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走進屋內,來到後窗邊,伸出頭去,卻看到闞羽萱蹲在地上,正淌著淚地注視著被她捧在手裏的兩支被劍砍得破敗不堪的發簪。


    那狀態,顯然是無法修複了,最多隻能熔了重鑄。


    “師妹……”


    第一次看到闞羽萱流淚的無塵,心中的惻隱之情油然而生。


    “……”


    闞羽萱聞聲,吸了吸鼻子,用衣袖蹭去了臉上的淚水,便是將地上的東西全都裝進了衣襟裏,然後翻回了屋內。


    她一言不發地將東西收拾回了衣箱裏,然後蓋好衣箱,將劍在床上擺放好,才與無塵說道:


    “你是師叔派來監督我領罰的吧”


    “嗯。”


    無塵歎氣地應道。


    “那就走吧!”


    闞羽萱說罷,便是自己走在了前頭。


    無塵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他看著她落寞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她原來如此脆弱得讓人想要保護。


    闞羽萱在祠堂中領了五十下戒尺,左右手各打了二十五下,而後便上了思過崖,進到石洞中,忍痛握筆抄寫觀規。


    無塵沒有刻意地守著監督她抄寫,而是先去藥堂取了傷藥和包紮的紗布,才來了思過崖的石洞。


    “先別抄了,我給你包紮一下雙手。”


    無塵放下裝藥和紗布的托盤道。


    “謝謝。”


    因為帶傷抄寫,闞羽萱額邊已經生了不少的細汗。


    “你我是師兄妹,相互照應是應該的,不必這般客氣。”


    闞羽萱攤開自己的兩隻手心,無塵便是拿起藥瓶,往上麵撒起了藥粉。


    “嘶!”


    藥粉吃進傷口中,闞羽萱便是痛得卷起手指,想要收回手心。


    見狀,無塵便是捉住了她的手,輕輕握住她的四個指尖,不讓她再把手心收起,而後往她手心的傷口輕輕吹了吹,溫柔道:


    “你忍一忍,藥粉滲進去了才能好得快!”


    說罷,又是吹了吹,然後繼續上藥。


    闞羽萱一吃痛想收手,他便握緊她的手指,然後再往她的傷口吹氣。


    無塵如此反反複複,溫柔耐心地替闞羽萱上好了藥,並將她的兩隻手都包紮了起來。


    闞羽萱看著兩隻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卻是汗顏起來:


    “師兄,你這麽包紮,我還怎麽抄書”


    “你這兩天先別抄了,就在這兒養傷吧!


    等手不痛了再開始抄。”


    無塵本來也沒打算讓她帶傷抄書。


    “師叔可是說了,我抄不完就沒飯吃沒水喝,你不讓我抄,豈不是想要我餓死渴死在這裏”


    闞羽萱挑眉問道。


    “你以為你現在開始抄,就能在五天之內抄完一百遍觀規和一百遍道德經


    我要是真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你就算從現在開始沒日沒夜地抄,也還是會餓死渴死在這裏!”


    無塵歎氣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師叔想我死在這洞裏咯”


    闞羽萱笑著反問道。


    “師父罰的是過重了一些,但他隻是一時之氣,不可能真要你死!


    我等等再去向他求求情,說不定他已經氣消了,會答應減輕一些。”


    無塵依舊看不出闞羽萱在玩笑,與以往一樣正經認真地和闞羽萱解釋著每一個問題。


    “嗬嗬……師兄,我說笑的!


    你別去求情了!


    師叔讓你來監督我,就已經是給我減輕懲罰了!


    若是他真想弄死我,他肯定就自己過來盯著我了!”


    闞羽萱自然知道這個無塵師兄心地善良,見不得同門手足受罪,以她被目真懲罰那麽多次的經驗來看,目真讓無塵來監督她領罰,完全就是在故意放水。


    “可觀規和道德經各一百遍,你得抄到何時啊


    我還是得去和師父說說才行!”


    無塵說著,就端起了托盤,離開了石洞。


    “還真是個軸得很的老好人!”


    已經了解無塵性格的闞羽萱也不再攔無塵了,她此刻抄不了書了,便是直接躺倒在地,盯著透光的石洞頂部發起了呆來。


    而此刻,她與白丘過往相處的畫麵又一幅幅地躍然於腦海,讓她不禁又被眼淚模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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