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震興奮不已,旋即道:“門主既然如此厚愛汪某,汪某自當把這件事辦妥!”


    老頭子微微一笑,擺手道:“好了,你且去準備一番,待病公子將圓息影玉做好,取了公孫憶一條胳膊,你就出發吧。”


    三日眨眼便過,病公子如期做出圓息影玉,和老頭子一道來到了十方獄中,公孫憶三日水米未盡,本就重傷在身,已是極度虛弱,連老頭子和病公子行至身前,都沒察覺到。


    病公子見狀笑道:“公孫憶,誰人能想到你會是這般爛泥樣子。快起來,我有事要求你。”


    公孫憶緩緩直起身子,輕聲道:“我已是爛命一條,還有什麽是病刹能看上的。”


    病公子冷笑不止:“要的就是你這一條爛命,不過,要是把你這條命現在就取了,那便少了許多樂趣,倒不如咱們來個化整為零,我先取上一條胳膊,你覺得如何啊?”


    公孫憶心下一咯噔,開口問道:“原是四刹門如此艱難,病刹卻是好雅興,莫不是把我也當成了王擒虎,要給我換一條虎爪子不成?”


    病公子仍是笑道:“我也沒那閑心了,雖說你公孫憶一番話對我大有用處,至少讓我知道先殺誰,按說你給我的大禮,我也得厚報才是,所以今兒個我就來報答你了,隻是我四刹門報答別人的方式有點不一樣,你可別太驚訝。”


    公孫憶腦中飛轉,病公子冷不丁要斬掉自己一條胳膊,這件事實在蹊蹺,倒不是在意自己胳膊,畢竟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前幾日一條胳膊已經被病公子釘穿,就算不斬掉,也已經落下殘疾,讓公孫憶憂心的,卻是病公子為何要這麽做。


    病公子也不再多言,朝後退了幾步,拉過懸空鐵籠,將圓息影玉放在上頭,好好對了對角度之後才說:“不錯,正好能把這裏頭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記個完整。”


    公孫憶見到圓息影玉,心下已經了然,這東西正是先前汪震提到的圓息影玉,而病公子這麽做,必然不會是將自己斷臂記錄下來給息鬆道人看,而是不知道病公子想出什麽詭計,設計對付自己的徒弟,一時間公孫憶驚恐不已,按著一條手臂不住顫抖:“你到底要做什麽!”


    病公子側過身子,將身後的老頭子讓了出來,公孫憶一眼便瞧見老頭子身穿一身道袍,頭上還挽了個道髻,隻是那一張臉半陰半陽,說不上來的詭異。老頭子也是一笑:“公孫兄既然千裏獻圖,將這麽貴重的寶貝都舍了,總不能一條胳膊舍不得吧?”


    話音未落,身穿道袍的老頭子猱身而上,一腳踩住公孫憶的腿,兩隻手去抓公孫憶的手臂,公孫憶不住晃動身子掙紮,一隻手死死按住胳膊,不讓老頭子得逞。


    老頭子見公孫憶臉上滿是驚恐,全身都在顫動,口中笑道:“公孫兄弟,你越是掙紮,越是痛極,倒不如豁達一些,讓我斬了去,好讓病公子給你療傷,你總這樣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公孫憶旋即一愣,隻見老頭子手掌一揮,頓覺臂間一涼,側頭去看,整條右臂已被斬落,鮮血瞬間塗滿手臂。老頭子將公孫憶的手臂扔給病公子,病公子不喜血汙,張開早就準備好的布包,將公孫憶的手臂兜住,紮好布包,收了圓息影玉。接著便走上前來,看著麵如白紙的公孫憶道:“公孫憶,回頭你想換什麽胳膊,我都親自給你去換,豬羊牛馬什麽都行。”


    十方獄恢複了安靜,公孫憶皺著眉頭捂住創口,心裏不安起來,無奈自己身處十方獄中,身中劇毒又被斬了手臂,已經沒法再為裴書白、公孫晴做什麽了,隻得在心中祈禱。


    病公子和老頭子將布包和圓息影玉交給了汪震,又安排了幾名四刹門得力弟子跟著汪震,一來路上護著布包和影玉周全,二來也算是監視汪震。汪震哪裏敢說什麽,匆匆別過老頭子和病公子,出了十方山。


    一路緊趕慢趕,這一日終是到了流沙鎮,四刹門弟子早已是疲憊不堪,又不得不跟緊汪震,等到了流沙鎮,四刹門弟子中有幾人再撐不住,便要在流沙鎮裏頭休息,無奈汪震根本不願意歇腳,非要繼續趕路,如此一來,那幾名弟子心生怨氣,索性就留在流沙鎮中。


    汪震絲毫不在意,也不怕日後病公子責怪,畢竟是自己要趕路,這些弟子跟不上要休息,病公子怎好責怪?


    且說那幾名四刹門弟子在流沙鎮中找了處空屋休息,先前五仙教和天池堡在流沙鎮一戰,鎮中高樓倒塌,又砸壞了許多民宅,流沙鎮百姓不知道是哪路人打鬥,即便是過去了好幾個月,也沒人敢去清理廢墟,如今仍是殘垣斷壁堆在那裏。四刹門弟子選的屋子,便是在那廢墟旁邊不遠,想著是盡可能不被流沙鎮的人瞧見。


    是夜,這幾名四刹門弟子睡得正酣,絲毫沒有察覺到屋裏進了人,那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屋,一眼便瞧見地上躺著幾個生人,倒把那人嚇了一跳,手裏拿著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半,竟是一壇子美酒。那人好似癡傻一般,怔怔地站在那裏不動彈,身後跟上的人反應不及,一下便撞了前人,登時罵道:“苟老三你他娘的傻了!走一半就停也不大聲招呼!好不容易偷來的酒,就讓你這麽Я耍 


    後頭那人一語言罷,忽然嘴上就被捂住,剛要掙紮耳邊便傳來聲音,顯然是壓低嗓子說出來的:“朱老二!你要死!屋裏有人!”


    進屋的不是旁人,正是六獸之中的朱老二和苟老三,原來,久居天池堡,六獸早就閑出鳥來,平日裏也沒什麽事,這幾個就坐不住了,尤其是朱老二成天想著出去轉轉,莫卓天生怕這幾個混世魔王在天池堡生事,便找了幾頭駱駝讓朱老二他們幾個騎著轉悠,有一日朱老二嘴饞,想到了當初烏圖克給他們喝的美酒,心中饞蟲大作,便鼓動其他幾個兄弟同去流沙鎮偷酒喝,仗著駱駝腳力長足,一來一去也就兩三天時間,一路也看盡大漠風光,倒也瀟灑的緊。


    時間久了,朱老二和苟老三偷酒上了癮,索性就在流沙鎮裏頭找了間空屋子,每次盜得美酒,先不帶回天池堡,便在這屋子裏自己先美上一口,這一日朱老二和苟老三正好偷了一壇子好酒,哥倆便把駱駝藏好,準備在那空屋子裏醉一晚,每曾想一進門就撞見四刹門的弟子睡在地上。


    朱老二和苟老三也顧不得再喝,輕手輕腳湊上前去,那幾名四刹門弟子早就換了便服,卻沒曾想朱老二和苟老三一眼還是把這些人認了出來,若是換做旁人,恐怕也認不得這些四刹門弟子,可偏偏朱老二苟老三本就是四刹門的老混子,即便是喊不上名字來,這些昏睡的弟子好歹也是麵熟。隻不過把這幾位認出來之後,朱老二和苟老三嚇的夠嗆,畢竟是連著許久都風平浪靜,如今四刹門的弟子又出現了,哪裏會是好事。


    苟老三壓低聲音道:“二哥,咱們先跑吧,不然吵醒了他們,說不定咱們就走不掉了。”


    朱老二沒有言語,將睡在地上的四刹門弟子數了一遍,這才道:“老三,你說的對,這幾個人都是辣手,武功不弱,就咱倆身上的本事,怕是敵不過,趁著他們還睡著,咱們趕緊撩了,先回去給山破兄弟報信兒,讓他定奪。”


    朱老二和苟老三一合計,此地不宜久留,便想著先退出去。苟老三身子瘦小,走路也輕,不多時便竄出門外,先行去找駱駝。沒曾想朱老二蠢笨,忘記了地上碎了的酒壇子,沒退上兩步便是腳下一劃,跌倒在地上,手掌不偏不倚按上了碎片之上,朱老二忍不住嗷了一聲,直把外頭的苟老三魂都叫了出來,雖說這苟老三和朱老二平日裏就屬他倆鬥嘴鬥的最歡,真到了節骨眼上,哥們情誼倒也不含糊,朱老二這一叫,苟老三便知道壞事了,也顧不上駱駝,掉頭便往屋裏走,順手把駱投背上搭著的氈子扯了下來。


    苟老三一進屋,便看見朱老二坐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卻因為太過慌亂站不起身,眼見屋子裏四刹門弟子翻身有了動靜,苟老三急中生智,索性將朱老二往暗處一拉,將氈子蒙住二人躲了起來。


    也叫這屋子朱老二和苟老三來過不止一次,屋裏的陳設二人也清楚,他們躲的地方,正好在一長條土墩子後頭,那土墩子想來是原本屋子的主人堆在屋子裏做凳子用的,和一麵牆正好有一處縫隙,時下朱老二苟老三貓腰鑽到裏頭,上頭蓋著毛氈子,不仔細瞧便是瞧不真切。


    不多時,屋子裏便響起來走路的聲音,朱老二和苟老三心裏涼了半截,誰曾想到原本睡得死豬一般的人,竟然全都起來了。


    “剛剛是誰不睡覺亂嚎!攪得爺爺睡都睡不好!”領頭的弟子責罵旁人。


    “誰亂嚎了,這一路歇都沒歇,覺都沒睡過一個整的,好不容易有了個屋子,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怎麽會不睡覺亂嚷嚷!”


    “就是!要我說還不是你想在病刹麵前表現,非要陪著汪震趟這渾水,保不齊把命搭在這裏,還在這怪我們亂嚎!你倒是跟上汪震啊,他倒是不讓人睡覺,不睡覺也不會怪別人亂嚎了!”


    朱老二和苟老三聽得真切,心下一涼便知不妙,顯然是汪震又來幻沙之海了,隻是不知所為何事。


    又聽四刹門弟子吵作一團,卻沒有半句有用的。


    又等了許久,屋子裏又響起一陣陣鼾聲,朱老二和苟老三這才緩緩動了動,再三確定沒有再把這些人吵醒,二人一前一後爬出了門。隻等見到駱駝,朱老二和苟老三哪裏還敢遲疑,直奔天池堡去了。


    待朱老二和苟老三騎著駱駝的身影出現,站在高處的楊老四侯老五那叫一個興奮,可沒過一會兒,楊老四臉上笑意頓悟,侯老五忙問怎麽了,楊老四並沒有回答,以為他不僅沒有瞧見朱老二苟老三兩個人有帶回來酒壇,反倒看到那二人神色慌張,便知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棘手之事,趕忙招呼侯老五和自己一起去通風報信,可沒等這二人跑到裴書白那裏,便撞見汪震帶著幾名四刹門弟子闖了進來。


    楊老四暗暗心驚,更是詫異汪震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自己一直站在高處往下瞧,竟沒有瞧見這些人。其實也叫巧了,汪震一行根本不知道裴書白他們在這裏,畢竟當初走的時候,是在天機閣,不過是去天機閣之前,一來是路過天池堡,二來驚雷幫暗流弟子可以說是悉數死在這裏,於情於理都要過來看上一眼,每曾想歪打正著正好撞見了楊老四。


    汪震不認得楊老四和侯老五,但一旁的四刹門弟子有認出楊老四和侯老五身份的,便低聲告訴了汪震,汪震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來對了地方,趕忙解下隨身背著的褡褳,將褡褳抱在懷中,開口笑道:“麻煩二位兄弟通秉一聲,汪震有事要見裴書白裴少俠。”


    這番話倒把楊老四和侯老五聽得一愣,心道這人莫不是有病,隻不過楊老四和侯老五不像朱老二那般衝動,當即也不多言語,趕忙到裴書白那裏通報。


    不多時,裴書白、鍾山破、吳昊、莫卓天趕了出來,吳昊一眼便認出汪震,左右看看汪奇也沒跟著,又見汪震手中抱著的東西鼓鼓囊囊,哪裏知道汪震到底要做什麽,於是登先開口問道:“汪幫主,許久未見怎麽又來大漠,難不成是先前沒有打夠,還要接著打是嗎?”吳昊仗著手裏的神簫緊那羅,說話自然硬氣了許多。


    汪震生怕對方立馬動手,不給自己說話的功夫,不等吳昊說完,汪震立馬道:“裴少俠,我來這裏不是找不痛快的!我是來給裴少俠送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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