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 紐約附近出現了暴風雨。暴雨長達四個小時,引發科爾瓦山的山崖崩塌, 最終形成大規模的泥石流。這件事已經引起氣象局的重視。他們認為,這是紐約地區從未發生過的自然災害。”


    “令人高興的是, 這次災害雖然嚴重,卻沒有導致太嚴重的死傷。泥石流往半山的精神病院推進之時,中途出於未知原因,緩緩停止,使醫院中的病人,還有全體醫護人員得以安全撤離,僅有十幾人被山上的飛石打傷, 傷勢均不嚴重……”


    這是電視台播報的新聞。蘇緲坐在電視對麵的沙發上, 雙手抱胸,盯著電視屏幕,小聲咒罵道:“你他|媽一定是在開玩笑。”


    這裏的“你”,指的當然是死神。泥石流出現之後, 他們靠著娜娜的完美監視, 克裏斯的高超駕駛技術,還有所有人的超強心理素質,成功逃下了山,一溜煙衝向紐約市區。然而,等他們離開了精神病院,泥石流便宣告停止,全然不曾波及無辜者。


    這是一件好事, 任何人都會因此感到高興。但是這從側麵證明,泥石流真是死神搞的鬼。因此蘇緲更加憎恨死神,邊咀嚼口香糖,邊含糊不清地咒罵它。


    克裏斯正在客廳裏簽合同,瞥了她一眼,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們回到紐約市區,已經狼狽不堪。每個人身上都被雨淋透,車子也被山石打成了月球表麵。雖說住旅館最為方便,但為了不連累旁人,他們決定租獨立的房子居住。幸運的是,紐約地區出租和求租的人多如繁星。也就找了幾個小時,他們便發現了一個合適的選擇。


    這家房主是一對老年夫婦,擁有多處房產,靠出租房屋掙錢。原住戶因工作調動,已經急急搬走了,所以他們很著急找新房客,要出租一整套房子。克裏斯和蘇緲找上門之後,他們很喜歡這對俊男美女,便同意簽訂三個月的短租合同。


    克萊爾已經離開,決定不和他們住在一起。她本來就是紐約本地人,要找去處,自然有自己的辦法。蘇緲本來想挽留她,思考過後,覺得這個選擇也有道理。山上突然爆發泥石流,本就可能是自己連累了她,又有什麽立場挽留人家?


    而且,克萊爾本就是死神名單上的人。她和他們分開,相當於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是頗為理智的做法。於是她不再多說,隻和克萊爾交換了聯絡方式,讓她出事時可以打電話求救。


    雙方一拍即合,當天下午便簽訂了合同。房主人聽說他們沒有住處,連忙說現在就能住進來,還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被蘇緲婉拒。


    事實上,紐約繁華至極,什麽樣的租約都有。反正他們不差錢,又不是長住,便挑了這家一切設施都很完善的優雅住宅。這座房子的環境也十分幽靜安寧,屬於老式的住宅區。鄰居之間距離很遠,如果有人入室搶劫,很可能無法及時向鄰居求救。


    但蘇緲認為,有人入室搶劫的話,那肯定是劫匪的不幸,不是她和克裏斯的。在這種前提下,她反而很喜歡這種設置,覺得總算不會連累鄰居了。


    她和克裏斯先告別了克萊爾,又告別了老夫婦,這才獲得了獨處的機會。他們目送老夫婦的車離去,轉身走進房子,攤在沙發上,都仰望著天花板,遲遲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克裏斯忽然說:“昨天晚上的經曆真是可怕……我正在考慮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從今天起,我們輪流睡覺吧,”他冷冷說,“你睡八小時,我睡八小時,始終有人清醒著,並保持警惕。我才不信,在這麽嚴密的監視下,死神還能做出什麽。”


    “如果我是死神,我會發動一場地震。”蘇緲說。


    “……”


    蘇緲接著就是一笑,“真有地震發生的話,我們也沒辦法,不是嗎?我倒覺得你這個提議很好,就這麽做吧。我們說好誰先睡,誰後睡,日夜輪流監視房子的異狀。這裏的生活設施很完備,連網絡都有,大概不需要出門辦事。先把足夠一個周的用品買齊,然後就留在這裏等七天過去。”


    他們既然達成了共識,便說做就做,先去超市跑了一趟,將冰箱和儲藏室裝的滿滿的,然後又去藥店,買了幾個急救包和重要的急救藥品。克裏斯生怕有火災發生,還去弄了十個滅火器,在每個房間裏都放上一個。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他們又有閑的蛋疼的感覺,幹脆把值班日期表也寫了出來,貼在了臥室牆上。


    就算聯邦警察保護汙點證人,也不過就是這個力度。蘇緲心想死神無處不在,又租了一個銀行保險箱,把其他武器藏到保險箱裏,隻留手機給的雙槍在身邊,一人拿一支。這是她唯一能確定不會走火的武器。至於那些買來的□□和子彈,實在不值得信任。沒準哪天會變成小型火藥庫,把她炸成炸子雞。


    做完這些事情,天色又黑了。克裏斯繼續攤在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劇,又問:“需要和金伯莉他們聯係嗎?”


    蘇緲蜷縮在他旁邊,懨懨地說:“本來我有這個想法,但是經過克萊爾的事,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麽做為好。我隻需要堅持七天,他們卻是一輩子。若被他們知道,心裏一定會很不痛快。”


    她望向客廳的雕花窗欞,還有落地大窗,又淡然說:“這地方租金昂貴,倒也物有所值。就算有火災發生,我們也不必害怕。你檢查過了吧?這房子裏沒有能被引爆的東西。”


    克裏斯說:“是啊,我可以肯定沒有。”


    “萬一當真發生意外,我就打碎玻璃,從窗戶裏逃出去,”蘇緲嚴肅地討論著,“附近沒有高壓電線和電線杆。就算再來一次暴風雨,也沒什麽關係。”


    為盡可能地阻攔死神,他們甚至連爐灶都不開,買來無數火腿香腸,麵包生菜,還有直接就可以吃的點心,打算每天以三明治度日。家用電器也是能少開就少開,電源插頭能拔下來就拔下來。就連洗澡,也是先把浴缸裏放滿熱水,再爬進去,絕對不會邊洗邊放水。


    他們的臥室仍然是相鄰的,分別是主臥和給孩子用的次臥。兩邊隻隔著一道牆,牆上有門。為保證睡眠質量,又能盡快得知對方的情況,兩人雖然分處兩間臥室,牆上的門卻是開著的。經過討論,蘇緲決定讓克裏斯先睡。


    因此,克裏斯已經率先睡下。她先把房子裏的所有電燈都關掉,然後坐在床上,開始用手機刷網絡。


    房子的通風照明情況也是極好,每個房間都有大窗戶,沒有防盜網。這本是一個缺點,卻極其方便她逃生。她把艾麗絲娃娃放在手邊,又讓娜娜每隔一段時間飛行一圈,在房子附近巡視,以免有人在附近折騰,然後連累他們。


    她一直暗暗期盼著今夜平安無事。在她心裏,死神多半也要休息,應該不會前一天泥石流,今天天降隕石,明天又火山噴發。然而,就在淩晨兩點左右,人類最為困倦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艾麗絲娃娃瞬間改換了裝束。


    這次的裝扮極為精致華麗,竟是中世紀的宮廷女裝,讓她忍不住看了好幾眼,然後才去看手機。


    她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無奈地抿了一下嘴。然後,她輕手輕腳地溜下床,卻不著急叫醒克裏斯,而是派娜娜離開臥室,在樓上樓下不斷巡視,搜索房子裏的異狀。她本人則輕輕蠕動到窗邊,想要觀察外麵的情況。


    這時候的她已非吳下阿蒙,一瞥之下,竟發現窗戶被牢牢封住了,還設有極為隱蔽的刀片機關,和看房子的時候完全不同。若她想要強行打開窗戶,極有可能被上麵的機關弄傷手,甚至切斷手指。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意識到這不是死神的手筆,而是那個日|你大爺的手機。她呆站在窗邊,思考了五秒鍾,急忙將視角轉換到娜娜身上,開始親眼檢查這個房子。


    一看之下,她竟是越來越心驚。娜娜貼地飛行著,仔細查看每一寸地麵。它隻不過是個徽章大小的蟲子,不會被人發現。陷阱都是針對人類設計的,對它都毫無用處,反而有利於它的偵查。此時,它清楚地看到,樓梯上、窗口上、地毯上,已經布滿了極為危險而隱蔽的陷阱。


    房子裏共有兩處樓梯,樓梯上鋪有軟毯。一座樓梯暗藏殺機,隱藏著無數尖端向上的釘子。另一座則全無異狀,顯然是要限製住客的行動軌跡。所有電器附近都設有陷阱,每扇窗口都被牢牢封住,連大門也額外加了鎖。


    她之前試著開燈,發覺電源被完全切斷,隻能靠外麵的月光照明。這種環境十分昏暗,極為有利於藏匿陷阱。蘇緲要是自恃本事大,二話不說就往樓下跑,那必定會傷的很慘。更糟的是,此人心思如此惡毒,難保在哪個機關上放著高強度麻藥。


    倘若她不幸中了招,那麽就算她三頭六臂,能夠六持開槍,也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陷阱自然是人為設置的。此刻,那個神秘人正站在客廳的陰暗處,冷冷掃視著這個房子。他頭戴厚實麵具,隻露出一對閃著寒光的眼睛,還有形狀普通的嘴。他的身材健壯高大,一看就知道體力超卓。


    一樓的地板上,有野獸夾子,有腐蝕性的粘液機關,隱蔽性都非常好。有些陷阱尤為隱蔽神秘,連蘇緲都看不出它的用處。


    娜娜小心翼翼地飛行著,繞開天花板上的陷阱,趴在安全的地方,靜靜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蘇緲知道,若他對付的是普通一家人,比如說剛搬走的那家,或者是房主老夫婦,那麽必然能夠輕易成功。


    但是,蘇緲上一次對付的敵人,是泥石流和連環車禍,上上次對付的則是弗萊迪和傑森。這個人說到底隻是普通人類,再怎麽狠毒陰險,也是幾發子彈就能解決的對象。


    他的身份也並非秘密。她一看那個麵具,還有他的作案手法,便知道他是“收集者”,是某個恐怖電影裏的反派大魔頭。這人心腸惡毒變態,喜歡折磨受害者全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堪稱極好的發泄對象。就算她把他當成沙包打爆,都不用感到負疚。


    在確認他的身份之後,蘇緲的負麵情緒瞬間漲到最高點。一直以來,她想暴打手機,手機不吃這一套,想暴打死神,死神是虛無縹緲的命運。收集者是被手機派來的角色,代表著死神,又死有餘辜,一下子引爆了她內心的怒火。


    弗萊迪、異形皇後、深海章魚都極為強大,欺負她,她隻能自認倒黴。現在一個變態麵具男也敢打上門,簡直是對她的侮辱。她按捺著怒火,也不著急出去揍人,先找出紙筆,寫了張巨大的紙條,告訴克裏斯房子裏處處有陷阱,讓他醒來後,不要著急下樓。


    然後,她召回娜娜,要它把紙條放在克裏斯床上,自己裝備上了雙槍和雙刀,毫不猶豫地變為尺蠖。娜娜已經輕車熟路,二話沒說撈起了她,一口氣衝向樓下。


    收集者再怎麽思維縝密,也是血肉之軀。他作案多起,設下的陷阱不計其數,每次都要防著自己被陷阱反噬。他正在考慮如何折磨樓上睡覺的人,所在的位置極其安全,倒方便了蘇緲動手。


    一分鍾後,隻聽兩聲槍響,整個房子裏回蕩著男性長長的慘叫聲。這慘叫聲長而尖,極為駭人,把克裏斯瞬間從夢中驚醒。他坐起身來,心髒兀自砰砰亂跳。


    他伸手開燈,燈沒有亮,隨手一摸,發現床上有一張紙條,急忙抓到手裏。他匆匆掃了一眼,立刻明白蘇緲的意思。


    男人的慘叫從未停止,仿佛在承受無法忍受的痛苦。克裏斯明知蘇緲沒有吃虧,卻不敢耽擱,匆忙拿起探照燈,找到沒有陷阱的樓梯,盡可能快地跑到一樓。


    客廳裏,躺著一隻被爆頭的巨大狼狗。蘇緲全副武裝,滿臉煞氣,正在往死裏揍一個滿身是血的麵具男人。她的心情顯然極端暴躁,一邊連踢帶打,一邊連連咒罵,甚至沒有理會剛下來的克裏斯。


    那個男人已經被打懵了,連聲哀叫,在地板上四處翻滾。他隻顧掙紮,忘了陷阱的位置,揮舞手臂的時候碰上捕獸夾,頓時又是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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