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驚魂不定的方紅杏在裏麵各種吐槽的時候,門口傳來申侗笠的聲音。


    方紅杏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是想的有些多了,這敲門的竟然是下學回來的申侗笠。


    不過看看時辰,也的確沒有錯,是應該這個點回來的了。


    隻能怪那個糙壯漢太難纏了哎,都差點把自己弄的陰差陽錯了。


    方紅杏心中有些尷尬,定定神,連忙過去開門。


    “怎麽這個時辰就關著門了啊?奇奇怪怪。”站在門外的申侗笠有些疑惑,開始他還以為是方紅杏不在,後來發現門是反鎖著的。


    “剛剛打算把屋子熏一下。”方紅杏裝模作樣地說道。


    申侗笠有些奇怪,方紅杏一般熏屋子都是在晚上,防止蟲蚊叮咬。


    “我就覺得今天白天的蟲子也比較多,所以就先熏一下。”方紅杏麵上很自然的說道,要不是她的眼睛下意識地瞄向了右邊,一切就好像是真的。


    不過申侗笠本來就不是多麽敏感的人,自然就不會看出什麽來。


    “哦。”他恍然大悟道:“那我等下幫你一塊兒熏。”他以前雖然雙手不沾陽春水,但是現在畢竟和以前不同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還是比較勤快的。


    隻是藥草點燃的味道可不好聞,要不是怕被蚊子咬,方紅杏才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呢。


    不過她也漸漸發現了申侗笠的一個好處,那就是隻要和他坐的比較近,那蚊子絕對妥妥的都飛到他身上去了。


    這讓方紅杏難得的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個比較突出的優點。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繼續晚上再熏吧,我現在先去做飯。”


    “方紅杏。”申侗笠也沒有察覺出方紅杏這是在轉移話題。隻是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方紅杏:“今天,我可能有客人……”


    他自己本身都隻是一個客人,還招呼別人進來。申侗笠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過分了。


    可是……


    “需要準備什麽嗎?”方紅杏想著,難道對方要來吃飯。


    想起自己的手藝。她琢磨著可能讓申侗笠帶人出去吃會更加好,免得到時候又殘害了一個人的味蕾。


    “不不,不用準備什麽,就是和你說一聲。”申侗笠連連擺手,不麻煩到方紅杏就已經很好了,哪裏用準備什麽飯菜還是點心,即便是沒有點心。


    而且他現在幾乎身無分文,他自己沒有身家。那就更加不能借用方紅杏家的事物去招待別人了,就算是丟人都不好意思去丟的。


    申侗笠覺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越發的沒臉沒皮了,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沒有這個臉麵說這樣的話。


    果然,生活是會讓人成長的,莫名其妙的變化。


    “哦。那隨你。”方紅杏顯得很無所謂。


    她開始聽申侗笠說有客人到訪還是很詫異的,在她看來,申侗笠自己住在這裏都是有些不自然的,他還把自己放在客人,或者寄人籬下的位置上。


    即使他現在和方紅杏說話很自然。但是其中的那絲拘謹,像方紅杏這麽敏感的人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這讓方紅杏也對對方有了一絲好奇,到底是誰能讓他可以主動有勇氣說出那樣的話來。


    不過既然他沒有主動說,方紅杏也沒有多問,反正等下就能看到了。


    “呀,門終於開了。”等到方紅杏進了廚房,申侗笠就見到一個灰溜溜的身影一下子躥了進來。


    他開始以為是方大郎,但是等走近一看,明顯就是一個流浪漢,而且看起來很眼生份,一看就知道不是住在附近的。


    申侗笠對自己的記憶能力還是有一定的自信的,確信從未見過的過客。


    “你是誰?”申侗笠很是戒備地看著他,看他的樣子,讓人很難可以放下戒心。


    一看就不是好人嘛!


    “咦?”那人看到裏麵站著的人不是自己要找,也有些發愣,這一轉眼的功夫,小姑娘怎麽變成美少年了?


    難道……


    他有些猥瑣地“嘿嘿”一笑,一副“彼此彼此”的怪模樣。


    申侗笠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生性喜潔,方大郎雖然滿身酒氣,又邋遢。但因為方紅杏管的嚴,並不很髒。


    而這個男漢,兩人之間還有兩三步遠,申侗笠就能聞到一股惡臭和餿味,讓人難以忍受。


    “你是誰?”申侗笠冷著一張臉又問了一遍。


    “嘿嘿,你是那個小姑娘大夫的小情人兒吧。”那壯漢笑的很有深意:“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了,那你小情人兒的在家嗎?”


    申侗笠以前的環境一直比較單純,就算到了這邊,麵對的也是一群學生和家長,自然接觸不到這樣比較低俗的的語言。


    所以他一聽這話,整張臉都黑了下來,惡心。


    這是在毀人名譽,嚴重點是犯法的!


    “這位……”申侗笠看著他的打扮,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稱呼他了,原本要說的話也停在了喉嚨。


    “嘿嘿,你叫我狗子就好。”糙壯漢狗子衝著申侗笠笑的燦爛,好像完全看不懂他眼中的不悅。


    “我不知道你說的小姑娘大夫是誰,也沒有你說的小情人兒的,這是民宅,請你出去。”申侗笠衝著狗子做了一個“好走不送”的動作。


    可惜,如果要是會看人臉色,狗子就不是狗子了。


    “唉,你不要這麽凶嘛,我就是找小姑娘大夫,我看著她進來的,怎麽可能會不在,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你也不要騙我啊!”狗子一本正經地說道,他現在想起來了,這個美少年就是場鎮現在風頭正勁的申夫子。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大夫。”申侗笠並沒有見過方紅杏給別人治病,自然是不會將她和大夫聯係在一起。


    雖然他也有聽說過方紅杏將隔壁魯家娘子家的驢子治好,但是這醫驢子能和醫人一樣嗎?給人治病的才叫大夫,給牲畜醫治的算是獸醫。


    申侗笠想著他如果找的真的是方紅杏,那未免也有些詭異了……


    “小姑娘大夫,小姑娘大夫!”狗子見申侗笠這邊說不同,就直接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你怎麽又來了?”還沒有等申侗笠製止他,方紅杏就跑了出來,果然就看到了那個她躲閃不及的糙壯漢。


    “哎呀,小姑娘大夫,你就救救我吧!”狗子說話間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然後趁著方紅杏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抓住了她的褲管。


    他至少還稍微考慮了一些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


    隻是這樣的動作行為,在申侗笠看來也是不堪入目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申侗笠用手捂了一下眼睛,這男丁豈可這麽沒有誌氣。


    士可殺不可辱。


    君子隻跪君主父母和先祖,怎麽能這麽隨便!


    申侗笠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被刷新了一番。


    狗子根本不懂申侗笠在說什麽,在他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什麽黃金不黃金的,先不說有沒有黃金,這就算有黃金,那他也得有命來花啊。


    “你先放手,不然我踹你,信不信!”方紅杏的表情告訴了他,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狗子有些訕訕地將手鬆開,但是還沒有等方紅杏將腳收回去,他又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褲管。


    被踹一下可能會很疼,但是也總比得那個毛病好啊!


    “小姑娘大夫,你就救救我吧,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啊!”狗子又開始嚎了起來,而且最讓方紅杏詫異的是,他的眼睛中竟然真的閃爍著淚花。


    這讓她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是見死不救,她是她的不對。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毛病啊!


    “方紅杏,這……”申侗笠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顯得比方紅杏這個當事人還要手足無措,是把人拽開好,還是直接拿掃帚過來趕人比較好!


    “好啦好啦,我幫你治病還不行嘛!”方紅杏看了申侗笠一眼,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水清則無魚,人賤則無敵。


    他的臉皮都厚到這樣的地步了,方紅杏自認為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且她實在是怕了他那油膩的能炒菜頭發以及臭的能熏死人的氣味。


    要是他每天在這等著她,她怕自己的壽命都能減幾年。


    “真的?!”狗子一聽,頓時驚喜地看著方紅杏,他就知道,自己的誠心一定能感化她的。


    以前他隻要用這招,沒有人能堅持到最後!


    “真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您說您說。”隻要能讓他沒事,別說一個要求,就是十個都沒有問題。


    “你先去清洗一下,我才能給你診治。”方紅杏實在不能容忍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身上,更不用說是給他做檢查了。


    “啊……”狗子以為會是什麽比較困難的問題,沒有想到竟然隻是這麽一個艱難的要求,馬上破涕為笑,將眼淚一收。


    在方紅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衝到她家水井邊上,往身上衝涼水。


    方紅杏和申侗笠都愣住了。


    還好申侗笠反應比方紅杏快些,將門一關,嘴裏直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方紅杏原本還有些呆愣,聽申侗笠這麽念叨著,頓時就樂了,笑著說道:“快點把門打開吧,免得到時候他在門口哭。”


    反正對狗子的表演能力和表演欲……望,方紅杏是徹底的服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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