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一天。


    這時距離戰爭隻剩下最後一天。


    距離颶風到來也隻剩最後一天。


    此時皮爾特沃夫的天空不再像過去兩天那樣晴朗澄澈,大海也不再像平時一樣風平浪靜。


    狂風在大海上、在港口裏、城市中呼呼吹著,像獅子一樣吼叫。


    於是波濤翻滾,船隻震蕩,城市中的每一扇玻璃窗戶也都在風中砰砰震動。


    烏雲漸漸籠罩了天空,那一陣陣淹沒城市的大雨、照亮天幕的雷暴,也總在提醒人類在自然麵前的渺小。


    而皮爾特沃夫又是一座港口城市,這裏的人們是了解大海和天空的脾性的。


    於是不管是多麽愚蠢的人,這時也能驚醒了——


    “颶風,颶風要來了!”


    皮城人對颶風並不陌生。


    對居住在海邊的他們來說,颶風就像是趕不走的鄰居熊孩子,一年總是要來個那麽十幾回,把家裏折騰得一片狼藉才肯離去的。


    可問題是,這次的颶風,來得未免也太巧了些。


    “議員先生,現在執法官們的情緒都十分恐慌。”


    “大家都想弄清楚,這場颶風和敵人信仰的迦娜女神到底有沒有關係——畢竟您也知道,迦娜女神在傳說中就是風之化身,大家都擔心...”


    此時此刻,日之門運河大橋,皮城與祖安對峙的前線陣地。


    皮城執法官的總指揮,馬科斯警長,正站在瓢潑大雨之中,一臉凝重地向那位趕到前線視察的議員先生匯報。


    議員先生沒有直接回答。


    他頂著鋥亮的地中海禿發,腆著福相十足的大肚子,等隨從恭敬撐開一柄大傘下麵,才不情不願地從他的海克斯豪華汽車裏走了下來。


    “馬科斯,你們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


    看著馬科斯和一眾執法官們的緊張神色,這位留著地中海發型的議員,終於還了他們一個勝券在握的自信笑容:


    “不就是颶風嗎?皮爾特沃夫每年都要來十幾次颶風,你們這輩子至少也經曆過幾百次了吧?哪次見到風裏有什麽迦娜女神了?”


    議員先生淡然笑著,仿佛這場仗已經勝了。


    “可是...”馬科斯和執法官們仍舊心憂不已。


    “沒什麽可是的!”議員先生又略微沉下臉來:“那些風匪要是真能請來女神,哪還用得著等到今天才來對付我們?”


    “他們不過是一幫祖安的地溝老鼠罷了,祖安人有什麽可怕的?”


    “別忘了,我們身後站著的可是偉大的諾克薩斯帝國!”


    馬科斯:“......”


    身後站著的是諾克薩斯?


    他還正想說這事兒呢。


    如今在皮城有三股武裝力量,諾克薩斯軍隊,財閥家族私兵,還有他們皮城執法官。


    而他們皮城執法官雖然明麵上是皮城的官方武裝力量,但在這個財閥掌控的城市裏,他們的實力其實是遠遠不如財閥們的家族私人武裝的。


    可在三者之中實力最為弱小的執法官,這次卻偏偏被安排駐紮在了日之門大橋,安排在了對抗領風者協會的最前線。


    財閥們的家族私兵,還有諾克薩斯人,則全都躲在了他們後麵。


    甚至就連諾克薩斯的炮灰奴隸軍團,陣地都設置得比他們靠後一點。


    這踏馬不就是讓他們來當炮灰的炮灰嗎?


    “議員先生,我覺得以我們皮城執法官的能力,還無法承擔守衛日之門大橋的重任。”馬科斯誠懇請求:“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把我調到後方...”


    “哈哈。”地中海議員打了個哈哈:“不要妄自菲薄嘛,馬科斯。”


    “十年前祖安人鬧事的時候,你們不就輕而易舉地守住了日之門大橋?相信自己,這次一定也可以的。”


    馬科斯:“......”


    艸塔姆的!


    十年前的祖安人和現在的祖安人,那能是一回事嗎?


    而且正是因為在十年前的日之門防衛戰裏,執法官手上沾了太多祖安人的血,大家現在才害怕啊。


    “好了,不要再說了!”馬科斯麵色鐵青,議員先生卻全然視而不見。


    他隻一臉堅毅地告訴大家:“有諾克薩斯帝國協助,勝利隻會屬於皮城!”


    “大家不要因為陣地靠前就畏首畏尾,相信我——”


    “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說著,議員先生氣勢十足地跟執法官們揮了揮手,也不待馬科斯繼續開口,,在陣地上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圈,就掉頭鑽回他的豪車去了。


    海克斯引擎無聲發動,沒一會兒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馬科斯和一眾臉色難看的執法官。


    “馬科斯警長?”執法官們紛紛看向他。他們都很茫然。


    但馬科斯更茫然。


    他也不過是這風中一葉,又能做什麽呢?


    “按議員說的,都回陣地上待著!”馬科斯無奈打發走了部下。


    部下都離開了,他一個人站在臨時指揮部的帳篷門口,心煩意亂地拿起煙抽。


    可打火機掏出來,剛點起火,就被那迎麵吹來的狂風吹熄。


    再點火,熄滅了。


    再再點火,火苗還是瞬間消失。


    “混蛋!”馬科斯惱火地把打火機摔在地上。


    他抬頭望向遠處,隻見黑雲壓城、狂風震海,就連過往平緩的日之門運河此刻都浪濤不斷,迸起的巨浪幾乎要淹沒橋麵。


    風,越來越大了。


    “馬的,老子不幹了!”這場仗誰愛打誰打去。反正這從來不是他的戰爭。


    馬科斯當即脫下執法官的製服,小心而內疚地避開部下們的視線,偷偷溜出了運河前線陣地。


    他冒著大雨一路飛奔回到家裏。


    帶上女兒,帶上應急的現金,收拾東西就直接往皮城的海克斯飛門趕去。


    “爸爸,我們要到哪裏去啊?”還在上小學的女兒,還不解地問他。


    “去諾克薩斯。”馬科斯解釋:“我們要去諾克薩斯住上一段時間。”


    “現在就去?”女兒眨著大眼睛:“可爸爸,你不是還要去打祖安的壞人嗎?”


    馬科斯:“......”


    他歎了口氣,對女兒說:“沒事的,祖安人已經不壞了。”


    “為什麽?”女兒不懂。壞人怎麽還能突然變好呢?


    “因為我們以後不是皮城人了。”


    馬科斯說著讓女兒聽不懂的話,又帶著她一路開車趕到港口附近的海克斯飛門。


    路上他還有些愧疚。畢竟,他是皮城的總警長,是這座城市的高級官員。


    就這麽跑了,確實有些對不起皮城老爺們給他的榮華富貴。


    但是...


    當馬科斯趕到海克斯飛門附近,他才發現:


    “馬的,來晚了!”


    老爺們早趕在他之前跑了。


    通往海克斯飛門的道路,已經被各式各樣的豪車堵了個風雨不透、水泄不通。


    風聲、雨聲、咒罵聲、刺耳的喇叭聲,讓這座以文明著稱的城市仿佛變成了最混亂嘈雜的菜市場。


    平日裏優雅從容的紳士貴婦,這時都像春運搶火車票的工人一樣,一下車就各自提著大包小包,拚了命地往海克斯飛門的售票大廳裏跑。


    “讓開!讓開!”


    紳士們忘了禮儀,猙獰地推搡著擋路的婦人。


    淑女們也忘了優雅,咬牙切齒地擠進那潮水般的人群。


    “都讓開!我是總警長,讓我到前麵去!”


    馬科斯見勢不妙,幹脆亮出身份震懾眾人。


    可這平時走到哪都能掙到麵子的警長頭銜,現在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無奈,馬科斯隻能憑借執法官的體能優勢,硬生生為自己和女兒扒開一條道路。


    而衝到售票廳,他才發現,一張從皮城傳送到諾克薩斯的海克斯飛門船票,竟然已經被炒到了平時價格的十倍。


    海克斯飛門的運費本來就極其昂貴。現在還漲了十倍,而且隻要現金。


    如果是支票支付,那價格就更是幾十倍不止。


    想買一張票潤去諾克薩斯,幾乎需要付出一個皮城大學教授一輩子的積蓄。


    可哪怕是這麽貴的船票,皮城老爺們也在發了瘋地爭搶。


    “買!我買!”馬科斯都不敢猶豫。


    他真怕再拖一會兒,他們連支票都不收了。


    就這樣,馬科斯忍著肉痛買了兩張跑路的船票,又帶著女兒拚死擠出人群,來到那泛著幽藍魔能光芒的海克斯飛門港口。


    而這時,一位老熟人也正在家族私兵的全程護衛之下,專橫霸道地插隊來到了這兒。


    兩人麵麵相覷...


    “議員先生?”看到那熟悉的地中海禿頭,馬科斯臉都黑了。


    “馬科斯警長?”議員先生也表情尷尬。


    “你不是說堅定守住,就有辦法嗎?!”馬科斯咬牙切齒地問。


    議員:“.......”


    他沉默片刻,才說:“你這也沒守啊,不是嗎?”


    馬科斯:“......”


    這下他也沉默了。


    兩個人互相對視,最終誰也沒再多聊。


    他們都默契地閉上嘴巴,各自帶著家人和行李,轉過頭準備登船逃跑。


    終於,船隻到港。


    海克斯飛門泛起璀璨藍光,隻待乘客登船便能施展魔法,將他們送離這籠罩全城的可怖風暴。


    可就在這時...


    “哼,想逃?!”


    海克斯飛門的光芒突然黯淡。


    一隊全副武裝的諾克薩斯士兵,包括銳雯和馬莉特,都在艾彌絲坦的親自率領下衝了進來。3sk.


    “你們——”


    “一個都不準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迦娜同誌,我是你的召喚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河流之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河流之汪並收藏迦娜同誌,我是你的召喚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