邰手中拿到了調用皇宮和翠庭護衛的權力。


    嘿,這還不算什麽,李邰提出了讓刑部插手戶部,你猜咱們的陛下怎麽著?穩坐在龍椅上同意上。


    然後周利出了宮和李邰交談了一會兒,就走在街上對皇宮下跪了。”


    聞言,贏空辰眼中的震驚之色愈發的深重,皇兄竟然同意了讓刑部插手戶部嗎?


    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皇兄怎麽可能會那麽高興,而周利還朝皇宮跪拜。


    這裏麵自己一定忽略了什麽,對了,周利跪拜之前和李邰說了一番話,他們說了什麽?


    突然,贏空辰抬起頭,看著劍鳴嶽,問道:“嶽叔,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


    劍鳴嶽一怔,他沒想到贏空辰竟然會問出這麽一句話,不過劍鳴嶽很快回過神來,道:“小王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這朝堂上,多少有幾個人是王爺的好友,所以,有些消息這些人會先和我說,然後由我告訴王爺。”


    聽到這個理由,贏空辰點了點頭,很正常的一個理由,但是贏空辰卻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


    不過也沒什麽,贏空辰也就不再想了,和劍鳴嶽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便獨自一人回到了房間中。


    贏空辰看著房間中熟悉的東西,深深一歎,又得離開了,他才回到帝都不到十天,就又得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


    劍鳴嶽與他昨日說的那些話吧,感情,這種東西,於他而言確實太累贅了!


    這次去蜀州,雖說心中還是有些不爽吧,因為贏空離還是將他當做了一個棋子,但是,他卻知道,這次去了之後,將會在帝國掀起一場風暴,一場足以讓整個大秦都震驚無比的風暴!


    而他,將會站在風暴中間,等著那些人的審判!


    但是贏空辰還是決定去了,因為贏空離向他承諾了,隻要他這次從蜀州回來,便將這個巡查使的職位給卸任。


    贏空辰願意再相信贏空離一次,這或許是他心中一個執念吧!


    巡查使這個位子,贏空辰心裏明白的很,他沒有資格坐,要知道,帝都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這個位置。


    這個時候有贏空離打掩護還行,沒人知道他就是這個巡查使。


    可是蜀州的事情一旦從他嘴中說出來,那麽他要是想名正言順,他就必須將巡查使這個職位給抬出來。


    否則,他連動李喑的權力都沒有。


    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帝都,整個大秦,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巡查使了


    屆時,朝堂之上,李邰因為李喑必然會針對自己,而中立的以及帝係的,對於巡查使這個位子,可是虎視眈眈,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的讓他離開帝都去遼州。


    所以,他要是想不得罪這麽多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由贏空離開口解除,否則,他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隻要贏空離開口將他的巡查使這個位子解除了,到時候回到遼州,天高任鳥飛,誰也管不住他。


    隻不過,贏空辰還是有些擔憂,贏空離會放他離開嗎?


    盡管贏空離對他做出了承諾,但是通過昨日與劍鳴嶽的交談,贏空辰也明白了,對於贏空離這樣的一個皇帝來說,承諾算什麽?空口無憑而已!


    要是他還將自己留在帝都,自己又能怎麽辦呢?


    贏空辰深深地歎了口氣,昨日的明悟讓他明白了,什麽親情,什麽兄弟情深,都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親情算什麽?


    就連始皇帝對他的親兄弟都下得了手,更何況自己的這個堂兄堂弟呢?


    父王曾經說過,先帝與父王也是在世人麵前表現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然而實際上呢?


    先帝對父王是那麽的忌憚,忌憚到要煽動軍中將士來鼓動父王造反,然後順理成章的殺死父王!


    這就是皇族,表麵上親如兄弟,背地裏卻恨不得將對方給弄死,贏空辰不知道現在皇兄對他有沒有這種想法。


    但是贏空辰知道,無論皇兄有沒有這個想法,他都必須要有這個應對措施,帝王心思最難猜,贏空辰也不想猜,所以,贏空辰隻想做好自己的防備措施。


    贏空辰知道,他所能做的,便是盡量不要引起他皇兄的忌憚,這是贏空辰他唯一能做到的。


    贏空辰比任何人都清楚,巡查使到底意味著什麽,這個職位,已經不亞於帝都中的一品大員,手握檢查地方官員的權力,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滔天的權勢。


    然而,帝都中的任何一係,帝係,李氏一係,中立一係,他們都可以拿這個職位,但是,偏偏贏空辰不可以碰。


    因為贏空辰是外王之子,在這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讓外王之子參與政事。


    如果有一天一個君王這樣做了,那麽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要將這個王爵之位削掉!


    或許這隻是贏空辰的猜測,但是贏空辰不敢賭,鎮北王府上上下下數十萬人的性命係在他的身上,他不能賭!


    而且,萬一是真的呢?


    那麽傳承了接近千年的鎮北王府就會在他手上消失,贏空辰是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的!


    這也是贏空辰為什麽非要拒絕這個位置的原因,權力固然很大,但是相比較鎮北王府來說,還是差了不少。


    而且,一旦擁有了這個權力,那也會和天下的地方官員對立,試問,那個官員沒有做過一些不法的事情?


    一旦他上任,那麽他就相當於懸在那些人頭上的一把刀,誰願意呢?


    所以,這個位置,與其自己拿著受罪,還不如就扔給帝都中的這些人,讓他們狗咬狗,自己搶去。


    贏空辰看著窗外,眼神中有些迷茫,隻是迷茫之下,還有些許的點點殺機,贏空辰知道,從昨天開始,他便變了,從今以後,他將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不對,準確來說是從蜀州回來之後,他會變成所有人都希望他變成的模樣,隻是……他卻不知道,他何時才能變為他自己想要的模樣。


    身在皇族,帝王之家,贏空辰現在也逐漸的看開了,在這麽一個環境之下,唯有利益和權力才是永存的東西,才是真理!


    至於親情感情什麽的,在利益的驅使之下,一切都會變成虛無,與其一個人在黑暗中遁行,不如走出來,憑借著強大的利益集團,把所有人都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這樣,自己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贏空辰思考了一晚上的結果,或許有些片麵,但是卻很真實,這是事實,是沒有人可以反駁的事實,哪怕是親如父子,在權力和利益麵前,也有可能倒戈相向!


    這次巡查使的位子,是贏空辰對贏空離最後的信任了吧,無論回來之後,贏空離給不給他解除,贏空辰都會做出改變。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改變,權力嗎?他隻是不想碰,可是他若是碰起來,他會告訴所有人,他是多麽的可怕。


    贏空辰緊緊地握著拳頭,目光泛冷,皇兄,希望有那麽一天,我們兄弟二人不會如同先帝和父王一樣吧!


    贏空辰心裏這麽想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苦笑。先帝和父王的關係,又何嚐不是皇兄與他關係的縮影呢?


    這一刻,贏空辰突然有些懂得為什麽父王會慢慢地與先帝往來減少,這,或許也是一種無可奈何吧!


    當初的父王,也是如同他一樣,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了抉擇,就像他一樣,是多麽的痛苦。


    而贏空辰也明白了,為什麽贏遠銘從小時候便一直對自己悉心教導,告訴自己,君為君,臣為臣的道理,而自己……到了現在才明白!


    贏空辰知道,這或許就是命運的輪回。


    贏空辰也能想到,等到了千年以後,若大秦還在,若鎮北王府還在,那麽這個抉擇,千年之後的那個鎮北王繼承人,還要進行抉擇。


    任何人都無法逃避,就像他自己一樣,剛開始一心想著逃避,然而到最後呢?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沒有辦法,這種抉擇,將會在大秦輪回不止,沒有人可以逃避,當一個人的身後綁著的是成千上萬的生命的時候,他隻能選擇妥協。無論是為了那些生命,還是為了自己他別無選擇。


    不選擇,便是死!


    這便是現實!


    突然,贏空辰看向另一處,劍鳴嶽的房間,從他的窗戶中,可以看到劍鳴嶽那黑乎乎的房間。


    贏空辰現在有些懷疑劍鳴嶽去蜀州的目的了,從劍鳴嶽的表現來看,劍鳴嶽竟然比他還激動,似乎是很想去蜀州。


    這就讓贏空辰有些想不通了,如果是贏遠銘給了劍鳴嶽任務,那也應該是贏遠銘高興才是,劍鳴嶽高興個啥?替贏遠銘高興?


    這可是不符合劍鳴嶽平日裏在贏空辰麵前的形象啊,劍鳴嶽平日裏可是都有一種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感覺,就因為這種事就高興?


    贏空辰是不敢相信了,劍鳴嶽可不是這種人啊,所以,這裏麵一定有問題,雖說不知道什麽問題,但是,一定有問題。


    贏空辰好好想想這幾天劍鳴嶽的表現,確實和以前是大大的不同,似乎有點兒……什麽都和自己說,交代後事的感覺?


    贏空辰搖了搖頭,想不通,難道蜀州對於劍鳴嶽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可是想了想,還是沒想到,劍鳴嶽可是土生土長的遼州人,就算偶爾會出遼州,那也是為了任務,蜀州更是幾乎沒去過。


    怎麽可能會和蜀州那邊有什麽關係呢?


    贏空辰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通,他感覺現在越來越詭異了,劍鳴嶽也表現的和平常不一樣,似乎……蜀州之行有些不太平啊!


    ……


    另一個房間中,劍鳴嶽也看著窗外,盡管房間中很陰暗,但是卻能看到劍鳴嶽那鋒利如刀的眼睛。


    劍鳴嶽知道,那位小王爺已經開始懷疑他了,但是劍鳴嶽卻沒有什麽擔心的,因為他知道,他隻需要等到去了蜀州,哪怕贏空辰有再多的疑惑,也會解開。


    而到了那個時候,贏空辰有再多的不滿和憤怒,也隻能埋在心裏,因為,他已經離開了。


    不過劍鳴嶽還是不打算現在告訴贏空辰,因為劍鳴嶽並不相信贏空辰,哪怕贏空辰表現的對他有多麽的親近,但是劍鳴嶽知道,說到底,贏空辰還是一個小王爺,尤其是在被自己說了一通之後,贏空辰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王爵繼承人了。


    這樣一個人,劍鳴嶽可以教他,但是卻不能掏出真心。


    跟在贏遠銘身邊的這幾年,劍鳴嶽可是學到了很多,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人。


    無論對任何人,都要留出三分的後手,這是贏遠銘當初對劍鳴嶽的教導,當初贏遠銘亦是如此,對待第一任的鎮北王,也就是贏遠銘的父王,贏遠銘尚且都留著自己的底牌,更何況是其他人?


    這是劍鳴嶽跟在贏遠銘身邊學到的最多的東西,珍惜自己的生命,首先要能守得住秘密。


    其實劍鳴嶽對贏空辰的感官還是不錯的,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所以劍鳴嶽看待贏空辰就像看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可是,畢竟不是親生兒子,劍鳴嶽無法對贏空辰都全盤說出。


    劍鳴嶽搖了搖頭,誰知道這對父子是怎麽樣的呢?


    贏遠銘向來善於偽裝,有時候劍鳴嶽都不知道贏遠銘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贏空辰則看起來比較灑脫吧,無欲無求,但是誰能知道這是不是偽裝呢?


    劍鳴嶽無法保證,所以,有些秘密,還是埋在自己心裏的比較好。


    劍鳴嶽輕歎一聲,誰能知道會變成這樣的呢?互不相信,卻又必須互相依靠,這就是現在的現狀,任何人都無法擺脫的現狀。


    想著,劍鳴嶽又將“天劍令”拿出來,看著,有些失神,天劍令啊,有著他們三代人的期望,祖輩的榮耀需要他去維護!


    劍鳴嶽眼神中精光一閃而逝,此去蜀州,定要將千年前祖輩的風采給打出來!


    不過,劍鳴嶽知道,此去蜀州,他的位置會變得非常尷尬,不管他的實力如何,天劍宗的那些人會相信他嗎?


    劍鳴嶽知道,恐怕就算讓他加入了天劍宗,那些人恐怕也不會相信他吧。


    從鎮北王府中出來,那也基本相當於是朝廷的人吧,那些天劍宗的人會相信他嗎?


    他們應該很難相信吧,畢竟,仙宗魔門與朝廷的關係可是從始皇帝時便一直不好。


    劍鳴嶽深歎一口氣,縱然如此,他還要去,這是他的使命,祖輩的榮耀在那裏,他別無選擇。


    劍鳴嶽將“天劍令”收回,看向外麵,眼中鬥誌昂揚,無論如何,他都會一往直前,無所畏懼,祖輩的榮耀需要他去用手中的劍來維護!


    祖父千年前從天劍宗中被逐出,這本是天劍宗高層為了留那麽一些香火做出的不得已的選擇,然而,由於底層門徒的不知道,讓祖父的名譽一度下降,在大秦的名聲差到了極點,更不用說在仙宗魔門中了。


    而劍鳴嶽知道,這些東西不能說出來,但是他卻能用手中的劍來告訴他們!


    祖輩的榮耀不容侮辱!


    突然,劍鳴嶽像是想到了什麽,背後冷汗淋漓,這一切,會不會是那位王爺的算計呢?


    自己的回歸,一定會讓天劍宗內部混亂,隻要高層不說出自己祖父被逐出天劍宗的真正情況,那麽自己與天劍宗的其他人就一定會有著衝突。


    這是必然的,沒有辦法,在底層的那些門徒中,他們的先祖一定會代代相傳,自己的祖父是個叛徒,所以,那些人一定會和自己發生衝突。


    再看看天劍宗的高層,自己之前是鎮北王府的侍衛,相信天劍宗的高層一定可以調查到,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相信自己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們一定不會相信自己,那麽這樣一來,自己與天劍宗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大,天劍宗內部也會因為自己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


    如果是贏遠銘的算計的話,那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麽贏遠銘不阻止自己了。


    想著,劍鳴嶽自己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王爺,心思果真是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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