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在遇到天敵時本能有所反應,就如炸毛的貓,齜牙的狗。


    在某個瞬間,袁玉堂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流竄心頭,渾身雞皮疙瘩都泛起。


    那一刻,他知道接下來登場之人絕非泛泛之輩。


    果不其然,當他抬頭看去時,便見有三男兩女施施然從六樓樓梯徐徐下來。


    左邊一男人身穿道袍,頭戴芙蓉冠,背負大鐵劍,給人感覺猶如一塊萬年不花的寒冰,仿佛連眼神接觸都能凍僵靈魂。


    再過去便是一個鐵塔般的巨漢,臉上堆滿了橫肉,身上衣袍好似都承受不住其極度雄壯的肌肉,極有壓迫感。


    中間則是一個麵若桃花,梳著誇張發髻,發飾尾端係著流蘇彩帶的美豔女尼,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似充滿了異樣魅力,讓人一看仿佛就要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美豔女尼身旁的則是一個文士打扮的儒雅中年人,氣質溫潤如玉,但是麵相卻顯得極為狡詐,給人一種笑麵虎的迥違既視感。


    最右邊的是一個身穿薄衫,體型幾乎能與巨漢媲美的健婦,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灰敗空洞,仿佛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這五人每一個都讓袁玉堂感到如臨大敵。


    非但如此,甚至連素來狂妄的孫悟空也是相同的反應。


    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要知道孫悟空可是趨於人仙忘川河大圓滿境界的絕頂強者,能讓其如此戒備者,哪怕境界有所差距,也絕對相差不遠。


    換言之,這五人同具人仙(大妖)境道行?


    猜到真相的一瞬間,袁玉堂便感覺通體生寒。


    開什麽玩笑,一個偏居一隅的本地幫派居然有能力籠絡人仙境高手?


    而且還是一來就五個?


    如非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轉念間袁玉堂心中的驚詫就被旺盛戰意所取代。


    他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不戰而退這四個字,曾經他麵對多個無法戰勝的妖王鬼王都未曾退縮過半步,難不成現在的他還會懼怕五個來曆不明的人仙大妖而怯戰不成?


    事關兩個長輩的安危,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一樣義無反顧地闖下去。


    深吸一口氣,他暗中把狀態調整到顛覆,正欲先下手為強時,不料一直沒有說話的孫悟空突然搶先攔在他前麵,一反常態地和熙拱手道,「嗬,孫某見過諸位道友,兩載不見,諸位風采依舊,今兒咋這麽趕巧,在這頭又碰上了。」


    孫悟空這突然插科打諢,直接緩和了劍拔弩張到極點的局勢。


    隻見五人中的美豔女尼率先笑靨如花地回禮道,「貧尼撚葉見過大聖爺,不知二位來勢洶洶地前來,所是為何?須知曉這逍遙城寨,可是十七爺的產業之一。」


    美豔女尼的嗓音雖然軟糯悅耳,但是話鋒卻無比犀利,短短幾句就點明中心,隱含責備之意,這讓孫悟空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


    他也不曾想到逍遙城寨居然會是十七皇子的產業之一,頓時感到無比棘手。


    論關係親近,袁玉堂對他有點化敕封之恩,但是後來之所以進步神速,卻是沾了大夏皇室的光,其中十七皇子就占據了最大功勞。


    他也不是迂腐不通變化的衛道士,幫親不幫理一向是他的處事準則。


    而且手心手背都肉,當雙方恩人處於對立麵時,素來多智的他也深感束手無策。


    似乎看出了孫悟空的為難,袁玉堂輕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猴兄,既然為難,何不退出?我袁玉堂自付還有兩把刷子,這龍潭虎穴我是闖定了,天皇老子來了都一樣。」


    孫悟空急得抓耳撓腮,正欲再勸說幾句


    。


    他生怕袁玉堂不知深淺,到時候撕破臉龐,一切就難以挽回了。


    旁人或許不知那五個人仙大妖的來曆,同為十七皇子一方陣營的他焉能不知?


    那五人都是十七皇子煞費苦心才招攬來的頂級術士,任何一個放到江湖上都是成名已久的好手,極難對付,更何況以一敵五呢?


    他不想袁玉堂因為不知底細而葬送了性命。


    可惜他的好意注定不會被袁玉堂采納。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袁玉堂堅定地打斷。


    「猴兄,這些時日你已經幫了袁某夠多了,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為人,這事不容權商。」


    孫悟空嘴巴張了張,卻苦澀無語以對,幽幽一歎,最終隻能垂頭喪氣地退到一旁。


    美豔女尼雖然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袁玉堂身上,如今頑固的孫悟空終於不插手了,頓時笑盈盈地說道,「閣下便是近年來縱橫數道五敵手,天縱之姿的景山真人袁玉堂?」


    方才被孫悟空一打岔,袁玉堂的戰意難以為續,他便抓緊提升氣勢,當即麵無表情地回道,「好說,不知師太乃是哪個名寺大痷的高人,修的是什麽佛?連下地獄的奴隸買賣也敢涉足,就不怕佛祖知曉後顯聖將你打下十八層地獄?」


    美豔女尼聞言頓時笑得花枝亂墜,風情萬種地媚笑道,「嗬嗬,真人真幽默,常言道心中有佛,無處不佛,貧尼一顆佛心可是堅固得很,即使是做惡事,也同樣是在修佛。」


    「哼,狗屁邪門歪道!」袁玉堂勃然大怒,也懶得與那美豔女尼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話音未落,他便悍然出手了。


    轟,轟隆隆~


    寬敞的五樓內仿佛平地起驚雷,陣陣轟鳴聲不絕於耳,勁風炸裂,宛若颶風過境。


    短短一瞬間,袁玉堂便與美豔女尼一方交上手了。


    出手者乃是那個年輕冰冷的背劍道士。


    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無有。


    電光火石間兩人就對拚了十招,互探了個虛實,轉瞬即逝地分開,除了一地狼藉,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重新回到原點的袁玉堂身上衣袍被切割得七零八落,而背劍道士胸腹則多了幾個焦黑的拳印。


    其他四個高手興致勃勃地望著對拚二人,似欲讓出戰場讓他們一決雌雄。


    背劍道士冷冽一哼,身上劍意湧動,瞬間撫平衣袍上的痕跡,酷聲道,「聽聞閣下曾潛伏擎天峰偷師盜藝,以一招驚世駭俗的‘八步趕蟬,驚豔得大長老澹台樂親自收下你當入室弟子,貧道嗜劍如命,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正在調息回氣的袁玉堂聽到這話後頓時臉色非常古怪。


    沒想到自己當初應黃七僳之邀潛入擎天峰盜參童子的劣跡已經暴露揚開,饒是他臉皮之後,被當麵叫破也是赧顏不已。


    隻是他突然靈機一動,試探性問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背劍道士似乎非常惱怒袁玉堂居然不識他的身份,不由得含怒而言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驪山劍癡震元子是也!」


    袁玉堂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是震元子道兄當前,失敬失敬。」


    他還真沒作假,驪山劍癡的鼎鼎大名他還是聽過的,相傳震元子此人愛劍如命,且又是天生劍胚,雖出身沒落的三流劍修門派驪山劍觀也難掩其天賦,出道以來罕逢一敗,直到五年前被後起之秀擊敗後就突然消聲滅跡。


    真說起來,他的便宜大師兄擎天峰百裏英華正是那個後起之秀,怪不得這家夥非要指名道姓要領教他的‘八步趕蟬,。


    原來是著急著找回場子。


    嘶,這個


    卑微的願望倒也不是不能滿足,隻是他還想掂量一下震元子這個劍癡是真癡還是假癡。


    當即不假思索地說道,「道兄有所求,也不是不能滿足,但作為回報,如果道兄不敵在下的‘八步趕蟬,,能不能就此罷手,不再管此間恩怨?」


    「放屁,你真以為你是百裏英華不成?區區一個雞鳴狗盜之徒也配與本座講條件?」仿佛遮羞布被掀開,震元子不由得勃然大怒起來。


    袁玉堂見狀也不慣著,當即就要凝聚風雨神通對敵。


    特麽的,都不肯為理想做點犧牲,看來這劍癡諢號多半是浪得虛名,既然如此又何必耗費心機算計於他?


    手下見真章吧!


    就在袁玉堂即將出手之際,震元子臉色難看地寒聲道,「等下!」


    袁玉堂不明所以,但也沒有莽撞發難。


    猶豫良久,震元子似乎在心裏做出了艱難抉擇,咬牙切齒道,「好,本座就答應你,如果你能憑借劍術敗我,本座從此退出江湖!」


    袁玉堂聞言大喜,生怕他反悔般追問道,「此言當真?」


    「天地良心,日月可鑒!」震元子眼眸似乎噴出怒火咬牙道。


    袁玉堂忙不迭地把話說死了,「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


    術士不能輕易做出承諾,一旦承諾,無疑就是對天發誓,若是違背,將有天譴加身,所以袁玉堂一點也不擔心震元子會反悔。


    想了下,他便彎腰隨意撿起一塊三尺大小的長形碎木板,得意地挽了個劍花,旋即笑道,「道兄,在下準備好了,還請不吝賜教。」


    這輕蔑的做派頓時徹底把震元子惹毛了。


    枉他立下如此隆重的誓言,沒想到袁玉堂居然如此敷衍以對,就仿佛褻瀆了他心中最神聖的劍道一般,他含恨出手,半點不留情。


    「豎子,敢爾!!」


    雷霆般的怒嘯中,無盡劍影如驚濤駭浪般爆發,似若要撕碎整座逍遙城寨。


    袁玉堂嗬嗬一笑,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凝重,置身狂風巨浪般的劍影衝擊下,刹那間原地鬼魅般消失。


    赫然是久違的‘八步趕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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