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鍾不怨和鍾不悔兄弟二人正在忘川河底,抵禦狂暴之血發作時的劇痛,不料一隻四腳碎金獸在水底襲擊了二人,鍾不悔兄弟二人沒費吹灰之力,便將四腳碎金獸幹掉。可鍾不怨沒能收住,殺完四腳碎金獸之後,血氣上湧敵我不分,竟對鍾不悔出了手。


    鍾不悔和鍾不怨兄弟二人本就是孿生兄弟,二人心脈相連,又同時修煉不動明王咒,哪裏分得出高下,可鍾不怨失去了理智,殺紅了眼,出手時招招不留情,但鍾不悔卻處處要提防著別上了自己兄弟,如此一來便有了高低,鍾不悔處處受製,且戰且退,最終退到了墓地深處。


    二人身上的狂暴之血,本就是中了神秘之地的血毒,又趕上那晚月圓,鍾不悔都險些發了狂,好在鍾不悔性子本就內斂,憑借靈台一絲清明,強行守住神識,才不至於也和鍾不怨一樣發了狂。


    就這麽二人一個跑一個追,在神秘之地越行越遠,終是來到了一處此前根本就沒有到過的地方,其實這個時候鍾不悔和鍾不怨兄弟二人已經在忘川禁地生活了六七年,隨著不動明王咒修煉越來越深,他們在忘川禁地裏的活動範圍也越來越大,即便是碰到鬼麵狒狒這等凶獸,兄弟二人也都能全身而退,可縱然二人在忘川禁地生活的自由自在,但這墓地最裏麵,鍾不悔和鍾不怨還是沒有再往裏探索,一來是鍾不悔發現他們身上的血毒就是這裏沾染的,生怕這裏有他們不知道的危險,貿然闖進去說不定就出不來,二來兄弟二人在忘川禁地生活的好不快活,也沒必要再往深處去冒險。


    可就是這般巧合,月圓夜鍾不怨發了狂,一路追趕鍾不悔進了神秘之地,那神秘之地的風光和外界截然不同,忘川禁地多密林,一片鬱鬱蔥蔥,忘川河自密林中穿過,盡顯一片幽靜,但這神秘之地本就在地底,是通過墓地中長長的墓道過來的,所以這裏麵沒有一點綠植,也不知是何人所建,皆是奈落石鋪設的地磚,地底本就潮濕,鍾不悔和鍾不怨在上麵奔跑,好幾次走不穩險些摔倒。


    鍾不悔要在黑暗中辨別前行的路,又要防著身後的鍾不怨下死手,還要小心翼翼的在奈落石地磚行走,不僅如此,也不能遠遠走開,畢竟此時的鍾不怨已經發了狂,若是自己一走了之,鍾不怨出了點意外,鍾不悔的唯一一個親人也就不在了,所以,鍾不悔就在這等條件下,在墓底深處和鍾不怨周旋,也不知走了多久,鍾不悔再也支撐不住,一跟頭摔在地上。


    鍾不怨見狀,立馬猱身而上,衝著地上的鍾不悔就是一拳,鍾不悔急中生智,憑借奈落石濕滑,借力滑開,鍾不怨那一拳並未打中鍾不悔,而是結結實實的打在奈落石上,饒是奈落石堅硬似鐵,也被狂怒之下的鍾不怨一拳打碎,繼而墓底轟隆隆作響,地麵竟塌陷下去,鍾不怨站立不住,也隨著奈落石墜落下去,鍾不悔趕緊伸手去抓鍾不怨,剛一握住,就被一股巨力帶了下去,鍾不悔另一隻手變掌為爪,一把嵌進墓道牆角邊的奈落石,堪堪拉住鍾不怨不讓其往下墜。


    不待鍾不悔緩過來神,作為抓手的那片奈落石,也吃不住二人體重,落了下去,之後鍾不悔鍾不怨兄弟二人身體便如同落葉一般,兜兜轉轉的落了下去,二人一落地便摔暈過去,知道第二天早上,鍾不怨當先蘇醒,此時體內的狂暴之血已經不再發作,剛一睜眼便十分詫異,再四周看時,隱約瞧見鍾不悔手裏抓著一塊奈落石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鍾不怨嚇得不輕,依稀記得自己昨夜和大哥鍾不悔在忘川河底抵禦體內的狂暴之血發作,有一隻不開眼的四腳碎金獸前來偷襲,被兄弟二人聯手打敗,可後來發生了什麽,鍾不怨卻死活記不起來,於是鍾不怨趕緊摸到鍾不悔身旁,連連搖晃地上的鍾不悔。


    仗著不動明王咒功法奇特,兄弟二人體內的真氣已經遠勝常人,所以從墓道掉落下來,這幾十仗的高度尋常人早就摔成了肉泥,可鍾不悔和鍾不怨隻是摔暈,卻無大礙,所以鍾不怨沒有費太多功夫,便將大哥鍾不悔喚醒,鍾不悔睜開眼睛,發覺手裏還抓著那塊奈落石,便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又看到弟弟鍾不怨正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己,便明白過來鍾不怨的狂暴之血已經不再發作了。


    鍾不悔當即把昨夜從忘川河出來後的事,一一說予鍾不怨聽,鍾不怨聽完好生慚愧,鍾不悔見弟弟恢複如常,便把昨夜的凶險給忘光了,兄弟倆在忘川禁地相依為命,互相視對方為最重要的親人,畢竟鍾不怨對鍾不悔出手,都是體內狂暴之血發作惹的禍,恢複了便是恢複了,鍾不悔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兄弟倆說了一會兒,這才談論起為何墓地地底還有這麽個地方,鍾不悔心中奇怪,畢竟昨夜誤打誤撞闖進來墓地地底時,裏頭昏暗無光,仗著自己常年在忘川禁地生活養成的一雙夜眼,才勉強在墓地地底找到路,可為何掉進這更深的地方,這裏卻有些許光亮?


    二人心下生疑,當即好奇心大作,兄弟倆就這麽往前探索,沒行多久,便見到了一處地下宮殿,鍾不悔和鍾不怨抬頭張望,才明白過來這裏頭的微微光亮是哪裏來的,原來在地宮中有一巨型石柱,走近了瞧,是無數奈落石堆砌而成,這巨型石柱高高矗立,在那石柱頂端是一處空洞,光亮便是從那裏透進來,所以這裏雖然比墓地地底還要深,但光亮卻比墓地地底要亮堂一些。


    鍾不悔和鍾不怨兄弟二人就這麽在這神秘地宮中兜兜轉轉,哪裏瞧起來都新奇,這裏麵棺材不少,個個陰沉金絲楠做的大棺材,兄弟倆在忘川禁地裏生活多年,早就不是當年鬧饑荒時的可憐孩子那般怯懦,那叫一個膽子大,一把推開一個棺材,棺材裏睡著一個少年,那少年麵色紅潤哪似一個長埋之人,其實兄弟倆見到棺材時,心裏多年的疑問這才放下來,因為在墓地中並未見到一個棺槨,那墓地自入口開始,一路向下到鍾不悔和鍾不怨墜落的地方,都沒有一個棺材,連陪葬品都沒有,除了一本不知道是誰留下的不動明王咒,其餘再無他物。


    所以,兄弟倆墜落地宮之後,發現了這麽多棺材,便知道這裏原來才是墓室了。


    打開棺材看到那少年後,鍾不悔和鍾不怨兄弟倆一左一右扒著棺材邊沿往下瞧,鍾不悔詫異這棺材裏的少年為何看起來如此栩栩如生,若是埋葬多年,早就該化作白骨,若是近年埋葬也說不通,畢竟忘川禁地是忘川人一代一代明令禁止闖入的禁地,關於忘川禁地凶獸傷人的事,鍾不悔鍾不怨聽得無數,莫說他倆,忘川人但凡家裏有孩子的,若是頑童不聽話,家大人就拿忘川禁地的嚇人故事來唬孩子,嚇人的故事鍾不悔和鍾不怨聽得無數,卻獨獨沒有聽說這裏有埋人,所以棺材裏的少年屍體不腐,著實讓鍾不悔和鍾不怨哥倆有些摸不著頭腦,鍾不悔又細細瞧了瞧少年衣著,那少年全身夜行服,除了一身漆黑,再沒有一星半點的點綴,根本看不出一點點門道。


    此時鍾不怨卻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伸手去拽那少年的屍身,鍾不怨踮起腳,用腋下掛住棺材邊沿,繼而伸手去抓少年的衣服,試了幾次之後,鍾不怨終於是抓住了少年衣袖的一角,鍾不怨指尖慢慢後撥,終於拽起了少年的胳膊,之後鍾不怨的手便搭上了少年的手。


    突然,讓鍾不悔和鍾不怨二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直視前方。


    這一下將鍾不悔和鍾不怨都嚇了一跳,雖然這哥倆對忘川禁地的凶獸絲毫不懼,鍾不悔甚至閑暇時給這些凶獸一一起了名字,還寫了一本《異獸錄》,由此可見這兄弟倆對忘川禁地中的各種各樣的凶猛野獸,已經習以為常。但人之天性使然,見到屍體睜眼,心裏還是有些打怵。


    沒等鍾不悔和鍾不怨反應過來,那少年騰的一下從棺材中坐了起來,鍾不悔和鍾不怨心裏發緊,隻覺得周遭空氣都凝結,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的咽口水,再去看那少年,隻見那少年雙目無神,除了坐直了身子再無其他動作。


    鍾不悔認為是詐了屍,畢竟也聽過一些鬼怪故事,可原本鍾不悔始終認為這樣的事那都是老人家說出來嚇人的,再加上口耳相傳,誰都添一點臆斷加一點誇大,本來可能沒有的事,愣是說的有鼻子有眼,鍾不悔每次聽完那都發自內心的覺得是假的,可當自己親眼得見之時,再也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幕。


    而鍾不怨卻不管不顧,先前已經被那少年嚇得不輕,如今這少年隻是坐直了身子不再動彈,鍾不怨大著膽子上前查探,仗著自己學了不動明王咒,自己的大哥又在附近,即便是打起來,以一敵二也是占便宜,鍾不怨給自己打氣,連忘川禁地中碩大無比的遮天巨齒豚,他哥倆也都是想欺負就欺負,如今一個詐屍的少年何足畏懼?


    於是鍾不怨一躍而起,淩空一個掃腿,對準那少年的頭就是一腳。


    鍾不怨這一腳力道不輕,此前曾一腳踢碎過幽冥綠目狼的狼頭,所以對於這一腳不光鍾不怨,連鍾不悔都有這份兒自信,那少年若是頭上挨了這一腳,不說讓他再死一次,頭骨也得提的細碎。


    隻聽當的一聲,接著便是鍾不怨的痛苦喊叫,這一腳不偏不倚確實踢中了少年的頭,可是並沒有對少年造成一點點傷害,反而鍾不怨的腳麵被反震之力震得不輕。一擊不成鍾不怨動了肝火,這一動怒不打緊,體內的狂暴之血登時發作,隻覺得自己周身血液沸騰起來,鍾不悔見勢頭不對,連忙撕開鍾不怨身上的衣服,讓鍾不怨渾身赤條地躺在地宮地麵上,接著地麵上的寒氣,來壓製體內的狂暴之血。


    就在此時,一直不動彈的少年慢慢地抬起雙臂,緩緩搭在棺材兩沿,繼而將頭側了過來,盯著地麵上的鍾不悔和鍾不怨,此時鍾不悔正蹲在地上麵對著鍾不怨,背朝棺材,哪裏覺察到棺中少年已經有了動作,鍾不怨狂暴之血發作,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眼見棺材裏的少年站起身來,隻得強忍著劇痛,用手指了指鍾不悔身後。


    鍾不悔這才知道身後有異,趕緊扭頭去看,剛將頭轉過去,那棺材中的少年嗖的一聲便來到二人身邊,饒是鍾不悔鍾不怨不動明王咒已經學成大半,還是沒能看清這黑衣少年到底是怎麽來到跟前的。


    那黑衣少年一把攥住了鍾不悔的脖子,惡狠狠地盯著鍾不悔看了半天,鍾不悔喘不過去,連忙舉拳反擊,誰料打在黑衣少年身上如中敗革,絲毫沒有殺傷力。。


    鍾不怨見鍾不悔受製,又急又怒,狂暴之血發作到極致,已經失去了意識,彈地而起,對著黑衣少年就是一記暴拳,黑衣少年一隻手掐住鍾不悔的脖子,一隻手一把攥住鍾不怨的來拳,鍾不怨已經發了狂,一隻手受製另一隻手又起一拳,不料那黑衣少年嘴角微微一揚,看不清是如何出的腳,鍾不怨胸前結結實實的挨了這麽一下,鍾不怨便橫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鍾不悔已經被黑衣少年扼住脖子,迷迷糊糊地知道鍾不怨挨了黑衣少年一腳飛了出去生死難料,心裏又氣又急,長久以來壓製的狂暴之血也登時發作,竟強行掰開了黑衣少年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可就在鍾不悔徹底失去神識之時,那黑衣少年卻突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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