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莊觀所在的,俗稱老君山,山不算高,在周圍眾多山峰之間隻能算是中等,此山能除了真武山外列為仙山第二,原因便是因為其特殊的山形。


    此山如一尊天尊盤坐,南邊是背脊,如刀斧立劈,筆直挺拔,北邊則地勢較緩,東西各有一條地脈延伸出去,如同天尊的兩條手臂,而山底形如雙腿盤膝而坐,當年五莊觀的祖師爺在眾多山峰中選擇此山,一眼就看中了此山的不凡,認定今後三百年必當成為比肩真武山的聖地。


    如今才過去不到一百年,果然是蒸蒸日上不斷發跡,顯然祖師爺的預言有成真的跡象。


    五莊觀大殿就在老君山山頂,從山頂一直到山腰處,共分九級,據說門下弟子也便是按照此九級劃分,山腰處的弟子僅僅隻是入門弟子,需要靠師長提攜和自身修道能力來上山。


    所謂上山,無非便是能混得個好的地位罷了。


    五莊觀的悟道場正中央,此時有一個巨大的‘道’字,亮起一道白光直衝天際,將一大片天穹都照的白花花的。


    五莊觀號稱有四大絕景,分別是墜鷹崖、參天道、坐忘手、回心台,這個巨大的‘道’字便是四景之一參天道。


    這個‘道’字可是非凡,整個字一筆寫就,如同一條天龍騰空而起,在天空盤旋纏繞,最為奇妙的是在夜色中,其餘各處山峰都是一片漆黑,唯獨這個‘道’字光芒四射,從其餘山峰看來,簡直如神龍臨空,玄妙無比。


    要說能和這參天道相比的,那肯定是全真派山頂立著的那柄悟道劍,若按道則神韻來看,悟道劍顯然要勝參天道一頭,但好在全真派和五莊觀分屬兩條山脈,東西相望,中間還隔了幾十座山峰,這樣一來參天道的道蘊便能盡數綻放出來。


    道字旁邊,此刻有一胖一瘦兩個道士,瘦子在冷風中哆哆嗦嗦,胖子則是一臉白毛汗,身上的青色道袍極為不合身,緊繃在他肥胖的身上,生怕他稍一用力就將道袍撐破了。


    “師兄,你說二師兄他們啥時候能回來?”胖子即便壓低了嗓門,但聲音依然挺大,嚇得旁邊的瘦子一個哆嗦。


    瘦子一怒,在胖子頭上敲了個板栗:“你那麽大聲幹嘛,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這兒嗎?”


    “哦!”胖子委屈的摸了摸頭:“再不回來,天可就要亮了。”


    “今兒個是有點奇怪,按理說二師兄這會兒應該上山了。”瘦子琢磨著。


    過了一會兒,山下突然亮起了幾個亮點,這兩個道士頓時高興起來,但今日二師兄怎麽突然點起火把了?難道是天太黑,二師兄看不清地上的路?


    看著那些火把快速向山上走來,瘦道士急忙迎到坐忘手,隔了老遠就看到山下浩浩蕩蕩一群人上山來,足有四五十號人。


    瘦道士心中奇怪,難道是山下那些凡夫俗子提早上山來燒香了?雖說這段時間山上的香火挺旺,但不至於需要大半夜上山吧?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但瘦道士明白此刻若是這麽大一群人上山,定然會驚動掌教師伯,到時候師父幹的那檔子事兒豈不是就被掌教師伯知道了?


    那可不得了啊!


    到時候掌教師伯歸罪下來,定要找師父的麻煩,師父肯定找二師兄的麻煩,二師兄自然就是找他們這些師弟們的麻煩了。


    他可不是身旁這個傻師弟一般,整天糊裏糊塗吃大虧,他雖然大事上馬虎,這些小事上,那可算得精細著哩!


    這麽一想,本就怕冷的瘦道士更是縮了縮脖,將胖道士往前一推,擋在大路上,他則是站在胖道士後邊,看著那群人漸漸靠近。


    走得近了,瘦道士更是覺得奇怪,走在前麵的那幾位,那不是下山的幾位師兄嗎?偏偏平日裏飛揚跋扈的二師兄,此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走在最前麵垂頭喪氣,一點都沒有平日裏囂張的模樣,反而是跟在他後麵那群穿著一樣的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氣勢,看起來就覺得霸氣哩。


    “二師兄,你們是不是沒完成師父交代的事兒,所以找了這麽多來燒香的,免得師父他老人家怪罪?”隔了老遠瘦道士就吆喝道。


    二師兄看著這一胖一瘦兩位師弟,胸口有一口淤血想往外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情況不對,這兩個笨師弟居然不去向師父通風報信,居然還自己送上門來,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山上接頭的人能夠察覺情況不對,然後設個伏魔大陣將這群人誅殺在山上,到時候官府要是深究起來,還可以給他們戴個私闖山門的帽子,量官府也不敢亂來。


    如今看到這兩人後,二師兄臉色一白,心中最後一絲希望隨即破滅,隻是頹然的伸了伸手,低沉的道:“前麵帶路。”


    “哎!”瘦道士一把擼開胖道士,笑眯眯的走在前麵,不但沒有看出這群身著鐵衣的人的身份,反而一邊走一邊裝腔作勢的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是會挑時間,來我們五莊觀燒香可是來對了,香火錢都準備好了沒有啊,這香火錢啊,可是越多越好,所謂心誠則靈嘛,二師兄你說是不是。”


    陳子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等會兒可得多供奉些香火錢。”


    “那可不!”瘦子自豪的道。


    二師兄一個踉蹌,麵色又白了一分,一行人過了坐忘手,前方有一道拱形大門,上麵橫匾書有‘大道在心’四字,陳子敬走到橫匾下,譏諷道:“好一個大道在心,就是不知道這大道受不受得起我這一槍。”


    說完他手上一抖,手上長槍發出一聲尖銳聲音,‘嘭’的一聲釘在橫匾上,隨後他握住槍身猛的一震,整個大匾瞬間四分五裂,直到此時,那瘦道士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但當感覺到脖子上那冰冷的兩柄尖刀的時候,他又哆嗦了一下,褲襠裏竟是傳來一陣溫溫的感覺。


    陳子敬手上一指,幾十個昭林軍精銳直奔山頂,他摩挲著手中長槍,自言自語的道:“好久沒殺人了,就是不知道這道士殺起來什麽感覺,和那北遼蠻子一樣不一樣。”


    昭林軍行動迅捷,很快便在五莊觀外麵圍了兩層,個個如狼似虎,陳子敬登上山頂,望向正中央的三清道觀,那裏有一個老道士迎麵站著,在火光的映襯下,滿頭白絲隨意飄動,即便麵對的是百餘昭林軍,絲毫沒有懼意。


    “施主興師動眾,所為何來?”老道士聲音蒼老,卻渾厚有力,讓人不由得就心中一凜。


    “所為何來,你會不知?”


    “不知!”老道說道。


    “那便讓你這幾個弟子來告訴你。”陳子敬在二師兄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二師兄就勢伏倒在地,一連磕了十數個響頭,老道歎息一聲,心中已是明白了幾分,朝著山前大吼一聲:“老三,滾出來。”


    聲音作震天響,整個三清大殿都被這一聲怒吼震得晃了起來,僅僅隻過了片刻,從遠處偏房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精瘦道士,手上捏了根拂塵,說不出的瀟灑出塵。


    悟道場上逐漸擠滿了五莊觀弟子,陳子敬隨意掃了一眼,起碼有上百號人,這些人基本都是七八級弟子,是五莊觀核心所在,見有外人闖入,這些弟子都手持長劍,頗有和昭林軍敵對的意思。


    陳子敬倒並不懼怕這些弟子,畢竟他手底下這些昭林軍可都是從死人堆裏滾過來的,個個都是悍不畏死。


    但讓陳子敬擔憂的,是那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瘦道士,似乎並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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