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明無憂托著腮,順著車窗看了會兒。


    街道上有百姓在奔走,還有人小聲議論著方才貪官汙吏被斬殺的事情,看起來大家的表情都很振奮。


    是那種被長久壓迫之後忽然解放出來的振奮。


    在政事上,慕容禦似乎比前世還要滴水不漏啊。


    明無憂唇角微微勾了勾,心道:他這攝政王從來不是繡花枕頭空架子,反倒是那些貪官,那些反臣,太把他們自己當回事了。


    以為慕容禦不敢。


    可九歲上戰場,十八歲監國攝政的慕容禦從不畏懼任何人挑釁。


    他自有能耐手掌乾坤。


    “殿下總算忙完了,今日或明日怕是要來找小姐的。”彩月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咱們不要在船行逗留太久,等會兒早點回府吧,小姐。”


    “……”


    明無憂神思被拉了回來,眼底神情略微有些迷茫。


    彩月的話讓她想起上一次見到慕容禦時候的情形。


    她覺得現在的慕容禦對她的感情沒有那麽深沉了。


    或許,他有點喜歡她,但並不愛她。


    曆經前世,真正體會過那種沉重的她特別明白,克製不住的才是愛,真正的愛從來都是不正常的。


    如果一個男人,能時刻對你保持清醒,保持克製,能夠壓抑,那麽,那不叫作愛。


    愛是不清醒的,是控製不住的,是失魂落魄、胡思亂想。


    也是惦記,是心疼,是想見麵。


    愛的本質是付出,占有欲、敏感和不清醒。


    粘人、吃醋多疑和莫名其妙,都是愛的附屬屬性。


    愛是不會理智的。


    可慕容禦太能壓抑自己的感情,太能保持清醒和克製。


    這和前世的他差別太大。


    明無憂扯了扯唇,笑容有些無奈,也有些澀。


    當她體會過那種深沉,麵對如今的慕容禦,就變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起來。


    人真的容易貪心,總想要更多的愛。


    而在此時,她自己其實都不能分辨,自己對他算是喜歡還是愛。


    感情真是個複雜的事情。


    明無憂不喜歡患得患失,輕輕吸了口氣,努力想把這些事情拋到腦後,想想現在麵對的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


    雲家的書信已經來了好幾封了,說京中一切準備妥當,問她何時進京。


    她原本是打算和慕容禦一起去的,現在卻已經不這麽打算了。


    一起前往的前提是情根深種。


    若沒有那份深沉的關係,她跟著他進京算怎麽回事


    她打算自己去。


    因為傅柔已經變賣產業暗中進京了。


    她不可能讓傅柔好過。


    彩月貼身照看明無憂,自然是發現了最近明無憂和慕容禦之間的不對勁,所以說那個話緩解一下明無憂的心情,哪知明無憂沒吭聲,表情還冷淡不少。


    彩月也不敢多說,又說起府上其他事情,還念叨起無雙來。


    “無雙姐姐也不知去忙什麽了,這次離府竟然一年都沒回來。”彩月低聲說:“她是不是不回來了”


    明無憂淡淡說:“她忙。”


    彩月“哦”了一聲也不好多說什麽。


    馬車搖搖晃晃地出了城,到了船行前麵停下來。


    此時雨已經下的很大,彩月跳下車說:“小姐稍等,我去拿傘!”


    車上的傘方才給了元昊了。


    從門前到船行的客房好一段路,彩月想,明無憂要是走著去肯定淋濕了。


    “等一下!”明無憂喊她。


    彩月卻已經快速跑進了雨幕之中,眨眼進了船行大門。


    明無憂無奈,隻得等在車上,以免她一番辛苦白費。


    她打算放下車簾,退回馬車內,卻在視線微轉的一瞬陡然停住動作。


    不遠處,一個一身玄色錦袍,腰束昆山玉帶的男子撐著一柄黑傘邁步往這邊走來。


    便是沒看到他的臉,明無憂都已經認出,那是慕容禦!


    他怎麽在這兒


    慕容禦漫步上前。


    船行這裏都是泥土路,他那黑色繡如意雲紋的雲靴踩在坑窪之中,濺了不少泥濘。


    等到了馬車近前,傘沿微抬,露出他那張臉。


    墨發束的一絲不苟,今日他沒有戴象征身份的高冠,而是戴了一隻小巧簡單的墨玉小冠,別著墨色的發簪。


    束袖的錦袍十分合體,勾勒出寬肩窄腰。


    雨幕沉沉。


    明無憂也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一晚自己壓著他,手指描繪過他身前的觸感,手指就忍不住蜷了蜷。


    明無憂抿了抿唇,按罵自己一聲“好色”,麵對著慕容禦的那張臉卻溫柔平靜,“殿下怎麽在這兒”


    慕容禦說:“等你。”


    明無憂有些意外,“你來這裏等我”


    她還以為他是有什麽公務,來巡查,或者是什麽。


    “嗯。”慕容禦一點頭,把傘朝她遞來。


    明無憂下意識地接過。


    接完又反應過來,自己拿他傘做什麽,彩月已經去取了。


    可慕容禦卻雙手一伸,穩穩地把她抱了下來。


    “殿下!”明無憂低呼一聲,連忙攀住他的臂膀。


    慕容禦抱著她,朝著船廠內走,淡聲說:“打好傘。”


    “……哦。”


    明無憂呆呆地看著他,不懂得他怎麽莫名其妙跑到這兒來幹這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又不是沒腳


    但她到底是沒扭捏地跳下來。


    進到船廠大門的時候,彩月正好拿了傘朝外跑,瞧見他們二人嘴巴瞬間張大。


    “哪邊”慕容禦詢問的聲音喚回了彩月的理智。


    彩月連忙說:“殿下隨我來。”


    一路穿過回廊,到了休息用的客房內,慕容禦才把明無憂放到了圓凳上。


    明無憂側臉收了傘,有些遲疑地把傘放在桌上。


    她的眼角餘光掃過,看到慕容禦的雲靴,袍角都沾染了泥汙,而自己的白色裙裾,白色繡鞋一點汙漬都沒有。


    再往上看,他的袍擺上也有些許泥點,肩上垂著的黑發擰成了幾股,是剛才雨水打濕的。


    而她……被護的很好,一點雨絲都沒落到身上。


    明無憂微抿著唇,心裏像是有隻小貓在抓,遲疑了一瞬,吩咐彩月:“快去準備薑湯送來。”


    “是。”


    彩月先上了一壺熱茶,才快速起身離開。


    明無憂倒了杯茶,送到慕容禦的麵前去:“喝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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