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辨別,不難聽出“救命”、“啊啊啊……拚了!”“狗賊”這些斷斷續續的聲音片段。


    是魂魄!一般人死之後就會魂消魄散,但若是一人含冤而死,便能拚著一絲執念,一口凶氣,穩定自己的魂魄,化為怨魂。也就是說這魂魄要麽消散,要麽就留下,變成怨魂。


    但還是頭一次見修仙之人有這種情形。


    姬無雙頓了頓步伐:“此處不宜久留,先去後頭看看。”


    三人一路往內間摸索。所到之處,皆是橫屍遍地。


    一路走來這陸家竟是無人生還!明顯穿著華麗的主家人,和穿著統一服裝的門生,在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堆,死狀可怖。


    更有甚者,在正堂的椅子上,口目大張,麵部扭曲得不成人形,仿佛死前遭受了難熬的痛苦。


    三人蹲下查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都捂住口鼻一陣想吐。


    饒是姬無雙再淡定,此刻也白了臉,幾乎麵無人色:“這位年紀稍長者,恐怕就是陸家家主,陸宏朗了。”


    (那啥,浩思這個字的含義我很喜歡,想留給後麵的某位,所以委屈一下陸大大改個字,因為前麵vip章節修改起來比較麻煩,在此聲明一下。放心,這段不記在字數內咱們字數也是夠夠的~)


    倪修看向他撥弄著的那個人,花冠錦衣,微有虯髯,手上的玉扳指透著些零星的靈氣,卻也是氣息奄奄。


    不管是從著裝還是從身上的傷口來看,此人是陸家家主無疑了。


    看麵相已經是看不出來了,他臉上幾乎沒有一塊兒好皮,全身上下被割了無數道刀傷,而在這兒刀傷之上,又布滿了無數的水泡,有的還能看出,有的卻已經腐爛得深可見骨。


    隨著姬無雙翻看的動作,還有幾隻蛆蟲從腐爛處爬出,挪動著又胖又肥的身軀,慢慢悠悠絲毫不因為有人在此處而快上一些。


    許是氣味實在難聞,龐曄終於忍不住飛快地跑了出去,抱著正堂前的一棵大樹吐了個昏天黑地。


    姬無雙也難忍地取出帕子擦了擦白淨的手指,很是用力。擦完之後習慣性地就要將帕子重新收回懷裏,頓了一頓,猶豫了一霎,還是將帕子在手中燒成了一堆粉末。


    繼而又取出一雙,蒙了一隻在自己臉上,難得貼心地給了一隻給吐完回來的龐曄。


    龐曄道了聲謝接過帕子,帕子上淡淡的皂莢未讓他好受了不少。但麵色還是難看,胃裏的翻江倒海還未完全平息,強忍著惡心問姬無雙:“為何斷定他就是陸家家主?難道就因為他的著裝?”


    倪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這裏麵的人,和外麵的人明顯不同。外麵的人死於廝殺,這裏麵的,卻是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殘虐。”


    “殘忍到這種地步,要麽是仇殺,要麽就是想要撬開他們的嘴,知道些什麽。若是仇殺,既能滅門,那折磨時必定要重點‘關照’這個家主;若是想要知道些什麽,那家主也定是首當其衝的,因為誰也不會知道的比他多。”


    “……”龐曄突然覺得當家主好可憐。


    “所以,如果說陸家家主死在這裏,那麽這個人,就定然是陸家家主無疑了。”


    “那如果沒有死在裏麵呢?”


    倪修白眼簡直快要翻上天了:“這人不論從衣著還是遭遇,十分之九的可能會是陸家家主。若不是,那也必定是陸家主的親信,最親的那種……”


    三人又仔仔細細查看了許久,再一抬頭,天色已全然黑了下去。


    “沒什麽線索了,”倪修道,“我們對陸家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陸家給咱們家中遞的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書信。再看也是徒勞,不如去小二說的那個祖墳看看去?”


    姬無雙點頭:“接連驚動幾大世家,此事非同小可,要查探詳細,修書回去好叫來人做好準備。”


    三人又步行,繞過一片假山竹林,映入眼簾的便是陸家的祖墳了。


    “這陸家祖墳倒還真是幹淨。”倪修調侃道,“該有死人的地方反倒幹幹淨淨,不該有死人的地方反而遍地都是。”


    說是調侃,但內心卻是沉重非常。


    ……


    “裏麵的陸家人都死絕了。”倪修一出門便滔滔不絕地與其他人講了起來裏麵的情形,大家都還要回信給家中呢:“看起來說是鬼祟,又不完全像。很多傷口像是人為,但是屍體上又有很多野獸撕咬的痕跡。”


    “再有就是陸家的祖墳。陸家主應該還沒有來得及重新將祖墳休整,我們在那處呆了好久,所有棺材的一處都有重物撬開的破損,不像是從裏頭生變而被拍開的。我們還將銀釘重新釘上試了一下,符合靈劍撬開的痕跡。”


    “那這麽說,雖然不知道究竟還有什麽東西在裏頭作亂,但是必定少不了人為?”


    “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和門口的黑雲檀木有關,陸家人……似乎都成了怨魂,魂魄還未散去。我們也沒敢自作主張仙清。”


    聽到這句,眾人臉色都是一沉。偌大的家族連死都沒能體麵。


    修仙之人,即便枉死也少有變成怨魂厲鬼的,投生對他們來說幾乎是一種本能。


    倪修將正堂裏麵的情況又描述了一遍,眾人聽完麵色皆沉了下來,隻覺得駭人聽聞。


    ……


    過了近半旬,姬家、龐家、朱家、尤家長輩們才帶著門生陸續趕來。錢家在最南頭,離得最遠,是最後一個到的。


    這麽多世家仙人聚集此處,對竹沭來說還是頭一回。客棧門口登時熱鬧了起來。來來往往都是想要一睹仙人容姿的竹沭百姓。


    客棧掌櫃的又是喜,又是愁。這對他小店來說可是千載難遇的好事兒啊!可愁的是,他這兒哪有那麽多房間供仙人們居住?世家的排場很大,最先來的姬家,光是門生就帶了二三十人。


    正當他愁的不知該如何時,當地的幾家貴胄遞來了過雲梯,紛紛親自前來請人,在一眾百姓豔羨的目光中將幾大世家的仙人們請去了各自府上暫住。


    開玩笑!他們這裏唯一的、最厲害的仙家慘遭滅門,還都是頭上招了祟,邪乎得很,難得有機會,一定要把其他世家請去自家府中坐鎮。


    倪修和龐曄跟隨著龐炎來到了一家姓陳的官商家中。匆匆收拾妥當,謝絕了盛宴便丟下門生前往姬家所暫住的主人家一同商討對策。


    姬無雙剛把他們探查的情況說完,姬埕霖便拈著胡子,幽幽道了句:“鳳家沒來。”


    他們這幾個小輩這才知道原來陸家也認識鳳家。原先沒見到鳳家人,他們還以為鳳家畢竟被人私底下稱為“仙門皇家”,不屑於陸家結交。沒想到竟也是認識的。


    倪修與龐曄微微一個對視,瞬間了然,原來對方也覺得姬埕霖話中好像對鳳家頗有微詞,至少就這件事而言,確實如此。


    龐炎性子比較耿直,對姬埕霖如此近乎直言的猜測頗不讚同,但念在曾受教於其,心中轉了幾轉,將要出口的話又掂量了一番,才婉轉道:“先生,這,或許鳳家隻是未收到傳信也未可知。”


    座中一人也道:“是啊,老師,我收到覺斯回信之時才知曉幾個孩子都在一塊兒,也都收到家中消息。便修書去了一趟鳳家。


    前日鳳家大公子也回了消息,說是鳳家並未收到陸家信件。鳳家主近日正在閉關,鳳家大公子已在趕來的路上。”


    說話的是錢鐸座前一位長者,一身貴藍色的風袍,領口、袖口皆是金絲線鑲邊,就連桌案上放的靈劍都是純金打造的鏤刻劍鞘,看樣子,應當是錢家家主錢建白無疑了。


    倪修來時早就聽龐曄說過,此次來的都是各家家主,也隻有姬家不知為何隻來了姬埕霖與姬埕萑兩位長輩,他道這麽多年姬無雙的父親就好似被姬埕霖架空了權利一般,有名無實,自打他記事起就很少在仙門中露麵,所以也談不上什麽奇怪。


    姬埕霖似乎十分看不慣錢建白,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一向與鳳家交好。”


    言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錢建白微微一窒,麵上笑意瞬間勉強了起來。


    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人!倪修心中不爽,怎麽說小輩們也都在,他姬埕霖要以恩師自居,耍威風訓人,也不當挑這個時候:“不知道先生是不是已有推論?倪修不才,還請先生明言。”


    姬埕霖冷眼望她,皺眉:“哼!”她確實不才。這場合哪有他們小輩出聲的分?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然後……


    然後倪修他們幾個小輩就被轟了出去。


    行至門口時就聽姬埕霖又是一聲冷哼,對幾位家主道:“你們且看著吧!”


    錢建白似乎還在據理力爭,倪修隻隱約聽到什麽“鳳家”什麽“當年”,聽得並不真切。


    又等了近半旬,倪修他們才看到姬埕霖所說的結果。


    當然,這是後話了……


    幾個小輩自從那日被姬埕霖轟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能夠參與到調查此事之中,但是又被叮囑不能走遠,隻好每日無聊的在附近閑逛。


    “哎!你們說,當年,當年是指哪年啊?當年鳳家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叫姬老頭這麽耿耿於懷,幾乎斷定是鳳家所為?”這已經不知道是倪修第幾次念叨這個問題了。


    錢鐸連連求饒:“修弟啊,你放過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最近壓根兒連我父親的麵都沒見著,也沒空去問。而且,此事雖是我父親提及,可是當時在場那麽多人,肯定都知道的……你有空在這兒逼我,不如去問問龐世伯,恐怕這消息還能來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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