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驚脾氣果然火爆,方一入場那便入虎入羊群,將石頭拋出場外之後,便直撲兩界城巡兵,身後法相輪廓若隱若現,雙拳赤色真氣凝結,拖尾直至雙肩。這幾日鍾天驚被顧寧的事鬧得是十分惱火,這下有了發泄的地方。


    一拳拳直衝巡兵,拳風所到便有巡兵倒地不省人事。方才緩過神來的兩界城巡兵,剛因為孟婆出現稍覺安心,這下又是把心提到嗓子眼,恨不得長四條腿狂奔。


    孟婆見狀當即衝著鍾天驚喊道:“那個鍾家的!欺負這些小的算什麽本事?我老太婆來會一會你!”說完便將頭發散開,也是一眼閉合一眼圓睜,那睜圓的眼睛赤色一片,竟然是鍾家不傳之功不動明王咒。


    鍾天驚也是一愣,這人到底是誰?為何也會使不動明王咒?不過孟婆並沒有給鍾天驚發問的機會,一掌拍出一股剛猛霸道的真氣撲麵而來,鍾天驚一眼瞧出這一掌和義父的“忘川斷流拳”有異曲同工之處,區別隻在於一個為拳一個為掌,威力卻不遑多讓。


    鍾天驚哪敢硬接,閃身便躲,哪知這掌風實在太快,鍾天驚躲閃不及,右肩中招,衣襟瞬間化作碎片,鍾天驚隻覺肩頭劇痛,趕緊扭頭查看,發覺除了疼痛之外倒也沒其他不便,於是便聚攏心神,左手握成拳,對著孟婆平推而去。


    孟婆笑道:“區區忘川斷流拳,能奈我何?”話隨身動,孟婆雙掌一合,身後法相雙拳也在麵前合掌,把鍾天驚身後法相推出的忘川斷流拳硬生生的架住,鍾天驚眉頭緊鎖,大喝一聲手上又加了氣力。


    孟婆一臉輕鬆,鍾天驚加的力道沒起半點作用,不僅沒傷到孟婆半分,而且對方還能閑庭自若的說話:“鍾家的小子,你能使出法相,八成得了鍾家的嫡傳,隻不過火候不到家,你來對上我還不夠斤兩,讓鍾家管事兒的出來,鍾不怨當了一輩子縮頭烏龜,是時候出來露麵了!”


    鍾天驚又惱又恨,顯然自己不敵眼前這個老婦人,雖不知此人到底有何來曆,但是既然能使出不動明王咒,已經和鍾家脫不開幹係,義父鍾不怨自打幼年入禁地,便再沒出去過,能說出鍾不怨名字的人,可謂是和鍾家極為密切之人,於是鍾天驚怒道:“古今笑!你莫要欺人太甚,我鍾家常年隱居此地,未曾惹你兩界城半分,今日你興師動眾侵入禁地,我鍾家斷然不能饒你!”


    孟婆一聽對方喊出古今笑,當即反應過來,原來這人把自己當做了城主古今笑,於是便笑道:“老身不是古今笑,隻是她身旁的一個老婢,對付你們,還不用古城主出手。”


    鍾天驚力道漸弱,仍舊不能再向前推上半分,隻得開口道:“原來是古今笑的一條狗,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滾回兩界城,等義父過來,定叫你有來無回!”


    孟婆笑出聲來:“人常道忘川鍾家個個是武學奇才,沒想到就讓老身遇見一個愚鈍之人,鍾不怨武功不弱,但是比起老頭子又能占到什麽便宜?方才老頭子已經過去了,憑你的眼力斷然瞧不清楚老頭子的魅影雲衡步,隻怕這會兒老頭子已經殺進墓道,下了地宮,鍾不怨說不定已經斃命了!”


    此言一出鍾天驚方寸大亂,一來方才的的確確掛過一陣陰風,從老康喊話到突然斃命,其實鍾天驚已經在一旁瞧得真切,老康遭真氣擊穿喉嚨,確實發生的很突兀,再加上老康身上突然出現的腳印,已經讓鍾天驚有些不放心,隻不過石頭陷入苦戰,隻得先去救人,不再去想到底是誰在老康身上留下腳印,如今一聽孟婆說出實情,豈有不慌亂的道理?


    二來義父鍾不怨已經作古,如今這墓道裏頭就剩下石頭娘、公孫晴和十幾個鍾家弟子固守,即便是有奈落石封住墓道,但能不能擋得住四刹門四刹之首的老頭子,實在是沒什麽信心,再加上這孟婆竟然說出墓道、地宮這些秘密中的秘密,此人的威脅絲毫不亞於老頭子,而且更為棘手的是,這人還不是古今笑,僅僅是古今笑手下的一個婢女。


    饒是鍾天驚體內狂暴之血加速流動,還是止不住頭上直冒冷汗,如此一來更消減了狂暴之血的威力,身後法相輪廓越來越散,不多時便攻勢盡消,更為被動的是,此時自己左手被孟婆的法相雙拳緊緊困住動彈不得,若是此時孟婆突然發難,恐怕自己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哪知孟婆並未著急動手,隻是嘴上說道:“瞧你大小是個管事兒的,老身跟你討一樣東西,你要是答應交出來,老身便不難為你鍾家,這就把兩界城的人悉數撤走。絕對不再入禁地!”


    鍾天驚兀自往外拽自己的左臂,連番使勁仍舊是紋絲不動,嘴上卻道:“做你的春秋白日夢!我鍾家世代看守地宮,就是不能讓人再去染指那些邪魅,若是讓你取了去,世上恐無寧日,你要是想入地宮,先從我鍾家人的屍身踏過去!”


    孟婆搖了搖頭道:“你們都愛說這種話嗎?方才說這句話的人已經立馬得了現世報,要知道老身現在殺了你,也不用費吹灰之力,向你討東西,隻不過是想給你台階下罷了,哪知道你這般不講情麵,況且老身對那地宮裏頭的東西,不感興趣,我們兩界城要的不是六道七星之物!”


    鍾天驚連番驚訝,已經不敢小瞧眼前這個老太婆,一聽對方不是衝著六道七星,那會要什麽?鍾家除了守著地宮裏頭的秘密,哪裏還有什麽寶物,值得兩界城如此勞師動眾的過來嗎?於是便問道:“不是地宮裏頭的東西,你們想要什麽?”


    孟婆一字一頓,說出幾個字來,更讓鍾天驚狂怒不已,揮起右臂化拳為掌,竟是對著自己的左手,孟婆見狀,知道鍾天驚便是想舍臂脫身,便下意識的鬆開雙手,法相應勢而動,鍾天驚左手不再受製,力道頓時向後,鍾天驚站立不穩,向後倒去,嘴上打罵:“癡心妄想!鍾不悔已經作古多年,鍾家決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他,你這個老豬狗,竟然打鍾不悔遺骸的主意,不可饒恕!”


    話音剛落,鍾天驚雙眼圓睜,周身赤色真氣奪體而出,身後法相陡然明顯,雙拳之姿乍現。


    孟婆眼中流出讚許之色,不禁讚道:“如此年紀竟能使出雙拳法相,看來他尋人的眼光還真是獨到。”之後孟婆向後疾躍,和鍾天驚拉開距離,嘴上又道:“可惜了,竟到了要拚命的地步,小子,你開了雙眼,撐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體內的狂暴之血侵蝕神誌,你若是發了狂,老身隻得把你滅掉了!”


    孟婆說的不錯,鍾天驚雙目全開,便是想要搏命,想到義父為了對付被熬桀奪舍的裴書白,不惜開雙目一戰,為得就是要守住地宮,最終落得個身死的下場,如今自己挑起鍾家的重擔,隻不過這才沒過多久,就到了自己不得不完全催動狂暴之血的地步,想到自己若是戰死,鍾家上下恐怕再無人能和此人一戰,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悲涼。又聽到孟婆在那裏說些不疼不癢的惋惜之詞,鍾天驚怒意已到極致。


    “忘川斷流拳!”鍾天驚毫無顧忌的將真氣打出,周遭兩界城巡兵已經退出丈外,饒是如此,也被鍾天驚這霸道的真氣壓的喘不過氣,不過轉眼一瞧孟婆,這些巡兵心裏更是驚駭不已,鍾天驚真氣風壓如此強烈,孟婆卻紋絲不動,表情也無半點變化,麵對鍾天驚不停轟來的拳風,孟婆身後法相又結出雙臂,竟成了四拳之姿,隻見孟婆徐徐出手,將鍾天驚轟來的忘川斷流拳悉數截住,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鍾天驚越打越心驚,自己心頭那一絲絲理智也漸漸模糊,狂暴之血已經要侵蝕神識,距離走火入魔也就在毫厘之間。石頭見狀,知道情況不秒,雖然不動明王咒自己尚未學精,但這些入門時必須知曉的事,石頭還是很清楚,況且鍾不怨開雙目之後回天乏術的先例也就在不久之前,如今鍾天驚又要完全狂化,隻會是死路一條。


    石頭握緊拳頭,對身旁鍾家弟子道:“你們速速回地宮,老頭子已經過去了,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攔住,我去救天驚。”說完也不再理會身旁鍾家弟子,直奔場中。


    孟婆瞧見石頭狂奔而來,不禁歎氣搖頭,自言道:“你們鍾家人怎麽都是這般不怕死,一個個都能為了自己心中自認為的正確,不惜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值得嗎?”說完右手一揮,身後法相便分出一拳,對著石頭前麵就是一拳,拳風到處直把石頭掀翻,身子又重重的向後飛去。


    之後孟婆雙足點地,衝著鍾天驚就是一躍,鍾天驚哪裏還能躲閃,頭頂便被孟婆四拳法相完全罩住,孟婆身後法相四拳齊出,將鍾天驚緊緊環住,之後越收越緊,孟婆變掌為指,死死抵住鍾天驚太陽穴,指尖瞬間發力,兩道真氣自指尖流出,鍾天驚隻覺頭痛欲裂,無奈身形被四拳法相困住,絲毫動彈不得,隻得任由孟婆指尖透出的真氣,一點一點灌入自己的太陽穴。


    片刻之後,鍾天驚雙目閉合,身子一軟癱倒在地。遠處石頭怒道:“老妖婆!你竟然下死手!看我不和你拚命!”


    孟婆根本不去瞧石頭,隻是低頭盯著鍾天驚,口中喃喃道:“也不知你是從哪裏討得這些娃娃,把他們送進來替你看這地宮,一守就是一輩子,你真的好狠的心。”說完對著石頭又是虛空一掌,真氣又把石頭掀翻,這次摔的更重,石頭連番起身,都覺雙腿劇痛,死活站不起身子。


    孟婆衝石頭道:“你不要過來送死了!他沒死,與其說老身殺了他,不如說救了他,若是讓他再這麽發狂,隻有死路一條,你也別在這白費功夫了,老頭子已經去墓道了,你還不趕緊過去?真等著老頭子破了北鬥封印陣嗎?”


    石頭聽到孟婆說的話,登時愣在那裏,孟婆苦笑道:“一個個端的愚鈍,喂,許娥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此言一出,石頭隻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這老婦人如何知道自己娘親的名字?連同地宮中的北鬥封印陣,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孟婆這番話倒是讓石頭反應過來,自己的娘親還在地宮,若是那老頭子真的過去,自己娘的性命恐怕也有危險,於是也不再嚐試去救鍾天驚,趕緊朝著地宮方向狂奔。


    “那人跑了,咱們追嗎?”有巡兵上前向孟婆詢問。


    孟婆瞧了瞧石頭的背影,淡淡的說一句:“算了,不用追了,到了那邊老頭子也不會饒過他們,由他去吧。”


    “那地上這個人呢?”


    “地上這個綁了帶回去,剩下的人跟老身走!”說完孟婆便叫來兩名巡兵,讓他們把鍾天驚綁了。孟婆瞧著地上昏死的鍾天驚,心道:“罷了罷了,也算你運氣不錯,遇見了我,這就把你帶回兩界城,也算是給你鍾家留個火種,如今鍾山破還被困在四刹門,他日總要有個人跟他說今日之事。”


    那巡兵手腳倒麻利,也用了全身氣力,將鍾天驚捆的那叫一個結實,生怕鍾天驚醒來掙脫了繩索。綁好之後,那巡兵又使勁拽了拽,試了試鬆緊,不料手上剛一發力,那繩索竟崩的一聲斷開,那巡兵還當是自己使的力道大了,竟把繩子給崩斷,正低頭瞧著手裏斷繩的斷口,哪知半空一道白色真氣兜頭而下,孟婆眼疾手快,一把拽過那名巡兵,如此一來,鍾天驚身旁便空出一人之位,瞬間有人便站在此處,將孟婆和鍾天驚隔開。


    “書白,速速帶天驚兄弟去墓道,我來會一會這個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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