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龍...師叔,聽起來比你要瀟灑自在多了啊。”


    “瀟灑自在?用師父的話說那叫不學無術!”姚三銘翻了個白眼。


    “不過師父當年最疼愛這個小徒弟了,他犯錯了也不責罰,哪有對我和玉師妹那般嚴苛?”回憶起往事,姚三銘一臉的感慨。


    張少陽聽得興起,時不時問一兩句,姚三銘也樂於回答,很快奚婼已經對自己未來的師父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師父,你剛才說龍師叔寫了一本《殺生譜》,這《殺生譜》是什麽?”


    “所謂《殺生譜》啊,就是記載天下高手之間的決鬥,江湖決鬥,既決勝負又分生死,大都時候一場決鬥的落幕,都會伴隨著一條性命的隕落,所以便以‘殺生’作名啊。”


    “那師父這一路走來出手的次數都能被記錄在譜上?”


    姚三銘搖頭笑道:“那肯定是不可能了,像和夏侯恭翎一戰,以及在洪州時與墨池一戰,肯定是被記錄在冊了,但和王閣黃崇禎之戰,以及前些日子入那死人穀一戰,肯定不會記錄在其中,畢竟在場的人不多,消息很難傳到杭州來。”


    張少陽恍然大悟:“我就說龍師叔又不是神仙,怎麽能知曉天下這麽多高手決鬥,原來還是靠道聽途說的消息,這麽看來,這《殺生譜》也沒多麽了不起嘛!”


    “你這小子,可要謹言慎行啊,要是被人聽了去,傳到你師叔的耳朵裏,連老夫都保不了你。”


    張少陽立刻閉嘴,還不忘看看四周有沒有人偷聽,直到確定周圍安全,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不敢再亂說什麽了。


    “為師出洛陽,一來是因為破了九門劍道,不需要再靜心悟劍,二來便是來瞧一瞧這殺生譜,看能不能從上麵找一找有關墨池的蛛絲馬跡,墨池一向行事謹慎,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能夠尋出端倪,畢竟墨池做的勾當都見不得人,自然也就不會被幼塵記錄在《殺生譜》上,沒想到還沒到杭州,在洪州便報了此仇。”


    “這不是挺好嗎?剛好省去了這麽多事。”


    姚三銘歎道:“是挺好,隻是為師想了想,總覺得在那洪州知府裏是王閣老兒給設的一個局,借老夫的手殺人。”


    “師父為何這麽說。”


    姚三銘麵色變得陰沉:“哼,王閣這人精於謀算,其成名絕技‘一江春水’更是被稱為寫意劍係巔峰一劍,一劍共有五浪,墨池那二人合力都隻能破至第四浪,足以見得王閣全力出手,那兩人絕非他的對手,可老夫一去,他立馬便退走,怎麽看都不太合常理。”


    沉沉出了一口濁氣,姚三銘繼續道:“罷了,管他設局不設局,隻要墨池那用十二齒的家夥死在我手上,便由著他去,況且還揪出了幕後黑手蕭湛盧蕭軒轅兩人,省了老夫不少麻煩。”


    張少陽點了點頭,見這個話題過於生硬,便話鋒一轉繼續扯到了龍幼塵身上。


    “師父,你和師叔應該很多年沒有相見了吧?”


    姚三銘抬頭望天,做沉思狀,隨後嘟囔道:“從走劍門下山,到現在怎麽著也有二十多年了。”


    “那師叔還會認你這個師兄嗎?萬一不給你麵子,不收奚婼為徒,那豈不是很尷尬,畢竟奚婼這麽笨!”


    “張少陽,你找死啊!”奚婼頓時娥眉倒豎,惡狠狠瞪著張少陽。


    張少陽連忙朝姚三銘身後躲了躲,還不忘吐了吐舌頭,將奚婼氣的半死。


    姚三銘倒是毫不擔心,得意道:“就憑他小時候騎在老夫脖子上撒尿這個把柄,都不敢不給老夫這個麵子。”


    說完,他大步往前走去,身後傳來‘哎喲’的吃痛聲,是那奚丫頭和徒弟又開始打鬧了,姚三銘心情大好,眺望遠處山川漸漸變矮,一條大河蜿蜒流去。


    看這樣子,不久地勢就該放平了,到那時候也該到杭州了。


    ......


    又行兩日,終於是在官道邊上看到寫有‘杭州’二字的界碑,預示著跨過此碑便進了杭州,三人多日趕路的疲憊和枯燥頓時一掃而空。


    有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被稱為人間天堂,肯定是美的如畫卷一般,還沒到杭州城,就能感覺到煙雨杭州的詩情畫意,尤其是奚婼,對杭州格外期待,聽說那西湖是一位仙子所化,是這世間最美的東西,總得去瞧一瞧。


    從此處到杭州隻有十幾裏地,走了半日終於是到了杭州城,兩個小輩一路上隻顧觀賞城中風景,而姚三銘在路上一番打聽,龍幼塵在杭州威望挺高,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龍幼塵在城中住處。


    按指路人所說往城西找去,慢慢的能感覺城西的房子相對老舊,也更加安靜,穿過了幾條交錯巷子之後,便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園子,隻是按照習慣,像園門一般都會取名掛匾,若是文人小園名字就會顯得詩意,若是武人小園,名字則會顯得豪放激昂,可眼前這個園子不一樣,除了一副門框,上麵什麽都沒有。


    聽那指路人說,‘龍先生’便是在無名園中住,姚三銘推門進去,裏麵格局倒是不錯,兩旁分別有一個不大的花圃,裏麵種著一些不知名的奇異花卉,然後便有一個不大的亭子,亭前種著兩棵差不多大小的金桂。


    從亭中穿過,前頭便是一條長長的回廊。


    “師父,龍師叔住的地方真是清新雅致啊,相比定然是一個儒雅之人。”


    “儒雅不儒雅的老夫不清楚,這地方不錯倒是真的。”姚三銘對這園子也是十分讚許。


    走過回廊,前方出現一座亭榭,正中央擺了一張竹製躺椅,椅子上好像躺著一個人,頭上蓋著一床薄被,看不清麵容。


    此時在不遠處一個花台中間,一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正捏著一支一尺餘長的巨型毛筆,將筆毫浸入一旁濃墨之中,隨後在身前紙上飛快畫著看不懂的奇怪符號,這些符號全是一筆連成,說是字又不是字,說隨手亂畫,看起來又有幾分書寫的意境。


    中年人快速將一張紙上寫滿,隨後將毛筆伸入硯池,眼睛就勢看著遠處亭榭中的三人,嘴角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進入啊,再往前走兩步。”


    果然就見姚三銘朝著亭榭中央走去,中年人嘿嘿一笑,右手就勢一抬,頓時間硯池中墨水飛灑而起,中年男人左手輕微一勾,那本該灑到地上的墨水,突然間全部懸停在空中,一滴挨著一滴排成一排。


    隨後他右手執筆從右往左,對著第一滴墨汁一筆點去,那滴墨水突然一顫,隨後竟是詭異的化作一柄細劍,在空中不斷蠕動。


    “去吧!別給他留麵子,最好砸臉上!”


    小劍‘嗚’的一聲,似是聽懂了,瞬間消失在原地,順著長廊飛射出去。


    姚三銘走到那竹椅跟前,伸手拉開薄被,隻見下方是幾本雜書,並沒有人,他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便在此刻,姚三銘突然感覺到一縷氣機擾動,他豁然回頭,隻見一隻黑色小劍徑直朝他麵門撲來。


    姚三銘搖了搖頭,就知道自己這師弟不會這麽給麵子,他伸出手,朝著那小劍一指點去,隻見那滴墨水‘哧哧’幾聲,直接被化成水氣飄走。


    可緊接著長廊那頭密密麻麻無數小劍再次射來,看那架勢不低於百十把。


    “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小孩兒心性。”姚三銘提高聲音,朝著小劍飛來的方向大聲說道,而後右手在身前虛劃半圓,頓時身前也出現無數氣劍,朝著黑色小劍撞擊而去。


    在一陣黑白交替的光輝之中,地上已經被墨汁染成黑色,而那些墨汁小劍全部都被姚三銘打散了。


    遠處中年人攤了攤手,用筆點了一下那張紙上連成一筆的符號,說道:“你也去吧,別給我丟人啊。”


    紙上已幹的墨汁,不知道為何,突然間一下子從紙上騰起,宛如一條黑色細蛇,在空中盤旋兩圈,朝長廊那頭呼嘯而去。


    望著再次衝來的黑色長蛇,姚三銘依舊沒放在心上,隻是一指點去,想將這條‘長蛇’點碎,可沒想到這次那長蛇似有靈識,眼見一道劍氣擊來,那‘長蛇’竟是向上騰挪兩分,將姚三銘這一指避開,而後加速向前衝去。


    “咦?”姚三銘驚疑一聲,顯然眼前這‘長蛇’不是普通的內力禦物,而是極為精細的內力控製。


    內力這玩意兒,對它的控製並不是氣勢越大越好,好比說有一條奔流大河,隻要給它一個勢頭,便能一往無前往前流去,可若要從這大河之上再分出一兩條支流,可就沒那麽簡單了,畢竟要控製大河流向,還要分出精力顧及支流流向。


    要分出更多支流,則要比一兩條要更難上百倍千倍。


    所以修為越是高深之人,越不會使用氣勢恢宏的招式,而是將內力細化成無窮無盡的攻擊方式,從不同方向不同位置進行攻擊,讓敵人無法應付。


    眼前這條墨汁化作的黑色長蛇,也就是這個道理,看似連在一起,可每一滴墨汁都是用內力精細控製,所以就算將它切斷,依然能夠再次完整的連接在一起。


    姚三銘雙眼微眯,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長蛇’,不由得也起了興致,淺笑道:“師弟啊,你怕是忘了,師兄可是以劍招成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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