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又跟李維走了很多地方,有賭場、有妓院、有微光鋪子。


    賭場大部分都被關停,少部分被改成了桌遊店;


    妓院則被廢物利用,改成了正經的酒吧、旅館;


    微光鋪子倒是沒有關門。而是直接原地換牌,改成了“皮爾特沃夫藥癮治療中心”。


    不光幫那些被領風者收容的癮君子戒癮,還對外開放,無償性地接收那些願意自我拯救的人。


    而除了這些地方,最讓梅爾嘖嘖稱奇的,還是領風者接管後的南城祖安人社區。


    祖安人社區原先是什麽情況,她心裏很清楚:


    髒、亂、差,街道堆滿垃圾、樓邊淌著汙水、空氣惡臭撲鼻,到處都是乞丐、流浪漢和癮君子,讓人惡心得都沒地方下腳。


    可領風者接管這裏不到10天,祖安人社區就全然換了個樣子。


    “竟然...一點垃圾都沒有了?”


    祖安人社區的建築還是很破舊,但街頭巷尾卻變得異常幹淨。


    不僅一點兒垃圾都看不見,而且路上甚至都沒有什麽灰。


    簡直就像外國人吹捧皮城的文章一樣,在這裏脫了鞋走路,走回家白襪子都不會變黑。


    “那當然幹淨。”李維解釋:


    “我們把解救出來的性工作者,收容的乞丐、流浪漢都編成了清潔勞動小隊,光是這條馬路,一天就要打掃七次。”


    “一條街打掃七次?”梅爾眉頭一挑。


    領風者不會是看皮城的宣傳軟文看傻了,把掃大街當成洗盤子呢?


    突然,梅爾意識到了什麽:“你讓那些人掃大街,給錢麽?”


    “給。”李維回答。


    這下梅爾理解了:“以工代賑,這倒是個屢試不爽的老辦法。”


    “可問題是...”


    以工代賑,那得有合適的工作項目才行。


    領風者都閑得一天掃七次大街了,一看就是根本沒有那麽多工作項目,解決這些乞丐、流浪漢、性工作者的再就業問題。


    結果就是人救出來了,但他們的工作、生活卻沒了著落。


    隻能用組織財政補貼,沒工作也創造工作。


    “為什麽不直接發錢呢?”梅爾問:“反正你們創造出來的工作,也幾乎是多餘的。”


    “對工人發補貼,可以直接發錢。”李維解釋:“但是對這些習慣靠施舍過活的乞丐、流浪漢,靠身體掙錢的性工作者,我們必須得讓他們重新開始習慣,這種按勞取酬、自食其力的生活。”


    “現在是條件有限。等以後有條件了,我們還會為他們定製一些職業技能培訓課程。”


    “原來如此。”梅爾讚賞地點了點頭:


    授人以魚,確實不如授人以漁。


    “可這樣下去不行。”梅爾又一針見血地指出:“不能盈利的項目,注定是無法長久持續的。”


    “我不知道你們領風者的財力還能支持多久。但如果在錢燒完之前,他們的就業問題還沒得到解決,那...你們領風者的這次嚐試,可就成了笑話。”


    “我明白。”李維當然知道。


    但他仍舊信心十足地向梅爾強調:“梅爾小姐,你可以再多了解了解:”


    “其實我們這裏除了隨身聽、桌遊城、音樂磁帶這種小打小鬧的項目,還有很多能掙大錢的高新科技項目。”


    “隻要資金到位,我們的工廠就能一家一家地開設起來。”


    “到時候解決幾萬人的就業都不是問題,就更別說這些人了。”


    梅爾聽得笑而不語:


    融資方給投資方畫大餅,這套話術她可都聽膩了。


    不過梅爾心裏也清楚,維克托教授的能力並不在她欣賞的傑斯·塔利斯之下。


    有維克托為領風者站台,李維畫的這些大餅她也願意相信。


    但梅爾現在還不想談生意。


    她還有事兒想要了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維先生——”


    “你們領風者協會,現在應該還在做鐵拳幫留下的包身工生意吧?”


    “是...”李維表情複雜:“梅爾小姐,你調查過?”


    梅爾搖了搖頭:“用不著調查。”


    “鐵拳幫最主要的營生,就是包身工租賃。想想就知道,你們連這些性工作者的就業問題都解決不了,就更別提那多達數千人的包身工了。”


    “而你們的隨身聽項目還沒開始盈利,又不開賭場、妓院和微光鋪子。”


    “除了繼續做包身工生意,我實在想象不到,你們還能靠什麽項目給那幾千人飯吃。”


    “確實如此...”李維無奈承認。


    “果然。”梅爾悠悠說道:“再理想的理想主義者,也終究會在現實碰壁。”


    “但我們至少,做出了改變。”李維反駁:“哪怕這改變隻是一點點...我們也依舊讓那些包身工的生活,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一些。”3sk.


    “哦?”梅爾眉頭一挑,作出願聞其詳的姿態。


    李維也耐心解釋:


    首先,領風者集中燒毀了那些包身工的債約和奴契。


    他們還是一無所有,但他們自由了。


    其次,領風者不抽任何提成,不會像鐵拳幫一樣,要求包身工上交收入。


    包身工雖然還是掙得少,但掙的錢至少都是屬於自己的。


    “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也算不錯吧。”梅爾語氣欣賞地評價道。


    “還有。”李維繼續解釋:“我們領風者還會為包身工出頭,與雇傭他們的企業主進行友好談判,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最大限度地為他們爭取待遇。”


    “哦?”梅爾這下可好奇了。


    皮城的企業主有多摳門,她自己可再清楚不過了。


    通過“友好談判”、“非暴力不合作”就想讓企業主吐出錢來,讓他們割肉給包身工提升待遇,這可能麽?


    “你們這個談判...”梅爾神色微妙:“到底是怎麽‘談’的?”


    “我可不想過幾天,在議會收到企業主們的集體投訴啊。”


    “這您放心!我們絕對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去議會投訴,給梅爾小姐你增添麻煩的。”


    李維信心十足地打起包票。


    “是麽?”梅爾很是懷疑:“有機會的話,能帶我去看看麽?”


    “可以。”李維竟一點也不推脫:“咱們現在就可以回工廠區——我們領風者的談判小隊,現在就在跟企業主們友好談判呢!”


    ...........................


    片刻之後。


    隨著性子在城裏繞了一大圈的梅爾,總算是回到工廠區了。


    她跟著李維來到一家工廠門口,恰巧就撞見了,他所說的“友好談判小隊”。


    這個“友好談判小隊”,主要由三個人組成。


    那三人還都是女孩子:


    蔚,凱特琳,還有薩勒芬妮。


    她們也不進門,而是把企業主叫到工廠門口,才開始進行“友好談判”。


    梅爾剛開始不太理解,後來等談判開始了,她才意識到...


    這三位小姐不進去談,可能是因為室內不好施展。


    因為這個談判過程,大概是這樣的:


    一開始,蔚戴著海克斯科技拳套,隨手從路邊掰下一根...七、八米長的路燈。


    然後一路燈就架到了企業主頭頂:


    “我問你,你踏馬的給不給包身工漲工資?”


    “不漲工資,老子就把你掛到這上麵去!”


    梅爾:“......”


    李維你確定,這樣企業主不會來議會投訴麽?


    她心裏這麽想著,隻見凱特琳緊跟著蔚,一臉陰沉對那嚇得瑟瑟發抖的企業主地威脅道:


    “先生,我勸你別想著去找執法官、找議會投訴了。”


    “我母親就是議會議員,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好了!”


    梅爾:“......”


    這簡直...比鐵拳幫還流氓啊。


    “這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企業主也氣憤得哭了。


    凱特琳,曾經的皮城女警,這時卻冷冷地告訴他:“我就是王法,吉拉曼恩就是法律!不服你可以試試!”


    這位明顯後台不夠強大的企業主,很快就被嚇得服軟:“行...行,我可以給包身工漲點待遇。”


    “但是不能漲得多了,不然用人成本太高,我這小本生意可就要虧本了。”


    “我最多給到...”


    企業主猶豫著說了個價位。


    “就這麽點錢?”蔚罵罵咧咧地揮著路燈:“你踏馬打發叫花子呢?”


    “真、真的不能再高了...”企業主眼淚巴巴地哀求:“這工資再往上漲的話,我可就要虧得破產倒閉了!”


    他哭得很有感情。因為這真的非常肉疼。


    而這時候,就輪到三人談判小組中的薩勒芬妮登場了:


    “這家夥在說謊!”


    企業主正在哭訴著自己的難處,一直閉著眼睛聆聽心靈之聲的薩勒芬妮,就驀地指向了他:


    “我都‘聽’清楚了——”


    “就現在這個工資,他還有的是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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