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魯鄂島的東北方,隔海相望的便是尚讚行省的南端。


    這裏的空氣彌漫著濃鬱的原始魔力。神秘的力量在這片土地上流淌,洶湧地穿過七彩的樹林,幫助它們高高地伸向天空,伸展出洋紅與靛藍、天青與明黃色的樹葉。


    這一幕對易大師來說並不稀奇。


    艾歐尼亞的森林向來是這麽多彩豔麗,他家鄉無極村的風景也並不比這裏遜色。


    易更關心的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們來這尋找的人。


    “劫,你確定均衡教派會幫助我們?”易使著他成為領風者後學會的新本事,禦風飛在雲端。


    他和劫是一路從巴魯鄂飛過來的,為的就是找到均衡教派,說服他們出山對抗諾克薩斯。


    但現在兩人都接近目的地了,易卻還是對這個計劃很不放心。


    原因無他。


    影流教派的劫,要說服均衡教派與他並肩作戰...這事兒聽上去就很不靠譜。


    畢竟,均衡教派和影流教派之間的仇怨,早就嚴重到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地步。就連剛接觸外界消息一個多月的易大師都知道,均衡是影流的死敵。


    首先,均衡教派到現在都認為,是劫殺了苦說大師。


    “我知道這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劫在加入領風者後就吐露了他知道的許多秘密,易大師倒是知道,劫並不是什麽弑師的惡人。


    可問題是...


    就算拋開劫身上的弑師罪名不談,不算假死的苦說大師,他和均衡教派之間也依舊有一筆算不清的血債。


    而這一切,就都得歸咎於劫和苦說大師的迷之操作。


    當時麵對諾克薩斯帝國入侵,均衡教派內部其實已經分為了兩派——一派固執地恪守傳統,而另一派則激進地想要打破傳統、出山殺敵。


    兩派之間雖然處處針鋒相對,但終究沒有兵戎相見。


    照這麽發展下去,均衡教派的結局最多是內部自然解體,相對和平地分裂為兩個勢力。


    可這時候,劫和苦說大師卻聯手上演了一出“弑師出逃”的大戲。


    這下好了...


    苦說大師是順利地假死脫身,秘密地進行抗戰去了;


    可均衡教派的大家不知道啊。他們隻知道,是劫殺了苦說大師。


    而劫是教內激進派的代表,苦說大師雖然內心是激進派,但表麵上卻是保守派的靈魂人物。


    劫殺了苦說大師——


    在教內保守派看來,這就是激進派徹底走火入魔,開始對保守派們展開物理清洗了。


    而就算拋開派係立場不談,就衝著劫的弑師惡行,他們作為苦說大師的弟子,也是一定要斬下劫的項上人頭,為師父報仇雪恨的。


    就這樣,保守派要殺劫,追隨劫的激進派要保護劫...


    “劫殺害苦說大師”的消息一傳出來,就立刻在均衡教派內部引爆了一場血腥內戰。


    這場內戰完全超出了劫和苦說大師的預料和控製,在兩派之中都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傷亡。


    比如說阿卡麗的父親,他就是在這場亂戰中死去的。


    本來苦說大師隻是假死,沒想到卻真導致了許多均衡教徒喪命。


    於是劫與均衡教派之間的血海深仇,也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血海深仇。


    “均衡教派裏那麽多人都跟你有仇,他們真會幫助我們麽?”易大師在了解到這些情況之後,就對劫的這個計劃很不放心。


    他不理解,劫為什麽一定要來找跟他有仇的均衡教派尋求幫助。


    人家見麵不跟你拚命就不錯了,怎麽可能來幫你呢?


    “我...”劫冷峻的神色中滿是複雜。


    他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計劃存在問題。


    但他還是堅持要來:“我必須跟均衡教派,跟慎好好地談一談。”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以前的他是苦說大師的好徒弟,是慎的摯友。


    作為徒弟,劫不會出賣師父的秘密;


    作為好友,劫也不願意讓慎知道這殘酷真相背後的荒誕事實。


    就讓慎把他當成殺父仇人,讓均衡教派把他當成壞人好了。為了自己追求的事業,劫願意承擔這些罵名。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現在的我,是領風者。”站在領風者的角度上,劫很清楚:


    “領風者協會,不能跟影流教派這樣的邪道扯上關係;領風者的成員,更不能是一個犯下弑師惡行的罪人。”


    劫和他麾下的影流教派,在艾歐尼亞的名聲,尤其是在那些艾歐尼亞士紳文人和教派武者眼裏,其實比諾克薩斯也沒好到哪去。


    畢竟艾歐尼亞的傳統最講尊師重道,劫這種弑師惡徒自然是萬眾唾棄的負麵典型。


    領風者如果跟這樣的一個“大惡人”扯上關係,傳出去難免會引人非議誤解。


    所以劫想通了。


    這個背叛師門的黑鍋,他可不打算繼續替苦說大師背了。他也不打算繼續替苦說大師當黑手套,幫納沃利兄弟會幹那些見不得光的髒活累活兒了。


    劫準備將真相漸漸透露出來,開始自己的“洗白”之旅。


    而他如果想“洗白”,就應該先取得作為受害者均衡教派的諒解。


    這還是其中一方麵的考慮。


    “最關鍵的是,我們需要均衡教派。”劫認真地說:“不僅是因為那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更是因為....”


    “在未來改造艾歐尼亞的征程之中,領風者離不開均衡教派的指引。”


    領風者計劃在艾歐尼亞推動的,是以維持均衡為前提的工業化、現代化。


    那麽問題來了:你要如何判斷,領風者推動的現代化始終處在均衡條件之下?


    要如何做好建設規劃,才能保證不影響艾歐尼亞的萬物均衡?


    這就得靠均衡教派了。


    均衡教派的曆代領袖都被稱為“暮光之眼”,就是因為他們的職責是“觀星”,即觀察整個艾歐尼亞精神領域與物質領域的均衡情況。


    隻有他,他們,才有能力精準地觀測兩界、把握均衡。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均衡教派就像是艾歐尼亞最專業的環境專家,最有影響力的環保ngo,而且全艾歐尼亞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未來一個地區建不建工廠、建什麽工廠、建多少工廠,領風者都必須聽從他們的建議。而且,也隻有他們能給出精準可靠的建議。


    如果未來領風者想在艾歐尼亞搞好建設,就絕對少不了均衡教派的幫忙,少不了暮光之眼·慎,這位未來的“環保部長”。


    “原來如此...”易終於理解了劫的良苦用心。


    “那好——”他也不再為這次任務感到困難棘手,而是鼓起勇氣,信心十足地說:“就讓我們一起去均衡寺院,將你們過去的仇怨都化解幹淨!然後...”


    易這熱情澎湃的口號還沒喊完。


    劫就語氣異樣地糾正他:“不,我們現在去的不是均衡寺院。”


    “唉?”易微微一愣:“我們不是去找均衡教派的嗎?均衡教派不在均衡寺院,還能在哪?”


    均衡寺院是均衡教派的山門所在,其曆史之悠久更在無極劍派之前。


    哪怕易是一個一輩子沒下山的山野少年,他也從自己師父那裏聽說過均衡寺院,這座艾歐尼亞地標性的名勝古刹的存在。天籟小說網


    “均衡寺院的確是均衡教派的千年山門所在,但是...”


    說到這兒,劫的語氣就不免尷尬起來。


    他隱晦地說:“均衡寺院在納沃利行省。”


    “哈?”易大師愣了一愣:“那我們現在跑尚讚行省做什麽?”


    劫:“因為...”


    因為兩年前他帶著追隨者成立影流教派的時候,均衡寺院就被獲得內戰勝利的他們給占了。


    現在的均衡寺院,已經成了影流教派的地盤。


    而均衡教派的殘黨,則一路從納沃利逃到了尚讚...猶如喪家之犬一般。


    易:“......”


    空氣一陣沉默。


    他頓時又覺得,這次任務很不靠譜了。


    讓他跟著劫,這麽一個跟均衡教派有血海深仇,還把人家一路從納沃利攆到這窮鄉僻壤的帶惡人,上門來說服對方加好友組隊...


    對方真的不會以為,他們是追上門來尋仇的嗎?


    還合作?這怎麽談啊?


    “所以,我才需要你啊。”劫歎了口氣:“易。”


    “你是無極劍派的大師,出身於艾歐尼亞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


    無極劍派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始終流傳著無極劍派的傳說。


    和名聲臭大街的劫不同。易隻需要展現一下他那獨特的無極劍術,說一下自己的師門出身,就能立刻博得同為名門正派的均衡教眾們的好感。


    “可是...”易大師還是猶豫。


    無極大師的名聲再好,也帶不動你這位臭名昭著的影流之主吧?


    “所以,我也沒打算第一時間出現在他們麵前。”易正是糾結,卻隻聽劫早有準備地說道:“我打算告訴慎真相,但不是現在。”


    “我帶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替我出麵。”


    “什麽?”易大師錯愕不已:“你...你是準備,讓我一個人去說服他們?”


    “是的。”劫微微頷首,確認道:“我貿然出現隻會引得雙方兵戎相見。你一個人去見均衡教派,成功率還能更大一些。”


    “我們可以先將均衡教派給‘騙’過來,等他們對領風者有所了解了...再告訴他們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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