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可別眨眼啊。”張少陽恨恨的說著,手上也沒停下,隨手撿起三塊石子,手握著石子的那種感覺還沒有消失,他抖手丟出一塊,石子穩穩落在水中石頭之上。


    隨後他扔出第二塊,石子疊在了一起。張少陽捏住第三塊石子,他暗暗吸了一口氣,石子似乎在手掌跳動的感覺又來了,於是他迅疾出手,也許是太想一次成功,讓姚三銘看看他的厲害,所以出手時他的手輕微顫了一下,石子隻是在石頭上擦了一下便落入水中。


    “就這樣還差的遠了。”姚三銘譏笑道。


    張少陽不說話,低身撿起第四顆石子,靜靜捏入手掌。


    有了剛才的失敗,張少陽這次格外專注,他死死盯著水中石頭上那兩顆重疊的石子,他有一種感覺,周圍所有東西都漸漸淡了下去,眼中隻剩下了那兩顆石子。


    他攤手,石子飛了出去。


    然後落在了兩顆石子之上,穩穩落定。


    張少陽似乎早已料到,並沒有太欣喜,反而是一旁的姚三銘眉頭皺了一下,不由得看了一眼張少陽,麵上的表情已然變得不一樣了。


    “怎麽樣,現在相信了吧。”


    “不錯,能在五天之內掌握技巧,已屬不易。”姚三銘笑了笑。


    “現在可以收我為徒了吧。”張少陽得意的道。


    姚三銘一甩衣袍,轉身走向茅屋,淡然道:“不行。”


    “為什麽,你說的隻要能疊上三顆石子就考慮收我為徒的。”張少陽頓時急了。


    姚三銘狡黠一笑:“你不也說了,我隻說了考慮考慮。”


    張少陽臉一黑:“堂堂劍仙,出爾反爾,你的心不會痛嗎?”


    “哈哈哈…”姚三銘大笑,根本不予理會。


    張少陽咬牙切齒,心裏把姚三銘罵了千遍萬遍都不夠,此刻的他看啥都像姚三銘,就連腳下的石頭都像,於是他狠狠的踢了一腳。


    他娘的,真硬!


    “少陽,咱們逗留這麽長時間,該回去了,不然老爺該擔心了。”這時,癡兒從林間走了過來。


    若說誰最了解張少陽,那必然是癡兒了。


    但這些日子,癡兒也有些看不懂張少陽了。


    若是以往,這種費神費力的事情,張少陽能堅持一個時辰就是奇跡,但這次居然堅持了五天,癡兒暗暗也學著張少陽扔了幾次石子,但沒有一次成功,癡兒想著張少陽玩的失去了興趣,自然就收手了,沒想到張少陽真的能夠疊上兩顆。


    “不回,他若不收我為徒,我還就不走了。”張少陽朝著茅屋大喊道。


    “可是…”


    “癡兒,你回去告訴我爹,我要在外麵學點本事,讓他老人家不要擔心。”張少陽打定主意,這個劍他學定了。


    見癡兒依舊猶豫,張少陽又道:“不如這樣,我寫上一封家書,你帶回去交給我爹,他一看自然就懂。”


    見張少陽主意已定,癡兒也隻好依他,回到茅屋,張少陽取出紙筆,寫了一封簡短家書。


    讓張少陽驚喜的是,投擲了五天石子,竟然讓他手下的力道變得極為精煉,就拿寫字來說,以往張少陽的字雖然也不差,但筆鋒較軟,寫出來的字輕浮處有餘,凝重處稍欠,字兒有形無神。


    此時張少陽寫出來的字,不但筆勁渾厚,且輕重火候剛好,筆筆落下如妙筆生花,最明顯的便是握筆的感覺不像以往那般硬澀,反而有一種筆帶著手腕遊走的快感。


    一封家書寫下來,張少陽頗為享受,心中想學劍的念想又加重了一分。


    張少陽本是憋著一股氣,直到看到癡兒縱馬離去,心裏倒突然覺得空落落的,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單獨離開過家門,三次入京都有癡兒跟著,現在癡兒也走了,他就隻剩下一個人,再麵對油鹽不進的姚三銘,張少陽不由得暗暗歎了一口氣。


    “不如死了這條心,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回去安心做你的富家少爺多好,非要在這裏瞎折騰。”姚三銘看在眼裏,不由得揶揄道。


    張少陽瞪了他一眼,剜了一塊泥土狠狠丟了過去。


    姚三銘輕輕一拂,泥土盡數落在地上,臉上一副‘你打不著’的模樣。


    見張少陽坐在地上兀自生著悶氣,姚三銘覺得格外有趣,便問道:“小娃娃,你告訴我你為啥要學劍。”


    張少陽想都沒想,就打算說替秀才報仇,但他立刻又想起了玉無意的忠告,於是這二字生生又被他吞了回去,想了想便道:“想學就是想學唄,哪有那麽多為啥。”


    “有意思,有意思!”姚三銘哈哈大笑,轉身走進了茅屋之中。


    ……


    自打在這茅屋之中住了下來,張少陽才明白什麽叫做苦日子。


    這位劍仙前輩什麽都好,就是一個字—懶!


    有多懶?


    懶到張少陽都自歎不如!


    看起來成日都在河邊釣魚,但連魚餌都懶得去挖,索性便在林間撿幾個鬆球,剝出鬆子往魚鉤上一串,美其名曰給魚換換口味。


    張少陽起初還深信不疑,直到一天都吃不到兩口飽飯之後,張少陽才明白哪是給魚換口味,這是要看誰先餓死嗎?


    難道劍仙前輩這些年就是這麽活過來的?


    隻見那姚劍仙端坐河邊,任誰看了都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樣,隻是此時高人心中也很疑惑,這魚怎麽就不上鉤呢?


    張少陽餓得眼冒金星,第一次扛起鋤頭去挖魚餌!


    等到魚餌套上鉤,水中魚兒便一條接一條上鉤,這時高人心中總算明白,拿秋水劍那小娃娃挖的蚯蚓比這鬆子還好吃。


    魚兒釣上岸,姚劍仙生起一堆火,有模有樣的烤了一條魚,張少陽早已是前胸貼後背,眼見終於有得吃了,接過便一口咬下,在嘴裏剛嚼了兩口,便露出一臉苦相,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大叫道:“怎麽這麽難吃!”


    姚劍仙接過烤魚咬了一口,味道嘛,是比那拿秋水劍的小娃娃烤的差一點,也就一點點而已。


    張少陽無言以對!


    這劍仙,信不過!


    這是張少陽得出來的結論,於是張少陽自己拿過一條生魚,放在火上烘烤,等到似乎熟了,便也嚐了一口,砸吧兩下,味道似乎比劍仙前輩的還差了些?


    張少陽第一次有些後悔了!


    為什麽要留在這裏學劍!


    此後的一個月裏,張少陽劍是沒練上,各種烏七八糟的東西倒是自學了不少,從挖餌到釣魚,從劈柴到烤魚,甚至還在山林裏麵找了幾種剛冒出土的嫩芽,味道竟然出其不意的好,這讓張少陽開心不已,天天吃那寡淡無味的烤魚,讓張少陽拿起魚來就覺得一陣反胃。


    除了挖些野菜,張少陽還想到了抓些山雞野兔回來,改善一下口味,所以他專門設計了一道陷阱,幾經改進之後,竟是屢試不爽,天天都能逮著些野味回來,然後再輔以他在一些雜記上看的調味方法,做出的飯菜雖談不上山珍海味,但好歹也下的去口。


    看著整天都在山林裏竄來竄去的張少陽,姚三銘倒是開心的不行,除了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外,這小子也沒有閑工夫追著他要學劍了。


    劍仙劍仙,看似名號裏帶了個‘仙’字,但好歹還不是仙,還是要吃飯睡覺放屁,在這山裏過了十幾年的隱居日子,即便是他姚三銘,難得能有一個伺候他吃喝的小子,那還不在被窩裏偷著樂?


    而此時在山裏提拉著一隻野兔的張大少爺,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也不知道心裏又想到了什麽壞點子,隻是盯著兔子嘿嘿直笑。


    肥胖的兔子嚇得三瓣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是在詛咒張少陽,還是在詛咒自己要貪食。


    將兔子扔到籠子裏,張少陽看到遠處竹林冒出了些新筍,心中頓時一喜:“得,讓你一次吃個夠,今晚就來個兔肉燉嫩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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