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袞州三星觀全體門人四十七人受邀來到蘭若寺除妖,至今所有人音訊全無。」


    「七月二十四,魯州靈動寺僧眾三十五人集體失蹤於蘭若寺。」


    「七月二十九,斐州劍修大派真靈山劍修八十七人受命營救淪陷蘭若寺同仁,至今無人逃脫。」


    「八月八,壕州神符閣符籙師一百五十人深入蘭若寺,全體人間蒸發。」


    「至此,山南道境內的名門正宗幾乎損失過半……」


    李淳一滿麵沉痛地放下手中鎮魔司內部的絕密邸報,咬牙切齒地低咆道,「如此詭異情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蘭若寺下套,專門針對山南道境內的術士!這些數典忘祖的畜生,為了利益,居然不惜勾結妖魔,千刀萬剮也難泄我心頭之恨!」


    袁玉堂聞言無聲嗮笑,並不發表言論。


    自古以來,貪婪就是人類最大的劣根性,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猶如過江之鯽,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尤其是在禮樂崩壞的亂世之中,隻要回報豐厚,別說認妖做父,哪怕是親手把自己爹娘奉送供妖魔享用的敗類也有的是。


    為這種事情生氣,無疑是和自己過不去。


    李淳一終究也不是凡人,很快就想通了,頹然喪氣道,「我等舍生忘死地與妖魔浴血奮戰,目的就是為了保一方平安,沒想到躲在背後享受安定的人卻不知感恩,反而在背後捅刀子。


    如此一來,我輩先烈的犧牲有何意義?」


    一旁的燕赤霞蔚然失笑,親自幫李淳一倒了一杯熱茶,淡然笑道,「我輩斬妖除魔是為了問心無愧,並不是要收獲掌聲和感激的,你也不能因為一小撮的敗類而全盤否定我輩奮鬥的意義。」


    李淳一苦笑著舉杯一飲而盡,重重地把空杯頓在茶幾上,鬱鬱不平地甕聲道,「道理我都懂,隻是心裏就是有道坎過不去,以致意氣難平。」


    「說那麽多幹嘛,有這麽多閑工夫在這裏怨天尤人,倒不如將與妖魔勾結的幕後黑手揪出來殺之而後快。」袁玉堂自飲自酌微笑道。


    「哎~」李淳一聞言唉聲歎氣道,「那人不是明擺著嗎?失蹤的四個門派全部都是受了布政副使狄世尊所托才入蘭若寺救人的。」


    「那就幹掉他,為無辜同仁報仇雪恨。」袁玉堂殺氣騰騰地淡然道。


    燕赤霞和李淳一相視苦笑,旋即無奈道,「我們倒也想弄死背後元凶,可惜一道之布政副使乃是朝廷大員,怎麽能輕易動手屠戮。」


    袁玉堂嗬嗬一笑便不再言語。


    燕赤霞兩人卻滿麵凝重地跳起來,鄭重其事地警告道,「賢弟,往日你怎麽胡鬧為兄都不管,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萬不要亂來,無辜殘殺朝廷大員,那可是罪同叛逆,萬萬不可自誤!」


    袁玉堂不屑反駁道,「如今世道崩壞,女幹人當道,流寇遍地,軍閥割據,朝廷?早就名存實亡了!麵對惡事,有能力又不及時阻止,豈不是形同助紂為虐?」


    「人之所以能稱之為人,乃是因為其內在的道德價值觀,如果連這點最基本的內在都沒有,其行徑與畜生何異?」


    「反正我把話撂在這兒,狄世尊那老匹夫的狗頭,我是取定了!」


    「若你們還想繼續扮演忠臣良子,那就不妨來阻止我吧!」


    「去他娘的大局為重!」


    越說越氣,袁玉堂直接把桌子都掀翻了揚長而去。


    留下燕赤霞和李淳一麵麵相覷,無言苦笑。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異魔即世的危機還沒頭緒,又特麽的出了這麽一樁糟心事,真特麽的流年不利。


    ……


    三日後,袞州下起了滂沱大


    雨。


    對於曆來幹燥的山南道來說,這般勢大的暴雨是極其罕見。


    州城內幾乎變成一片澤國,各種生活垃圾漂浮在過膝高的水窪之中,惡心至極。


    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自可以指使下人掏水保持幹燥,沒權沒勢的百姓隻能苦苦忍受濕寒煎熬。


    夜幕降臨,雨勢卻絲毫沒有減弱。


    狄府燈籠高掛,府門洞開,幾十個家丁正打著赤膊在水窪裏賣力掏水。


    幹活熱火朝天的家丁們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麵幽暗的巷子裏有兩道森然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袁玉堂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手裏拎著一壇子已經開封的酒水,猛地舉起痛飲一大口。


    渾濁的劣質酒水入喉猶如刀子般在胸膛燃燒,袁玉堂感覺心中有一股火焰翻滾不休,不吐不快。


    按道理來說那些被坑殺的山南道術士與他素未謀麵,壓根就不值得他大張旗鼓地幫忙報仇。


    隻是袁玉堂行事隻有自己的一套規則。


    人族皆血脈同胞,哪怕關上門打生打死,甚至打出狗腦子他也懶得多管。


    但是若有人敢勾結妖魔坑害自己人,那就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隻要被他遇見,一個都不會放過!


    或許狄世尊有可能是因為獨子落入敵手,被敵所迫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惡事。


    但是再情有可原,也不足以掩飾他的過錯。


    既然錯了,那就該受到懲罰!


    袁玉堂實在是煩透了這個民不聊生,居無定所的亂世!


    同時也無比懷念前世那個安靜祥和,國泰民安的和平國度。


    現在先殺狗官,等他境界提升了,必然親自殺入京城,親手將那個禍國殃民的千年蜈蚣精碎屍萬段!


    為此,他萬死不辭!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袁玉堂提著酒壇大步流星地往狄府走去。


    一個身穿錦衣,叉腰站在門檻上監工的中年管事看到袁玉堂大搖大擺地往他走來,頓時蹙緊眉頭,氣急敗壞地嗬斥道。


    「你是何人!這裏是布政副使狄大人的府邸,豈是爾等卑賤泥腿子可靠近!速速退去,否則定當嚴懲不怠!」


    袁玉堂笑了,腳步卻絲毫沒有遲疑。


    中年管事見他不聽勸告,頓時惱羞成怒,小跑衝了上去,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往袁玉堂臉上呼去。


    然而下一刻,血光暴綻。


    一顆大好人頭拋飛半空。


    中年管事臨死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狄府門口當眾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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