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兩名弟子晃晃悠悠從十方獄入口處走下台階,二人並不著急,這看守十方獄的差事並不繁瑣,本身四刹門就極少有外人前來,不怕有人劫獄,而牢中這些重犯都被關在懸空鐵牢,四肢均被鐵鏈捆住,有的還被反穿了琵琶骨,所以也不會有人越獄,趕上四刹來拷問犯人的時候,守衛弟子隻需在一旁聽聽差遣,上刑的時候勤快一些,賣力一些,剩下的也沒有別的工作,而夜間看守弟子那則是更清閑,四刹門誰又會半夜三更來審訊呢?


    所以這夜班的看守弟子,可謂極其鬆散,之前趙德柱和關二狗這兩人,不就是提前脫崗的嗎?眼下這接班的兩名弟子也沒按時上崗,不然公孫憶剛從第一層往下,未及等他見到鍾山破,這兩名弟子就應該到了十方獄中。


    不過縱然如此,這兩名弟子還是將公孫憶堵在第一層和第二層的階梯處,公孫憶從台階瞧瞧伸頭去瞧,這兩名弟子在石室中的凳子上相向而坐,麵前桌子之上,擺著三盤兩盞一壺酒,看樣子便是要大吃一番,隻不過這兩名看守弟子在石室坐定,公孫憶那便不能再原路返回,這裏直上直下一條路,即便是公孫憶再快,也不能在如此光亮的地方當著兩名看守弟子的麵逃出去,這與此前戲耍趙德柱和關二狗不同,當時借著天黑再加上趙德柱和關二狗忌憚癡奴在先,本身就膽怯不少,如今再想如法炮製,怕是難以成功。


    這兩名弟子邊吃邊聊,嘴裏竟是數落關二狗和趙德柱不靠譜,二人越說越起勁,絲毫沒有半點倦意,公孫憶本打算等這二人犯困,自己再悄悄出去,眼下這個法子也行不通了,若是就這麽幹等,怕是等到天大亮,這二人也不會犯困,公孫憶心中叫苦,隻得將身子縮回去,藏在台階之上另尋逃出去的法子。


    公孫憶正思索間,耳中忽然聽到一人站起,口中道:“行了,我去外麵放個尿,你也趁著功夫巡查一番。”


    公孫憶聽完眉頭一皺,若是此人往下探查,勢必發現自己,若是打了照麵,即便是能占先機,打個出其不意,將這名弟子瞬間製住,但也會驚動藏在暗處的癡奴,眼下情勢動手那是下下策。


    另一名弟子也開了腔:“查!查!查他奶奶個腿,要查你查,我才懶得去,這十方獄還能有什麽岔子嗎?要我說咱們四刹門,這十方獄除了歸塵樓樓頂,咱們這恐怕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不去。”話音剛落,便傳來滋溜一聲,不用拿眼去瞧,公孫憶都知道是這名看守弟子說完話就悶了一口酒,在那裏砸吧嘴。


    先前那名弟子已從外麵回到室內,口中嚷道:“莫要耍嘴,不就這麽點大的地方,咱哥倆快去快回,回來再繼續喝。”


    說完便是一通腳步,兩名弟子並排前行,說話間就到了第一層懸鐵牢,公孫憶心道不妙,若是這兩名看守弟子再往前走,便能一眼瞧見自己,萬般無奈,公孫憶隻得瞧瞧往下走,既不能耽擱,又不能發出半點聲音,可謂驚險至極。


    那兩名看守弟子穿過懸空鐵牢,用手中鐵棒敲了敲鐵牢柵欄,頓時這十方獄中鐺鐺作響,那牢中一直沉睡的囚犯被這聲音吵醒,眼睛慢慢睜開,愣愣的看著這兩名看守弟子,這兩名弟子一通譏笑,看樣子這般行為做得不止一次:“睡覺睡覺,我們還跟之前一樣,瞧瞧籠子看你死了沒!”


    那牢中男子聽完麵無表情,繼而將眼睛閉上不再理會,這兩名看守弟子便笑邊走,一人口中說道:“堂堂一個絕頂高手,竟被咱哥倆像逗狗一樣捉弄,想來也好笑,說是管著不少人,可現如今在這牢籠中,哪還有半點威風?”


    另一人回聲道:“都說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要我說咱們拜門入派那也有個講究,兄弟你就說說咱倆,若是進了別的門派,哪有這般快活日子?少說要被四刹門欺負幾遍,唉?咱們偏偏就運氣好,入了四刹門,所以隻有咱們欺負別人的份,再者說了,如今四刹門在武林中那可是首屈一指,咱們四刹門的弟子,去到外麵那可都是風光的緊。”


    “兄弟你說的不假,不過要我說咱們這樣最好,也不用出去冒險,雖然咱四刹門如日中天,但咱們這些微末弟子,出去那也挺危險的,你看之前出去的幾撥弟子,哪一撥是完整回來的?那可都少了數,就連王擒虎這樣的頭目,不也被斬了雙手嗎?所以還是守著十方獄最好,有吃有喝也不會太約束。”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已然穿過第一層懸空鐵牢,來到階梯處,二人邊下樓邊道:“說起來王擒虎的雙手,那也算是咱們四刹門自己人斬斷的,你想想那鍾山破本來就入了咱們四刹門,雖然出自忘川鍾家,但好歹算半個四刹門弟子,這天殺的怎麽就對同門下手了呢?”


    聲音距離公孫憶越來越近,公孫憶隻得繼續往下,待見到關在牢裏的鍾山破時,二人目光一對,鍾山破便知公孫憶是往下躲避來了,當即對公孫憶搖了搖頭,示意他這裏也無法藏身。


    公孫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快步穿過第二層,繼續往下走去。那兩名看守弟子也腳前腳後來到鍾山破牢籠下,一人抬頭去看鍾山破,見鍾山破正坐在牢中,雙眼炯炯有神,也盯著石室中的二人,那名看守弟子笑罵:“這人啊,還真經不起念叨,剛說到鍾山破斬了王擒虎的雙手,讓虎爪功變成了廢爪功,正納悶你鍾山破為何要這麽做,你倒好,自己便坐起來了,省的我們哥倆再費心看你死沒死?”


    二人也不期待鍾山破會說什麽,也像在第一層那樣,用鐵棒狠狠敲了敲鍾山破身處的懸空鐵牢,鐵牢柵欄被砸的哐哐作響,鍾山破被這聲音擾的一陣心煩,皺著眉頭道:“你們兩個趕緊給我滾!”


    一聽鍾山破開了罵,這兩名看守弟子不怒反笑:“呦嗬,今天太陽打東邊出來了?鍾大爺從來不屑搭理咱們的,今天怎麽舍得開了口?”


    另一名弟子道:“傻貨!你莫不是喝酒喝上了頭,那大日頭本來就是打東邊出來的,不過你說的也不錯,堂堂忘川鍾不悔的後人,怎麽會理我們這些爛魚臭蝦?今天怎麽改了性子了?”


    鍾山破冷言道:“平日裏我懶得搭理你們,今日我心情不好,你們莫要招惹我!”


    兩名弟子哪會怕牢裏的鍾山破,二人譏諷道:“你還當你是爺嗎?捧你兩句你別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在這監牢中捆著,咱哥倆在外麵站著,你跟我們狠個什麽勁兒!”說完便繼續用鐵棒砸懸空鐵牢的欄杆,鐺鐺鐺響成一片,震得鍾山破雙耳嗡嗡作響,眉頭直皺。


    兩名看守弟子見狀,笑的更歡,忽然那名拿著鐵棒的弟子發覺手中鐵棒被一股巨力拽住,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鍾山破伸手拽住了鐵棒的另一端,如此一來那鐵棒便紋絲不動,任憑看守弟子如何往外拽,都毫無用處,最後猛拽之下,自己還沒拿出鐵棒脫了手,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往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娘的,還敢搶老子東西?一個拔了牙的老虎還在這狂個什麽勁?看樣子最近皮又癢了?看我明日稟告病公子,到時候有你好看?還不快把鐵棒還我!”


    鍾山破心有怒氣,如今竟被這跳梁小醜一般的小人如此戲弄侮辱,突然腦中一閃,自己若是殺了這兩名弟子,公孫憶不就可以脫身了嗎?自己殺了看守弟子,即便是病公子日後追究起來,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畢竟病公子還要從自己這裏獲得不少秘密,跟這些秘密想必,一兩個垃圾弟子的性命實在微不足道。


    鍾山破心念至此,當即起了殺心,隻是手中隻有鐵棒一根,如何能一擊殺兩人,著實需要找準時機,不然隻殺一個,另一個嚇跑了,那對於公孫憶來說也等於無用,隻得先與二人周旋再做打算:“讓我把鐵棒還你?你都要稟告病公子對我用刑了,我還還你作甚?普天之下,沒見這般討東西的。”


    “嗨,你今天話還挺多嘛,看我不把你嘴撕爛。”一名看守弟子動了怒,三步兩步跑向石室一側,對著牆上機關就要按動,想來是要將懸在半空的鐵牢放下來,另一名弟子見狀,趕緊上前阻攔:“你瘋了嘛!私自將鐵牢放下來,那可是破了規矩,若是病公子知道了,還有咱倆的好!趕緊停手。”一邊說一邊往前湊,二人身子一前一後,正是一擊必殺的好時機,鍾山破暗暗催動體內真氣,雖說被病公子喂了藥,武功大受製約,但鍾山破仍舊有信心,隻要將鐵棒全力扔出,鐵棒勢必穿過二人頭顱,死在當場,而且死在這個位置那對自己也非常有利,即便是明日有人追查,大可以說是這二人要私下鐵牢打擊報複,自己先發製人將這二人擊殺。


    鍾山破打定主意,心知機會稍縱即逝,於是也不耽擱,將手臂慢慢伸出柵欄,直到受鐵鏈束縛不能再往前伸的距離,鍾山破陡然發力,將手中鐵棒盡力擲出,鐵棒呼的一聲飛將出去,眨眼間便飛到一名看守弟子腦後,隻消再往前半寸,便會穿頭而過,那兩名弟子絲毫不覺身後有異,還在機關麵前拉扯,絲毫不知道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忽然石室中旋起一股強風,連石壁之上的燈火也猛然擺動,鍾山破不及反應,便看到一赤發青麵的怪人竄至懸空鐵牢之下,一把攥住鐵棒,鍾山破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癡奴突然現身,將鐵棒勢頭止住,救了那兩名看守弟子。


    此時這二人才發現身後來了人,齊刷刷的回頭去瞧,一眼便看到是癡奴在身後,雖是平日裏也知道癡奴就在身側,但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看過癡奴,眼下這種情況瞧見,二人才知癡奴長了一副惡鬼模樣,當即嚇得頭皮直炸,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還當是癡奴發現自己要私下鐵牢,連忙磕頭認錯。


    癡奴對著懸空鐵牢中的鍾山破不住低吼,一雙白目愣愣的對著懸空鐵牢,兩顆黑豆大小的眸子動也不動。鍾山破見癡奴收了鐵棒,知道再無機會去殺看守弟子,於是便作勢一躺,不再去理會別人,心中暗道:“公孫兄,不是兄弟不幫你,隻是你運氣太差,剩下的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公孫憶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第三層走,耳中聽到上一層交談,知道是鍾山破正牽製住兩名看守弟子,給自己留想辦法的時間,可眼下隻有往下走,邊躲邊想法子,不一會公孫憶便來到十方獄的第三層,這裏陳設與上兩層基本一致,隻是石室更為寬廣,想來是四刹門在設計十方獄時,越往下挖的越大,再抬頭去看這裏的懸空鐵牢,裏麵關著的囚犯身上的鎖鏈,比鍾山破那是隻多不少,連雙肩也被套了鐵鉤,兩個鐵爪倒鉤琵琶骨,看樣子這個囚犯比之鍾山破,還被四刹門重視。。


    此時,第三層懸空鐵牢中的囚犯也瞧見公孫憶進來,見他一身四刹門的裝扮,還道是看守弟子來此巡查,絲毫沒有搭理公孫憶的意思,公孫憶認不得籠中之人,隻得從鐵牢下走過,看看能不能再往下走,不料這一層往下雖是有石階,但入口處卻有一鐵門,竟是在這裏又設了一道卡,公孫憶心道:“這一層之下還有重犯?隻是不知是誰?竟讓四刹門如此重視?”但眼下哪有時間給公孫憶多想,如今再不能往下,等於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若是兩名看守弟子走到這一層,勢必見到自己,到時候可不像癡奴那樣,憑借這身衣服的氣味就能瞞得過去。


    忽然,鐵牢中的囚犯開了口:“你不是四刹門的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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