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舫是個野道士,平日裏靠在鄉間算命卜卦,糊弄愚昧老百姓為生。@


    但若要因為這樣就說他是神棍,倒也算冤枉人了。


    雖然徐舫沒有受籙入牒,但是他卻是個貨真價實的術士。


    雖然隻是個道行低微的修士境守門員。


    今天通州城裏的大戶李老爺家裏好像鬧了邪祟,公然在官榜上發布了懸賞,揚言廣納賢仕,隻要有能力解決他家疑難者,事後獎勵黃金百兩。


    我的乖乖~


    剛看到懸賞時徐舫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一百兩黃金的懸賞,那李老爺家裏的邪事到底有多難搞才會出到這種天價酬勞啊~


    別以為大戶人家的錢都大風刮來的,普通人愛錢,有錢人更愛錢,因為他們才算真正知道錢的價值,所以每分錢都錙銖必計。


    既然能出到如此天價,那就代表著事情非常非常凶險,凶險到需要他們大出血才能躲避災劫。


    徐舫雖然也愛錢,但更愛自家的小命。


    所以熱鬧他是要去湊的,但卻不會拿小命去冒險。


    命隻有一條,連命都沒了,再多的錢有啥用?


    這點膚淺的小道理他還是懂的。


    隻是當他來到李府時,還是被眼前所見震撼得咂舌不已。


    此時的李府門前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誇張。


    一個個道士和尚裝束的所謂世外高人三三兩兩成群,高談闊論,說著一些不分真偽的戰績,這個說自己斬過千年妖王,那個說自己收過地獄大鬼,反正怎麽誇張就怎麽來,重點突出一個吹字。


    這麽多人熙熙攘攘的,連個落腳地兒都沒有,徑直把對麵街道都占了。


    來遲的徐舫也不惱,含笑著站在對麵街道的巷子裏撫須微笑。


    反正隻是來看熱鬧的,哪看不是看呢?


    卻不料,突兀間李府內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緊接著天上像下雨一般,從李府的高牆內有一大簇殷紅液體潑灑出來,站最前頭的“高人”們因為無法躲避,被潑了個滿頭滿臉。


    “哇,哇呀呀,嚇死老子了~”


    “救命啊~誰快來救救我~”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還沒等眾人搞清楚狀況,便見李府緊閉的朱漆大門被推開,幾個提前進去的道士和尚神漢一個個臉色驚駭,連爬帶滾地衝了出來。


    非但如此,徐舫還看到那些人無一例外皆缺胳膊少腿,傷口處參差不齊,就像被野獸硬生生拽下來般,駭人心弦。


    這聳人聽聞的一幕就像一盆冷水,潑在門外那些雄心壯誌意圖一朝富貴的“高人”們心頭上,喧鬧震天的海侃聲也戛然而止。


    一些有自知之明的“高人”看見前麵進去之人的慘狀,心裏不由自主地打退堂鼓。


    很快就有第一個人不動聲色地離開,緊接著是第二個。


    仿佛鳥獸散般,眨眼間除了極少個別要錢不要命或者真的有底氣之人,方才還人滿為患的大門口突然間就稀稀落落,前後對比太強烈了。


    徐舫無奈地搖搖頭,剛剛慘叫聲傳來的瞬間,他分明在李府內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驚人煞氣,即使隔著老遠,依舊讓他毛骨悚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樁潑天富貴他無福消受,誰愛愛誰去。


    就在他即將要離開之際,突見一個黑眼圈奇重的少年扛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少女往李府走去,不由得愣神頓住了腳步。


    還等在門外的那七八個高人也對少年的出現為之一怔。


    皆因這不明的少年太奇怪了。


    來博取富貴就罷,還扛著個姑娘,這是要鬧哪出?


    少年一臉坦然之色,無視周圍怪異的目光和地上尚未幹竭的斑斑血跡,徑直地走到尚未關閉嚴實的朱漆大門前抬手就敲。


    。


    咚咚咚!


    一陣沉悶有力的敲擊聲隨之響起。


    這時候包括徐舫在內的所有關注者不禁為止一凝。


    那朱漆大門又沉又硬,尋常大漢都不一定能敲出這種動靜,沒想到倒是讓這羸弱少年敲出擂鼓之感。


    頓時,所有人心裏都有了評價。


    這少年不簡單!


    那敲門聲震天響,很快就有一個神色忐忑的老門房哆哆嗦嗦地探出半顆腦袋,聲音發顫地問道,“這,這位壯士可是欲來府中驅邪?”


    少年點點頭,和熙一笑,“貧道紹州景山宗袁魚機,既來除魔,也有要事與貴府老爺相談,還請老丈代為通傳。”


    老門房楞了楞,見那少年氣度不凡,頓時不敢推搪,告罪一聲便匆匆離去,連大門都忘記關閉了。


    後麵的幾個高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


    這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家夥,一見有人敢來分一杯羹,頓時就不樂意了。


    而且他們都是通州城裏混飯吃的地頭蛇,彼此都熟悉,驟見袁玉堂臉生,瞬間就有了默契。


    “喂,哪來的無禮小子,要來通州混飯吃,不知道先拜碼頭嗎?”


    一個五大三粗,滿麵橫肉的大漢越眾而出,惡狠狠地吼道。


    少年,準確來說是袁玉堂回眸冷冷一瞥。


    剛剛還氣勢洶湧仿佛要吃人般的大漢瞬間就蔫了下去。


    袁玉堂可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殺胚,氣勢全開,豈是一般術士能承受得住的。


    這些人推大漢出來無非是想給個下馬威掂量一下袁玉堂的分量,既然袁玉堂已經證明自己有那份實力,他們也不敢再糾纏。


    抱拳無聲請辭,那些高人毫不留戀就撤退,隻留下大漢呆滯原地不知所措。


    袁玉堂輕聲一哼,冷冷說道,“滾!”


    肝膽欲裂的大漢聞言如釋重負,慌不擇路地逃離現場。


    這一幕正好被匆匆趕來的李老爺所目睹,頓時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笑容滿麵地抱拳道,“這位小道長當真是少年英雄,老夫李聖元見過道長。”


    袁玉堂微微頷首,略有些急迫地說道,“貧道這廝有禮,李老爺,咱們還是長話短說吧,這次貧道聞訊上門驅邪除妖,可以不要那一百兩黃金,但是李老爺必須為貧道引薦秘宗龍樹大師,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李老爺聽到前半句怔了下,心道這年頭還有不愛錢的傻子麽?


    但是聽完後半句之後,不由得臉露難色。


    近日西域秘宗高僧龍樹大師確實是蒞臨通州城籌備水陸***,準備弘揚佛法。


    但是這個消息尚未來得及公布,也不知道這個小道士是從哪裏打聽到的。


    沒錯,他祖上確實是與秘宗頗有幾分香火情,但是這玩意用一分少一分,說實在的他寧願花錢消災也不想浪費了與秘宗的情誼。


    但凡通州城附近能找的高人法師他都找了個遍,非但問題沒有解決,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跡象,委實讓他寢食難安。


    好不容易才盼來一個看似有幾本真本事的道士,他確實不想放過。


    或許看到這裏會有人疑惑,為何李老爺明明與秘宗龍樹大師有舊,卻偏偏舍了佛法高深的龍樹大師向外人求助,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麽?


    答案另有內情,暫且不表。


    反正李老爺衡量老半天,最終還是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袁玉堂聽到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今早他匆匆入城,第一時間就是向城狐社鼠打聽消息。無錯更新@


    每個城市裏都有專門以買賣情報為生的掮客,這些人神通廣大,隻要錢到位,什麽秘聞秩事都能打探到。


    花費巨金,袁玉堂終於如願買到想要的答案。


    他所求的佛門高僧,正好有龍樹和尚在城中。


    。


    隻是龍樹和尚被知州奉為上賓,又在專心準備水陸***示意,輕易不見外人。


    有求於人就得禮賢下士,這個道理袁玉堂還是懂的。


    既然不能貿貿然上門,那就隻能從旁側敲想辦法了。


    在這裏不得不誇一句通州掮客的職業素養了。


    這些沒有道德可言的家夥固然見錢眼開,但是錢如果足夠,他們就能化身人間天使,為其排憂解難。


    在又許了另一筆巨款的情況下,掮客很貼心地給袁玉堂找到解決之策。


    那就是從李老爺入手了。


    隨著李老爺前往後院。


    “袁道長,那個,老夫年邁體衰,就不好拖你後腿了,前麵便是小女的閨房,要您解決的麻煩也在裏麵,您請便!”


    都沒進入後院的院門,李老爺就心有餘悸地發怯,而且交代的前因後果也極為語焉不詳,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隻是讓袁玉堂看著辦。


    袁玉堂也懶得計較,把白靈兒交給下人安置好,便擼起袖子準備幹活。_o_m


    不抓緊不行啊,眼看馬上就要天黑了,昨夜的消耗直到現在都沒能恢複過來,如果不能早點向龍樹大師求助,恐今夜會有滅頂之災。


    隻不過緊急歸緊急,袁玉堂並沒有冒進。


    能讓滿通州各路術士都铩羽而歸的邪事,肯定非同小可。


    昨天在白山河手裏才剛剛吃了大虧,他可不想在這裏也陰溝翻船。


    此時正值深春,本該是萬物複蘇的大好時季,偏偏院子裏卻一片敗落,樹木花草枯萎,水流不前,魚蟲死絕,一股灰敗的死寂氣息徘徊不散。


    一座素雅的木質閣樓孤零零地佇立在院子中央,仿佛遺世獨留的鬼屋。


    隻觀察周圍袁玉堂就心裏有數。


    看來作祟的那個東西也不是善茬啊。


    心裏提高警惕,他鎮定自若地推開閣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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