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玉堂前世故鄉地球上,曾經有學者認為,世界的誕生是一種極其偶然的奇跡,構建成世界的每一種基礎元素、法則都像提前設計好的程序般,巧合到不能再巧合,如果缺少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點,都不可能誕生出世界來。


    也正因為世界的誕生實在太奇妙了,所以才會被稱之為奇跡。


    而其中,生、老、病、死,乃是構成天地寰宇的最基本法則,若是其中一項失衡,都會打破微妙的平衡,導致世界大亂。


    試想一下,世界的容納度是有限的,而世界從誕生以來,在這片大地上出現過多少物種。


    如果死亡消失的話,所有的生物就都不會死,用不了多久,就能生生撐爆世界。


    雖然孫黟已經顛至人仙,但是以他現在的道行,別說殺死有不死之身庇護的李老四,哪怕是一隻蟑螂,他都不能殺死。


    那已經是深入到法則層麵的事情,或許隻有傳說中與天同壽的飛升仙人,才有可能憑借自身的力量化解三元壩的不死浩劫。


    說到這裏,就不能不提三元壩事件的另一個不明顯的漏洞。


    村民死而複生的親人回來或相聚或索命,已經鬧出十幾條人命。


    但是那些被活死人害死的村民並非是已經死亡,而是被轉換成不死人。


    那些被強行轉換的不死人都是可憐人,與早已死亡,被幽冥接應的活死人親眷不同,他們是在死亡法則消失的期間被剝奪了生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算是脫離了六道三界,不再被這個世界所承認。


    哪怕是最後找回死亡法則化解危機,他們依舊非人非鬼,永世不得超生。


    同時也是孫黟最大的顧慮。


    萬一他和莫妮卡不慎在此地喪命,恐怕也會步那些不死人的後塵。


    不管是為了愛妻莫妮卡還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兒,孫黟都絕對不允許出現意外!


    所以他明明有能力將三元壩從地表抹去,再用無上法力將其封印百年,可保證封印期間絕對沒有意外,他都不敢這樣去做。


    因為他們已經是局中人,如果想徹底擺脫後患,唯今之計就隻有將死亡法則找回方可。


    ……


    李上元臉色煞白,溝壑密布的老臉上每一道褶皺都寫滿了恐懼,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後,拚命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回憶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


    孫黟也不催促,隻是默默地守護在莫妮卡身邊。


    良久,愁眉苦臉的李上元突然精神一震,喜不自勝地大笑道,「小老兒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哈哈~」


    孫黟趕緊問道,「老丈可是回憶起線索了?」


    李上元激動地大吼道,「沒錯,如果不是真人一再強調提醒,恐怕小老兒也是想不起來那件事的!」


    深怕李上元老邁昏庸記不住事,孫黟趁熱打鐵追問道,「那到底是什麽事情,老丈速速道來!」


    李上元點點頭,強抑衝動地顫聲道,「在李老四下葬的當天,有村民告訴過我,說是村裏祠堂供奉的三尊神像無故流下黑淚,當時小老兒正在全心操辦李老四的喪事,再加上那三尊神像供奉已久,日日受到香火熏陶,偶然受潮後表麵的熏跡也會融化流淌,所以小老兒當時就沒當回事……如今想起來,肯定是先祖們在告誡吾等愚昧子孫禍事降臨,可笑小老兒居然不能領會神瑜,才導致事情惡化到現在的地步,該死,實在是該死啊~~」


    不理會老淚縱橫陷入深深自責的李上元,孫黟和莫妮卡對視一眼,都第一時間有了清晰的判斷。


    古人常說,心誠則靈。


    祠堂神像雖是泥捏土塑,但是多年來受香火供奉,聞信眾誠心禱告,難保不會產生靈異。


    關於神像在禍事降臨前出現異相顯靈的神跡多不勝數,兩人本能就感覺出蹊蹺。


    雖不知神像流黑淚到底預兆了什麽,但是村裏祠堂肯定有問題!


    時間不等人,李老四的變異實在不能用常理渡之,每次死而複生都會強上數倍,天知道當他卷土重來之際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定要搶先找出問題關鍵所在才行!


    兩人當機立斷,頓時達成前往實地考察的意圖,叮囑李上元好好待在家裏之後,便匆匆出門了。


    三元壩丁口有近千人,算是附近最大的一條村子。


    而祠堂是封建氏族最重要的場所之一,一般都會建在遠離名居的外村場裏。


    殘月如勾,星光淒淒。


    行走在黑燈瞎火的村邊野道上,猶如遠離人間。


    既然已經暴露了人仙境實力,孫黟也就不裝攤牌了,直接摟著莫妮卡禦風飛行,幾息之後就順利落到了祠堂。


    夜幕下的祠堂猶如蟄伏的巨獸,白牆紅瓦似乎褪去了白天的豔麗,少了幾分肅穆,多了幾分詭譎。


    孫黟和莫妮卡站在祠堂鉚釘銅環緊閉的朱漆大門前駐足不前,神色格外凝重。


    四野靜謐,唯有風吹樹葉沙沙聲清晰可聞,夜裏常見的蟲鳴獸嘶卻詭異地不見半點。


    一股死寂的氣息充斥每一個角落。


    「娘子,你先等會,為夫先進祠堂查探一番。」


    片刻後,孫黟打破寧靜地說道。


    莫妮卡一聽這話,頓時柳眉倒豎,咬緊貝齒不善道,「孫黟,你要適可而止!我莫妮卡還沒淪落到要仰仗男人鼻息過活!」


    孫黟也不惱,曬笑道,「娘子莫惱,為夫並非看輕於你,隻是為人丈夫,理所當然要庇護家小,但凡有一點危險,為夫都不可能讓你冒險的。」


    「你!」莫妮卡徹底怒了。


    身為聖教裁判騎士,衝鋒陷陣,上陣殺敵已經融入她的血脈之中,受傷流血更是常態,心高氣傲的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不如男人。


    如今卻被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實際丈夫如此輕視,再能忍住她就不是莫妮卡了。


    嗆!


    清越的劍鳴撕破了四野的靜謐,似乎連風都被驚住了。


    騎士雙手劍驟然出鞘,寒光閃閃的劍鋒橫在孫黟脖子上,劍鋒的寒意瞬間就激起孫黟皮膚上凸起密集的雞皮疙瘩。


    莫妮卡粉臉含煞,殺氣勃發地低咆道,「孫黟,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把我莫妮卡當成你們大夏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若是敢再輕視於我,別怪劍下不留情!!」


    劍懸於喉,但是孫黟絲毫不慌,鎮定自若地笑道,「嗬嗬,為夫能得妻如此,死又何妨?但是在為夫還有一口氣之前,都堅決不會讓你跟著冒險。這不是輕視,而是事關一個丈夫的尊嚴問題,沒有半點商討的餘地!」


    莫妮卡微微一怔,她也沒想到向來對她言聽計從的孫黟在這種問題上會這麽堅持。


    她能分辨得出來,孫黟沒有開玩笑。


    錯愕間,孫黟的那句‘事關一個丈夫尊嚴,的話語仿佛勾起了她的回憶。


    當年她跟著父母出遊,被聞風而來的黑暗生物伏擊,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她的父親似乎也是這般堅定不移地護衛在妻女麵前,甚至不惜生死。


    回憶與現實交換重疊,似乎她記憶中父親永遠可以依靠的身影莫名與堅毅的孫黟逐漸重合,她內心最柔軟的一個區域好似被觸動了。


    「丈夫的尊嚴嗎……」


    低語呢喃中,莫妮卡神情複雜地放下手中的劍。


    孫黟嗬嗬一笑,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輕輕牽了牽莫


    妮卡的玉手,便義無反顧地往祠堂走去。


    吱呀一聲,緊閉的大門被重重推開,一股莫名的氣息猛然席卷而來。


    孫黟冷哼一聲,雄厚的法力自動護體,震散了那股詭譎氣息,旋即大步流星地踏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祠堂裏。


    祠堂內部大同小異,隻是裝潢比較新,且房梁上有明顯香火熏烤過的黑痕,想來這裏的香火非常旺盛。


    一張擺滿新鮮瓜果燭台香爐的大供桌上是呈階級遞進的先人靈牌。


    而密密匝匝的靈牌擁簇著三尊金碧輝煌,看不出來路的鍍金神像。


    大夏雖然禁止祭拜非皇家敕封的yin祠野神,但是自古政令不下鄉,導致鄉野間的野神多如牛毛,想來那三尊神像可能就是本土的野神。


    隻是塑造得慈眉善目的神像無一例外皆雙目流淌著明顯的黑淚,看起來似乎邪氣凜然。


    孫黟臉色凝重,目光卻不放在那三尊詭異神像之上,而是落在供桌旁本不該出現此地的那個不速之客身上。


    金發碧眼,英俊邪魅,赫然是被邪魔奪舍的異邦前神聖騎士斯科特。


    當看到斯科特的那一刻起,孫黟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不用懷疑,這次的死亡法則消失事件,分明就是一個針對他和莫妮卡的陷阱!


    原來如此,原來是奪舍斯科特的邪魔暗夜君王奧茲拉爾搞的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遠古邪魔用某種秘法奪取或者欺瞞了三元壩地界的死亡法則。


    那來曆不明的邪魔有這個能力!


    而他之所以沒回景山宗而選擇與莫妮卡四處流浪,為了就是清理門戶,追殺斯科特。


    隻是沒想到斯科特居然如此狷狂,將計就計設下了陷阱反過來引君入甕。


    與斯科特多次交手的孫黟不由得心生不妙。


    以他對斯科特的了解,狡詐如狐的邪魔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斷然不會現身了。


    既然它現身了,那就代表他有足夠的把握可以一役而盡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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