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商業街上。


    “等等,我去買份報紙。”銳雯突然停下腳步,對她的摯友兼副官馬莉特說。


    “報紙?喲。”馬莉特不禁調笑著勾起嘴角:“銳雯軍團長,你什麽時候也變成文化人了?”


    銳雯在加入軍隊之前是個文盲農奴,後來倒是學會了認字,但文化水平也高不到哪去。


    她以前顯然是沒有看報紙這種習慣的。


    “沒什麽。”銳雯隨口回答:“我隻是想看看關於領風者的新聞。”


    “領風者?”馬莉特眉頭微蹙。


    “對,我想多了解我們的敵人。”銳雯說。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諾克薩斯一向注重情報工作。帝國軍隊開到哪裏,負責間諜情報工作的“戰爭石匠”就會提前去到哪裏。


    銳雯過去打仗,無論是在德瑪西亞還是在恕瑞瑪,都能通過戰爭石匠的情報渠道,或是上級提供的軍事資料,至少大致摸清楚敵人的底細。


    可這一次...


    或許是祖安那邊防諜工作做得太好,導致諾克薩斯引以為傲的戰爭石匠始終發揮不出作用。


    而作為上級的艾彌絲坦將軍,不僅不給部下提供敵人的詳細資料,反而還下了死命令,嚴禁部下私自打探領風者的相關情報。


    銳雯作為堂堂的符文劍士軍團長,來皮城駐軍也有些時日了,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


    敵人究竟有何政治主張?他們同諾克薩斯有何利益衝突?


    艾彌絲坦為何將對方視作敵人,但又諱莫如深的,不允許部下去了解領風者的情況?


    銳雯很想知道這些。


    無奈之下,她便隻能通過《皮城日報》來了解敵人了。


    “你想了解這些做什麽?”馬莉特卻有些不太讚同:“作為帝國軍人,我們隻需要忠實地執行命令就行了。”


    “可是...”銳雯猶豫著說:“我隻想知道,我們這次是為何而戰?”


    打仗是需要出師有名的。哪怕是瘋狗一樣的諾克薩斯,咬人之前也得找個借口。


    打弗雷爾卓德,是因為北方蠻子年年南下劫掠,造成諾克薩斯邊民死傷無算(而且事實還真是如此)。是合理的防禦性戰爭。


    打恕瑞瑪,是因為土著不知感恩,襲擊諾克薩斯的守法商人。是為了保護南陸的正當貿易。


    打德瑪西亞,那借口就更好找了。


    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是幾百年的世仇。都用不著偽造宣稱,隨便掛個“膺懲暴德”的牌子,就能鼓動一大幫狂熱的諾克薩斯士兵上前線拚命。


    至於打艾歐尼亞...


    那當然是因為艾歐尼亞的土地經過自然魔力滋潤,糧食產量高得驚人。


    但艾歐尼亞人卻一直在閉關鎖國、“惡意屯糧”,間接推高了世界糧價,導致無辜的諾克薩斯窮人吃不上飯餓死。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為了從貪婪的艾歐尼亞人手中奪得糧食,為了替諾克薩斯得到魔法浸潤下的土地,為了讓萬千子民都不再挨餓,仁慈的皇帝陛下才毅然決然地決定出兵。


    ......


    別管這些戰爭借口合不合理,反正諾克薩斯的士兵們是深信不疑。


    師出有名,軍隊才有士氣。


    “那現在呢?”


    “我們是為什麽來皮城,為什麽要打那個領風者?”


    銳雯很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她好歹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團長。作為指揮人員,她也該知道這些。


    “那你現在弄清楚了麽?”馬莉特似乎不太在乎。她隻是隨口問道:“這些報紙上,是怎麽說那些領風者的?”


    “額...”銳雯想了一會兒。


    然後,她根據這些天《皮城日報》上對領風者口誅筆伐的那些文章,總結出了領風者應該被視作敵人的原因:“總之,按那些皮城人的說法:”


    “他們與領風者為敵,是因為領風者踐踏人權、侵犯私產、破壞皿煮製度、威脅籽油世界。”


    “他們還指責領風者在祖安搞大屠殺,搶劫合法財產,迫害無辜商人、學者、知識分子,建集中營,奴役犯人,強迫勞動...”


    “等等?”馬莉特聽得有些生氣:“這些皮城佬是不是在指桑罵槐,說我們諾克薩斯?!”


    “額...”銳雯認真地想了一想:“應該不是。”


    “在皮城人看來,這真的就是他們與祖安為敵的原因。”


    “哈?”馬莉特有些不理解了。


    踐踏人權,侵犯私產...在如今的符文之地,除了皮爾特沃夫嘴上講講,還有哪個國家會講究什麽人權?就這,也能算‘戰爭借口’?


    強者把弱者踩在腳下,奪走弱者的一切...這不非常合理?


    作為諾克薩斯的將軍,她完全無法理解皮城人的腦回路。


    “是啊,所以我也很奇怪...”銳雯想不通。


    《皮城日報》上指責領風者的那些所謂“罪行”,在諾克薩斯人看來簡直不痛不癢。


    他們隨便屠一座城,就比“皮城日報位麵”的領風者要更殘忍一百倍。


    而諾克薩斯也不是什麽世界警察。他們可不會隻因為領風者“邪惡”,就大老遠地跑過來與之為敵。


    這裏麵一定有其他原因。


    “可為什麽...艾彌絲坦將軍,不讓我們知道呢?”


    銳雯很是不解。而她越是不解,就越想知道,就越對她的新敵人感到好奇。


    “這個,我或許知道一點兒。”馬莉特猶豫地說。


    “哦?”銳雯好奇地看了過來。


    馬莉特雖然職務比她低,但對方是貴族出身,人脈可比她這個鳳凰女要廣得多了。


    她不知道的消息,馬莉特的確可能知道得更多一些。


    “其實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隻是聽我上頭的熟人說,領風者似乎是一個真神教團。”


    “這我大致了解。”銳雯點頭。


    領風者是迦娜女神的信徒,這在整個雙城都不是秘密。


    “而他們不僅是真神教團,而且還掌握著可以給人無形洗腦、讓人主動皈依的可怕神術。”馬莉特補充·。


    “什麽?”群體洗腦,這可就厲害了。


    “而且這還不是什麽普通的洗腦法術——聽說就連咱們派過去的戰爭石匠,沒過半個月,10個裏麵就有5個叛變投敵的。”


    “哈?”銳雯更震驚了。


    訓練有素的戰爭石匠都能被敵人洗腦,那這領風者得多恐怖啊?


    “難怪艾彌絲坦將軍要駐軍皮城,將敵人困在祖安一隅...”她似乎理解了。


    掌握著這種恐怖洗腦神術的真神教團,如果任由其發展壯大,對帝國來說絕對是一個威脅。


    “可是...”銳雯還有想不通的地方:“就算敵人有精神控製的神術,也不至於連敵人的情報資料,都完全不讓我們接觸吧?”


    “難道我們隔著運河,在皮城讀幾篇領風者的資料,就能被隔空洗腦了嗎?”


    現在整個皮城都在挖地三尺地查抄領風者的宣傳材料,就好像那些小紙片子裏藏著什麽滅世魔法,不查抄就會顛覆世界一樣。


    這反而讓銳雯跟好奇了,那些冊子裏寫的到底是啥?


    皮城人不準看就算了。為什麽連他們諾克薩斯人,甚至是諾克薩斯軍官,都不被允許閱讀呢?


    難道這些批量印刷的普通紙張上麵,真能蘊藏什麽邪惡的洗腦法術嗎?


    “這個...”馬莉特也不太清楚。


    “好吧。”銳雯聳了聳肩。3sk.


    馬莉特已經沒料可爆了。而她也不知該從哪搞到領風者的小冊子,了解她想了解的敵人。


    於是,兩人一時無話。


    而銳雯也終於邁開步子,走向前方叫賣的報童。、


    “來一份《皮城日報》。”她攔住報童,隨手遞給他兩個銅圈。


    報童看了眼那紅黑色的諾克薩斯軍官鎧甲,便哆哆嗦嗦地遞來一份《皮城日報》。


    沒敢拿錢。


    “......”銳雯眉頭微蹙。


    “拿去吧。”她主動把錢遞了上來。


    報童還是不敢拿。隻在那兒瑟瑟發抖。


    “切。別給他了。”馬莉特有點兒不耐煩:“愛要不要。”


    銳雯卻很有耐心地回頭對馬莉特勸道:“該給的錢,還是該給的。”


    “艾彌絲坦將軍這兩天不是才下了命令,要我們整頓軍紀麽?”


    艾彌絲坦已經在把皮城當成自己的領地治理,她當然不想讓這聚寶盆被胡作非為的諾克薩斯大兵給砸壞了。


    隻有文明進步的皮爾特沃夫,才能為她掙更多的錢。


    所以經過一段時間的混亂之後,艾彌絲坦也終於開始著手約束部下、整頓軍紀。


    像零元購、強搶民女、軍民無限製格鬥這種有損諾克薩斯形象的壞事,以後都不準幹了。


    “嗯...也是。”想到戰團領袖的指示,馬莉特態度總算溫和了一些。


    再加上她們的軍官鎧甲非常引人注目,周圍有不少人在看。


    所以她憋了好一會兒,倒是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個笑來。


    “把錢拿著吧。”銳雯也對那報童說:“我們諾克薩斯的軍人,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壞。”


    嗯...至少在皮城沒那麽壞。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


    而銳雯這邊正在賣力表演“皮諾親善”、“軍民魚水”呢....


    不遠處,商業街的一家臨街工坊裏,便傳來了一陣喧鬧。


    幾個喝醉酒的大頭兵在裏麵大吵大鬧,引得玻璃窗外的路人們紛紛駐足圍觀。


    “這...”銳雯和馬莉特都臉色一沉。


    那報童更是連錢都沒拿,嚇得掉頭跑了。


    周圍的路人們又不自覺地看向了她們。誰讓她們穿著軍官的鎧甲。


    “住手!”馬莉特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快步走了過去,一腳踹開店門:“混賬,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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