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堂與鍾離瀚之間的惡戰一觸即發。


    “來而不往非禮也,接下來換你接灑家一招了。”


    話語剛落,一道肉眼可見的淩厲劍光拔地而升,霎時間劍光縱橫,一道道虛虛實實的劍影排山倒海般疾卷向袁玉堂。


    鍾離瀚不比袁玉堂得天獨厚的《天罡秘術》來得輕鬆,一身修為可是實打實數十載寒暑打熬而成,實力深不可測。


    這招看似隨手而發的劍招蘊含驚人殺力,劍光所過,堅實的泥土地麵被切割出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也不知這是他的幾分實力。


    袁玉堂不退反進,沉腰紮馬,身軀輕微起伏,一起一伏間猶如胯下有匹狂奔的駿馬,四周風雨之勢大盛,一往無前地衝向如流星來襲的劍光。


    “給我破!”


    淩厲怒喝,袁玉堂雙拳化為一片虛影,漫天拳影驟然爆發,恍惚間隱隱有一頭史前巨象正揚首揮齒,似要捅破天穹。


    古泰拳——神象擊齒!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袁玉堂就撞上那犀利劍光,頓時爆發出猛烈的巨響,震得四野為止一肅。


    刹那間,煙塵四起,劍光飛濺,風雨狂飆。


    在高深莫測的‘呼風喚雨’神通加持下,袁玉堂成功擋下了鍾離瀚一招。


    “哈哈哈,果然是大氣運之人,不能與常理度量之,也不知曉你師承何處,本命功法竟有如此威能,以微末的修士境修為,竟然能接得下灑家三成功力一招!”鍾離瀚持劍佇立,自負狂笑道。


    突然話鋒一轉,鍾離瀚肉芽橫生的兩個空洞的眼眶似有駭人精光流露,舉劍獰笑道,“既然你有自傲的本錢,那不妨來嚐嚐灑家五成功力的劍招吧!”


    “難得遇到你這樣的天才少年,可別死得太輕易,灑家還沒玩夠!”


    “《落雨劍譜》之無事秋風悲畫扇!”


    話音驟落,便見一道由無數劍影組成的扇形劍網橫空出世,刹那間撕裂前方彌漫的煙塵,將其中的袁玉堂重重包圍。


    “聒噪!”


    袁玉堂即使身處絞肉機般的困境依舊怡然不懼,怒斥道,“無聲符甲,起!”


    忽的,纏繞四野的風雨像被無形的絲線串聯,以某種玄之又玄的特殊軌跡組合,眨眼間就形成猶如實質的神異符甲套在袁玉堂身上。


    風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是為無聲。


    如果說‘風雨亟’的攻擊力隻在完整版‘呼風喚雨’之下的最強招式,那麽‘無聲符甲’就是袁玉堂目前最強的防禦手段。


    ‘無聲符甲’成,淩厲無雙的‘無事秋風悲畫扇’便如期而至。


    鐺鐺鐺鐺鐺鐺!


    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撞聲連綿不斷炸響。


    待到劍光耗盡,符甲破碎,袁玉堂依舊屹立不倒。


    以修士境硬撼武門大師境的五成功力殺招,傳出去足以揚名立萬,可惜袁玉堂沒有心情去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短暫的交手,他大概認清一個事實。


    以他如今的境界對上與真人境相當的武門大師,半點勝算都沒有!


    即使是他不要命地完全放開施展‘呼風喚雨’,結果還是一樣。


    境界壓製可不是說著玩。


    除非他立即獲得新的天罡神通,否則他很可能死在這裏。


    “哈哈,不錯不錯,又給灑家驚喜了。小兄弟你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可別藏著掖著……”


    “不然灑家怕你沒機會再用!”


    “七成功力,《落雨劍譜》--往事成空淚已盡!”


    鍾離瀚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語氣,手中大鐵劍一旋,無盡劍光徒然引爆,緊接著猛然一斂,一道仿佛劃分天地的細線驟然出現,風馳電擎般極速劃去。


    沿途所至,皆被一分為二,真有細線一過,現況成往事,後人哭前人的蕭索意境,威力觸目驚心!


    袁玉堂心頭急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撲麵而來。


    這一招已經強過當初桐山關大妖山澤大君的分身。


    擋不住,絕對擋不住!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


    電光火石間,袁玉堂萌生退意,正欲叫白雲一起扯呼。


    不料轉頭一看,居然看見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片似火如風的藏青色烈焰在不遠處肆虐,白雲還傻乎乎地堅守著他的後方,任由烈焰焚身,血肉盡焚,隻餘下一副水晶般璀璨的小小骨架。


    驀地,袁玉堂瞬間雙目赤紅,一股驚天怒火湧上心頭。


    他生性淡漠,不喜與人交際,前世今生能聊得來的好友屈指可數。


    但是淡漠不代表涼薄,反而極重感情。


    在畫皮鬼城為了報恩師血仇,他敢以凡人之軀與畫皮惡鬼亡命搏殺。


    在桐山關為了義兄司徒殺奴,他可以舍命力悍不可力敵的大妖分身。


    如今朝夕相處的好友白雲為了守護他而死,此仇如果不報,他還算個人嗎?


    如果要死,那便一起死吧!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袁玉堂瘋魔般怒嘯一聲,退意頓消,手裏多出一枚篆刻了特殊符文的玉佩,猛然捏碎。


    驟然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可怕威壓自遠方極速來襲,眨眼間就蒞臨上空。


    雲層中出現一個峨冠博帶的儒雅中年人,如謫仙下凡,以一種似慢實快的速度閃現到袁玉堂身前,寬袖一揚,那道殺力驚人的細線便消弭當場。


    拱手作揖,儒雅中年人朗聲道,“老夫黃七僳,依言前來助拳!”


    黃七僳,正是數月前袁玉堂前去慶州半途所遇的山神,同時也是袁玉堂目前所有的最大底牌。


    一個實力超過真人境以上的山神真君!


    當初袁玉堂應黃七僳所邀參加宴會,不想無意間暴露了金口敕封的天大秘密,憑白招惹天大的麻煩,日後將不得安定。


    此事因黃七僳而起,為了表達歉意,他特贈一枚蘊含特製的法器玉佩於袁玉堂,言明日後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可捏碎玉佩,無論天涯海角他都會趕來助拳。


    如今袁玉堂有難,黃七僳不遠萬裏前來兌現承諾!


    環視一周,黃七僳倨傲地說道,“道長,便是這些人為難你?”


    袁玉堂憤怒地臉龐直抽搐,指著鍾離瀚說道,“冒昧請黃先生來,是想求您幫我阻攔此人。”


    黃七僳看了鍾離瀚一眼,了然道,“此人已然巔至大師境巔峰,道長境界不及,不敵乃非戰之過,隻是那頭九火滅世羆並不比大師容易對付,你確定老夫隻需幫你攔住大師武人便可?”


    “殺友之仇,我必親手來報,無須先生勞心。”袁玉堂斷然道。


    “也罷,便如你所願!”


    說罷,黃七僳一步踏前,氣機鎖定鍾離瀚,無聲地表明一個態度:


    此路不通,莫要靠近。


    鍾離瀚嗬嗬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兄弟門路真廣,連膻臭不堪的黃皮子救兵都搬來了。”


    黃七僳臉色頓沉,眉眼含煞地說道,“閣下師長沒有教過禍從口出的道理乎?辱吾族群,當以汝血洗刷!”


    “平日裏受幾注香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鍾離瀚扛著劍反唇相譏道,“如果你真身降臨,灑家還怯你幾分,如今不過神魂分身,也配在灑家麵前叫囂?”


    “好膽!”黃七僳勃然大怒,麵目突然野獸化,如巨型黃鼠狼,化作一道閃電飛撲出去。


    鍾離瀚哈哈大笑,“人仙境的山神分身,倒也值得灑家全力出劍,終於可以殺個痛快!”


    “看劍!”


    刹那間,劍氣縱橫,神力彌漫!


    ……


    袁玉堂一步一頓,猶如行走的火山般走到白雲遺骸前。


    看著那具璀璨的小小骸骨,袁玉堂不由得感到心痛如絞。


    木然抬頭,便看見林二那雙桀驁眼睛同樣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望來。


    兩道恨意滔天的目光空中對撞,好似迸發出實質般的火星。


    無需多言,血債當以血嚐!


    袁玉堂留了大半年的發鬢驀然散開,滿頭烏絲如黑色火焰般跳動,放開心身全力催動‘呼風喚雨’,一個小型龍卷風快速成型。


    他要拚命了!


    九火滅世羆似感到危險,不安地蹙緊眉頭,無需林二指揮,本能地張開吐出一道雷霆肆虐的金色火焰。


    這是第五級天賦神通,幻滅雷火,既有火之酷熾,又有雷之霸烈,有驚世駭俗之威。


    袁玉堂如困獸猶鬥,融入龍卷風中,不管不顧地撞向鋪天蓋地而來的幻滅雷火。


    烘~


    呼~


    熾烈焰火與呼嘯龍卷瞬間撞擊到一起,爆發出恐怖絕倫的勁風。


    袁玉堂心念一動,小型龍卷風快速飛旋,撕裂空氣,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悲鳴,頂部如高速功率的電鑽般,高速旋轉著撕開觸及成渣的漫天烈焰。


    林二大吃一驚,怎麽也沒料到袁玉堂會如此輕易就破開第五級幻滅雷火。


    剛準備驅使九火滅世羆暫避鋒芒,不料一道人影突然閃到他麵前。


    袁玉堂渾身大麵積燒傷,血肉模糊的樣子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舉拳獰笑道,“林二,希望你爹還能再次幫你複活,殺友之仇隻讓你死兩次可不夠!”


    驀地,林二隻覺得心驚膽戰,本能求饒道,“不,不,你不能殺我,我爹是‘人缺尊者’,殺了我,你將不得好死啊!”


    “我會不會不得好死尚且不知,但是你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去地獄裏懺悔吧,人渣!”


    語罷,含怒一拳驟然轟出。


    林二亡魂皆冒,隻來得及慘叫一聲,便正中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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