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妃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夢裏她好像遇到了一個神奇的少年。


    長相俊秀,法力高強,麵冷心熱,心地善良,一路上對她極為照顧。


    從敵視到釋然,從好感到動心,仿佛經曆了情竇初開的整個過程。


    然後他們一起經曆了很多驚心動魄的冒險。


    隻是當旅程到了一個偏僻的荒村時,一切都變了。


    替死鬼,餓鬼,無數隻存在噩夢中的妖魔鬼怪傾巢而出,對她展開瘋狂攻擊。


    還是那個少年挺身而出,拚死守護著她。


    在夢境的最後,她仿佛看到了少年不敵妖魔,身陷重圍,臨死前還不忘叫她快走。


    周洛妃哭了,哭得極之傷心。


    以致哭著哭著,就醒了。


    然而睜眼的瞬間,柔和溫暖的陽光滲入視野,當她起來時才發現,哪有什麽荒村餓鬼少年之類的。


    此時她就在自家的豪華馬車上,探頭出窗外看起,一眼就看到護衛頭領秦無忌正在馬車外盡忠職守地保護她周全,金不二、馮飛遠兩個熟悉的護衛也正笑盈盈地向自己打招呼。


    恍惚間,她想起自己好像是外出探親回家的路上。


    隻是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心裏空蕩蕩的。


    好像欠了一個人一聲謝謝。


    ……


    “喝下這碗符水,靜修數日,應該無恙。”


    伏龍山外圍的村落裏,一臉疲憊的袁玉堂端著一碗混合灰燼的清水向狗娃叮囑道。


    狗娃感激涕零,就要跪下磕頭道謝,卻被袁玉堂眼疾手快地攔住。


    袁玉堂微笑著揉了揉狗娃亂糟糟的頭發,“以後要好好孝順父親,長大了要做個好人,知道嗎?”


    狗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袁玉堂便不再多說,把符水交給他之後就離開村落。


    ……


    晴朗星空下,袁玉堂牽著赤兔行走在荒丘間,‘平頭哥’抱著幾個果子盤腿坐在赤兔大腦袋上,正一臉陶醉地啃食著。


    袁玉堂低著頭,腦海裏回憶著這趟旅程的得失。


    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進山去尋找解救一個萍水相逢的鄉野孩童老父,在外人看來此舉怎麽看怎麽傻。


    但是袁玉堂從未後悔。


    如果事情重來一遍,他還是會選擇救人。


    這個世間悲苦實在太多,他又不是神通廣大的神仙,隻能管著眼前事。


    正如逝去恩師邋遢老道死後回魂時說過,一生唯做力所能及之事,救命不該絕之人,從不逞強出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老道早就把這個風雨飄搖的世道看得透徹了。


    “哎~”


    袁玉堂喟然歎息。


    他想師父了。


    周洛妃當然不是做夢,夢中的點點滴滴全是真實發生過的,隻不過是袁玉堂動了手腳,讓她遺忘了這段恐怖的回憶。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麵對少女的傾心,袁玉堂卻無法回應這份情誼,索性及時揮劍斬情絲。


    終歸不是一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既然不能長相廝守,倒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點灑脫袁玉堂還是能做到的。


    至於他是怎麽做到的,還得歸功於新得的神通‘六甲奇門’。


    與‘呼風喚雨’類似,‘六甲奇門’嚴格來說算是兩個神通。


    六甲可役使鬼神,奇門可窺破奧義,兩者皆妙不可言,組合一起則是完整的天罡神通。


    奈何天公不作美,袁玉堂初得神通,便不再‘完整’。


    伏龍山一役的最後,以十二人仙境野神隕落為代價,最終才艱難地封印了欲破界而出的餓鬼道鬼王麵燃大士。


    幸存的野神喜滋滋地分食天大功德,但是戰死野神的那份因果,卻要袁玉堂一人背負。


    說到底,這事還是因袁玉堂而起,背負因果也無可厚非,袁玉堂並無怨言。


    隻是因果背後的代價卻有些過於沉重。


    袁玉堂以微末境界強行施展神通,代天昭神,自然要遭到天道懲戒,不但沒有半點功德入賬,而且‘六甲奇門’中的‘六甲’役使鬼神之力更被封印。


    按照他自己估算,在沒有到達人仙境之前,就別指望能衝開天道封印了。


    真是時也命也,剛到手的超強神通還沒捂熱,眨眼就丟了一半,真是讓他欲哭無淚。


    不過他也闊達,雖然隻能使用一半的神通,但是能活下來他就滿足了。


    而且此行他並非毫無收獲。


    幫戰死的胖子等人收斂屍骨時,他意外發現了‘奇門之術’的妙用。


    凡是被他經手過的屍體,居然能直接剝離出其生前所會的法術。


    這個發現讓他不禁欣喜若狂。


    邋遢老道死得太早,沒有師門長輩教導,他完全是一路瞎摸索著成長,以致所會的大部分法術全靠一本掌門秘冊自學成才,手段缺乏單一得很。


    正愁不知該從何處學得法術,沒想到瞌睡間就找到枕頭。


    摸屍就能偷學屍首畢生所學的法術,還有比這更簡單粗暴的學習方式嗎?


    從死去的五個術士身上,袁玉堂偷學了幾十個不同種類的法術,《出馬幫兵決》、《雜門秘術》、《三茅秘典》、《天倫經?符籙篇》殘卷等。


    《出馬幫兵決》是東北道出馬弟子的獨門請神送神秘術,詳細記載了如何與仙家簽訂契約,如何借用仙家力量的法門等,出自被婆羅波叉吞入腹中被消化近半的倒黴鬼王山。


    而且除了摸出《出馬幫兵決》外,袁玉堂還意外地從他的殘屍裏剝離了一根拇指大小的晶瑩骨頭。


    這是傳說中的仙骨。


    在出馬法脈行當中,有仙骨與無仙骨完全就是分水嶺。


    走仙家路線的山精野怪一生中會孕育出一根仙骨,隻能賜予一人,凡人得之可共享功力,從此榮辱與共。


    如果侍奉的仙家能得道飛升,哪怕弟馬隻是個庸俗凡人,也立即羽化成仙。


    所以才會說出馬仙有無仙骨是兩回事的說法。


    隻不過這玩意兒,貌似對袁玉堂用處不大,就連《出馬幫兵決》也對他可有可無。


    好端端的要他改投門牆去認一個畜生當師父恭敬奉養,怎麽想就怎麽膈應。


    除了是實力深不可測的黃七太爺那種層次,否則不帶考慮的,嗬嗬……


    好吧,以上隻是袁玉堂瞎想逗樂的,並非代表真實想法。


    《雜門秘術》則是五花八門的市井江湖法術大全,記載了不少江湖下九流門派的看家秘法,譬如開鎖術、迷魂術、行竊術、賭術、易容術、尋路術、探測術等等上不了台麵卻又非常實用的小法術,出自第一個死的倒黴鬼胖子。


    這算是解了袁玉堂的燃眉之急。


    他不缺乏高級法術,光是‘呼風喚雨’就足以應付大部分的麻煩,唯獨缺少的就是一些實用常用的小法術。


    《雜家秘術》算是填補了他很大一塊空缺。


    而《三茅秘典》就讓他喜出望外了,出自三茅宗旁係弟子趙乾。


    盡管不是三茅宗最正宗的核心功法,但是袁玉堂所在的景山宗也是脫胎自三茅宗,兩者可謂同根同源。


    《三茅秘典》不同於《離火純陽功》隻攻離火之道,該功法側重煉屍收魂,又豐富了袁玉堂的法術庫存,而且還從中得知了不少三茅宗的秘辛,這個暫且不表。


    最讓袁玉堂在意的就是最後一部《天倫經?符籙篇》殘卷。


    符籙之道乃是道家的基石,其中千變萬化,玄奧至深。


    而《天倫經》赫然是三百多年前曾與諸葛天機同代爭鋒,被譽為天下第二人的天倫道人所著的曠世絕作,內裏包羅萬有,造化無窮,光是符籙篇所記載的法術多達上萬種。


    即使殘卷缺少良多,依舊有上百個完整的符籙可學。


    道士不會抓妖還算說得過去,但是如果不會畫符,恐遭人恥笑。


    恰巧畫符正是袁玉堂最大的短處。


    平日裏他都是能動手就盡量不鬥法,避免人前露怯,但是時間一久,已然成為一塊心病了。


    好在蒼天有眼,終於補全了最大的遺憾。


    而且除了在死去符籙師王騰龍和徐正身上摸出了《天倫經?符籙篇》殘卷外,還有一個天大的意外之喜。


    一張等級奇高的黃金符籙——雷池絕煞符!


    五行金為首,百礦金至尊。


    以黃金為載體所刻畫的符籙,袁玉堂不敢想象這張雷池絕煞符到底有多麽恐怖。


    借法本就有傷天和,威力越大的符籙就越限製越大,否則王騰龍兩人也不會至死都沒動用雷池絕煞符。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至少在袁玉堂突破到人仙境以前,他都不敢去觸碰這張黃金符籙。


    除了以上這些,袁玉堂還得到一個不知是福是禍的不祥物——麵燃大士的殘指。


    這是從婆羅波叉碎屍上摸出的大獎。


    傳說餓鬼之王麵燃大士有千手萬足,投入萬千化身於人間,時刻期盼著撕開六道界壁,帶領萬千餓鬼布恐人間。


    當袁玉堂拿起殘指之時,瞬間如五雷轟頂般,一股陰森怨毒至極的偉岸意誌試圖衝垮他的神魂,占據他的肉身。


    幸得關鍵時刻古書《天罡秘術》再顯神威,以無上偉力擊退那股陰森怨毒意誌。


    死裏逃生的袁玉堂驚恐之餘,還莫名窺得一個天大的秘密。


    婆羅波叉居然不是天然的鬼物,而是被強行融入麵燃大士殘指後所形成的人工鬼怪。


    其真實身份更是來頭驚人至極!


    他居然是三百多年前的前朝皇子,而將皇子改造成餓鬼婆羅波叉之人……


    赫然是一代奇人諸葛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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