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祿九星台上的人打得好不精彩,看著後卿實在是手癢得很。不過他現在可不敢造次,省的連著殷落都要蒙受不白之冤。人家既然借給了自己這個皮相,就不是讓自己來為所欲為的。隻不過他現在想做點什麽也行不通,因為他現在就非常不幸地坐在了青玄邊上。


    這個位置好是好,台上人幹些什麽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旁邊坐著的是司命。司命肯定清楚了這個殷落是自己假扮的,不過隻是沒有戳穿罷了。坐在這兩個人中間總要比旁邊是勾陳來得強些,天知道他是有多討厭這個當初一邊封印自己還一邊奸笑的家夥。


    台上不知道是那兩位要開始比試,那些神仙好像都有意無意地坐直了身子。他低頭看去時,卻見是兩個不認識的女仙。勾陳卻在此時輕輕晃了晃青玄,對著他饒有興趣地道:“這不是你妙岩宮那位女官嗎?這回也是想來爭一爭延壽司的職位?”


    青玄早就覺得無趣,已經拿手支著頭開始小憩了,被勾陳這麽一打攪才很不情願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往台下掃了一眼,又慢慢閉上了:“她想爭便讓她爭,我妙岩宮不是個留人的地方。”


    說實話青玄到現在還是不記得她叫什麽名字。


    司命輕輕搖了搖頭,歎了一句:“可惜啊,這樣子是行不通的。”


    後卿不懂就問問:“什麽行不通?”


    司命歪著頭撇了他一眼,眼裏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壓低了聲音道:“你這膽子是愈發地大了。”


    “你有本事戳穿我。不過你要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你就不怕看到一半眼睛忽然失明嗎?”


    後卿心裏一驚,咬牙切齒地道:“你別詛咒我!我現在心情好著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他已經大概得出了一個規律——隻要自己的怒火控製不住,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下意識地失明。他有很多次在殺人時都是這個樣子,隻不過很多時候是明明不想殺的偏偏下了重手,想救也救不回來了。


    司命於是低低笑了起來。他看上去十分預約,懶洋洋地在墊子上換了一個坐姿,開始解釋起自己先前的話來:“那個穿黃衫子的叫織沁,原來是淨樂國的公主,後來被碧霞收為了徒弟。淨樂國現如今被外族入侵,局勢危亡得很,她一個人可改變不了這種局麵,便想著來求咱。”


    “看這架勢,應該是被你拒絕了吧?”


    “這是自然。不過若是她進了延壽司,應該是可以憑著自己的職務行些便利,於是就來這個升仙大會了。要不然以她碧霞元君徒弟的身份,哪裏還用得著和這些人比試。”


    司命悠悠說完,又故意撇了一眼青玄,音調提高了幾分:“這件事情你師父也是清楚的,不如去問問他。”


    後卿恨不得堵上司命那張嘴,但是青玄很明顯是已經聽到這句話了。他眼睛依然是閉上的,隻是然後不急不慢地開口:“她前些日子的確找過我,說是自己的國人有難,那異族的人快攻到王都了。自己是從淨樂過出來的神仙,不能坐視不理的。”


    後卿於是終於打算認真地看了一眼這個織沁,見她此時已經從手心中掏出了一柄劍來嚴陣以待,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那個弟子。這回碧霞也在場,後卿沒有見過她,但隻要看一看誰頭上花裏胡哨的東西最多便知道了。


    “師父,你也沒有幫她嗎?”


    司命把頭扭到一旁去,強忍住自己想笑的衝動,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大半邊臉。他覺著後卿這“師父”叫得比殷落還要熟練了。


    青玄道:“碧霞都沒有幫她,自然是輪不到我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徒弟,然後問道:“你想讓我出手?”


    “不不不,”後卿立馬搖了搖頭:“他們淨樂國的事情,與我沒有多大相幹。我隻是想著死的人一多,地府又繁忙起來,師弟便見不到了……”


    司命忍不住噴出來一口茶,對著用詢問眼光看向他的別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


    織沁聽到了那席上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好見到了自己所眼熟的那一些人,還有殷落,眼神不免暗了暗——快要被滅國的又不是她,她自然可以和那些神仙們一起談笑風生,幸災樂禍!而自己什麽都要爭取來,碧霞元君又哪裏比得了青玄天尊?誰又知她剛剛飛升成仙時受到的是多麽無上的榮光,仙途一片坦蕩,又是碧霞元君最得意的弟子,誰知自從進了那妙岩宮,青玄對她愛理不理不提,隻要一看到殷落,她就會想起自己曾經那麽刻苦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而殷落,她一出生便是隻鳳凰,下凡曆個劫又被天尊收為徒弟,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就有了今天的地位,這叫人怎麽能甘心?


    今日自己在台下比試,而她卻可以在台上悠閑地看著自己——代表著開始的金鐸敲響,織沁眼中全是怒火,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這讓在一旁看著是碧霞元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向最是沉穩的徒兒今日好像反了常,怎麽變得如此冒失?這樣靜不下氣反而要出錯!


    “對了,”司命示意後卿往自己這邊靠近了些:“你可知淨樂國還出過一位神仙?”


    “是誰?”


    “就是你剛剛從天牢跑出來不久之後殺死的那位太玄帝君,京墨的師父。”


    糟,就知道準沒有好事情!


    這件事情算是觸了京墨的逆鱗,果然他隻覺得眼裏一陣刺痛,頓時便什麽都看不到了,一陣黑暗濃墨重彩地壓過來,把他牢牢地禁錮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後卿氣得忍不住現在就想把司命按在地上打,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持冷靜,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一點端倪,尤其是青玄。他悄悄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想讓京墨冷靜一點,卻聽得身邊的司命輕笑了一聲,額頭上突然傳過來一陣溫熱的觸感,視線頓時又恢複了一片清明。


    剛剛在外人看來就是司命拿手點了一下殷落的額頭,殊不知這兩位在暗地裏交了多少鋒。後卿覺著自己現在看上去已經非常猙獰了,司命哪裏會就這樣放過自己,正想著怎麽報複的時候,聽得青玄詫異的眼神已經望了過來:“司命你剛剛幹什麽?”


    “沒有——”


    “你剛剛是不是拿手碰我徒弟的額頭了?你幹什麽碰她?”


    後卿疑惑得很,明明青玄一直在睡覺,他又是怎麽看到這一切的?


    “咱不是——”司命的辯解看上去似乎有些蒼白,他整個人也變得蒼白了起來。


    “你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還是想早點看到神荼?”


    他又把頭低了下去,讓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與此同時把手縮在了自己的袖子裏頭。


    後卿對著司命故意露出一個奸笑。他現在覺得殷落這個皮相是越來越管用了。


    青玄覺著這才看上去像樣,於是滿意地又把眼睛閉了起來開始打盹。正在此時,台下的織沁正一劍刺向與她對陣的那名弟子,誰知本來就心浮氣躁,這一件的力度有些過了頭來不及挺住,反而是賣了一個破綻。那名弟子見此好時機,馬上往旁邊側身半步,同時自己手中的鋼鞭就毫不留情地抽中了她的後背,把她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到了地上。與此同時,金鐸響起,這場比試的勝負不言而喻。織沁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她抬頭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師父,誰知碧霞元君冷哼一聲,袖子一甩便直接起身離開了坐席,直留她一個人站在台上。


    “唉,”後卿忍不住惋惜地道:“刺過頭又有什麽關係?反手劈過來啊,為什麽要愣住呢?等他用鞭子打過來,再——”


    司命恰到好處地咳了幾下,示意殷落是絕對不會知道後卿剛剛說的那種招架方式的。因為這種用反手劈的方法是他從四方神君中的青龍孟章神君那裏學來的,一般的神仙哪裏會有這麽快的反應速度。後卿終於閉上了嘴,隻是看著織沁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有一位仙官走上來道:“這位上仙,下一輪比試要開始了。”


    織沁惶惶然笑了一下,腳步虛浮地走到了人群中,一下子便不見了蹤跡。


    司命又歎道:“可惜啊,咱就說這樣子是行不通的。除非她接下來的比試換一種打法,不然那些佼佼者這麽多,她一個許久沒有修習過的女官是贏不了的。她高估自己了。”


    勾陳道:“她剛剛不知怎的看上去浮躁得很,或許是心中老是想著淨樂國的事情。可是讓她救過來了又怎麽樣呢?下次強敵來犯,她難不成次次都去嗎?這國家更迭若是我們都插手去管,還不如讓天界直接吞並人間呢。”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僭越了,不過好在旁邊的都是熟人,也不擔心什麽,就隨便打了幾個哈哈糊弄了過去。


    【青龍孟章神君】《雲笈七簽|卷十四三洞經教部·經五》雲:“某乞左青龍孟章甲寅,右白虎監兵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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