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姵芷兩步遠的古褡勺,聽到這話,又默默往姵芷那邊走了一步。


    方紅杏心中有些豔羨,不知道她以後能不能遇到這樣一個人。


    不過內心深處還有一絲淡淡的憂傷,果然他之前說的喜歡修長型是騙人的,是個男漢,都喜歡前凸後翹的。


    方紅杏想到自己的身材,默默歎了一口氣。


    三人到了固瑾容的房外,古褡勺將食盒交給了姵芷,自己便默默離開了。


    方紅杏和姵芷進去的時候,固瑾容正在練字,她的字和性格一樣,很是堅韌,字跡中透著一絲鋒利。


    “小姐,這是艾媽媽讓我送過來的燕窩粥,你快趁熱喝了。”姵芷將食盒放下,她和固瑾容說話間透著一絲隨意和親昵,兩個人的感情明顯很好。


    “你先放一邊,我把這張字寫好。”固瑾容並沒有抬頭,而是繼續寫著自己的字。


    “小姐這字越發的好了。”姵芷一邊將燕窩粥拿出來,一邊用餘光掃著固瑾容書桌上的紙。


    “爹說我的字,太銳利了。”固瑾容寫完最後一個字,慢慢放下筆。


    這樣的評論,對於一個女子來講,並非是讚揚。


    隻是固瑾容並沒有打算改變,她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


    即使不同於別的女子,但是這就是她自己,獨一無二的固瑾容。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姵芷在一旁說到,自己的小姐不光是字還是能力,都不輸於男兒,相比較那些柔柔弱弱的閨中小姐,自己的小姐要活的比她們精彩的多。


    “你呀!”固瑾容忍不住輕笑一聲,又衝著站在一旁的方紅杏點點頭。


    “方紅杏,聽說你寫的一手梅花小簪,不知是臨的誰的字帖。”固瑾容擦了一下手,一邊喝粥一邊隨口問道。


    這方紅杏的字,固瑾容有瞧見過一兩次,是在固靜臨的藥方中,當時隻覺得這個字透著一股子瀟灑勁兒。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字寫的比較隨意,特別是比較那些閨秀的中規中矩,但是這方紅杏的字,裏麵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模仿的自在。


    “我阿爹隨便找來的字帖,我也不清楚是哪位。”方紅杏估摸著那個字帖是自家阿爹自己做的,因為她的字和方大郎的字還是有很多相似點的。


    方紅杏畢竟不是真的孩童,在臨字帖的時候還是會帶上一些自己的性子。


    等到後來時間久了,她的自己也就演化成現在這樣了。


    方紅杏覺得,隻要別人能看得懂,寫的好些還是不好些都無所謂。


    “是嘛。”固瑾容微微一笑,也沒有再追問。


    都說這個方紅杏出自鄉野,但是不管是學識還是談吐,都不像。


    偏偏近衛的調查是不會騙人的。


    這讓固瑾容對方紅杏的身世充滿了好奇。


    而且字如其人,一個人的字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內心。


    這個方紅杏,她的內心可比她,要寬廣自由的多啊!


    固瑾容突然覺得有些羞愧,她一直以為自己活的很自在,不在乎別人是怎麽看的。


    現在想來,也不過是讓別人看她活的自在,心裏其實還是有諸多束縛……


    大概睡了有快兩個時辰,佰老太君這才幽幽轉醒。


    在旁邊候著的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老人,漾嬤嬤,她是當年的陪嫁丫鬟之一,隻不過她命不好,嫁的丈夫是個短命的,不過半年就守了寡。


    還好這鎮國都督府也不嫌她晦氣,讓她繼續跟著佰老太君。


    因為沒有孩子,她便一心一意地服侍佰老太君,而且當年固老太爺也允諾了她,都督府是會給她養老送終的。


    她更加就沒了別的心思,就連過繼兄弟家的孩子這類事兒也沒有想。


    漾嬤嬤輩分大,又是佰老太君身邊的老人,這都督府裏,基本上人都要給她一點麵子。


    就連固夫人在她麵前,也不敢隨便使喚她。


    “辰妹妹……”佰老太君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眼角有一滴濁淚慢慢滑下。


    漾嬤嬤在一旁瞧著連忙朝站在旁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們快去將那個姑娘再找回來。


    “小姐。”漾嬤嬤有些忐忑地喊道。


    這個稱呼是沒有錯,但是自己現在變得那麽蒼老,要是佰老太君還沒有緩過來的話,指不定也記不住她。


    “是阿漾啊。”佰老太君用手輕輕把眼角的那滴淚擦掉,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我剛剛做夢夢見辰妹妹了。”


    “蔣小姐在天之靈知道小姐您這麽念著她,也會開心的。”漾嬤嬤上前將佰老太君扶坐起來,給她在背後放了一個枕頭,免得她不舒服。


    “在夢裏,辰妹妹還是那麽年輕,可惜我已經老了,我們還說好了一塊兒去騎馬。”佰老太君再次歎了一口氣。


    自從蔣悅辰去世以後,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夢到她了。


    不知道為什麽今兒偏偏就夢到了,而且還那麽的真切,好似她一直都沒有走。


    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叫著自己“佰姐姐,姐姐……”


    她自己不是沒有妹妹,嫡親的,或者是庶妹。但是沒有一個讓她這麽在意,她對自己也是真的好。


    自己女紅極差,當年她們是同一年成親,她怕自己繡不好自己的嫁衣,就每天過來陪她一起繡,就怕她坐不住。


    而且還要從旁教自己怎麽繡,因為出來時間太長,她還被高夫人罵了好幾次。


    她那麽嬌柔的一個女孩子,卻從來沒有因為這個事情哭過。


    後來,她的嫁衣反倒比她先繡好。


    她知道嫁衣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她從來沒有想過幫她繡,卻一直在旁邊安撫她當年容易暴躁的心,要是自己紮到了手,她比自己還要難過幾分。


    當她穿上那身嫁衣的時候,她的親娘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原本都打算讓繡娘在旁幫忙了。


    隻是這麽一個美好的女子,卻早早離世了,自她去世,她便厭了那些交際,寧可在自己的屋子裏吃齋念佛。


    就當是為了她的辰妹妹。


    “必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如等天兒好了,我陪著小姐去清靈寺上個香?”這個清靈寺並不是京城最大的寺廟,但是香火極旺。


    佰老太君當年特意在那裏給蔣悅辰安了一個長生牌,每月都會找時間去看看。


    “如此,也好。”佰老太君撫了一下胸口,之前因為身體原因,也有一陣子沒有去了。


    “外麵雪也停了,奴婢給您去摘枝梅花來吧,放屋子裏染點香味兒。”漾嬤嬤笑著說道。她見佰老太君因為夢見了當年的蔣小姐,一副神傷的模樣。


    心中也是感慨萬分,這小姐妹感情這麽深的,也就獨獨這一對兒了。


    “也好,對了。我記得阿臨回來了吧,那老倔頭是不是也回來了,聽說之前還受傷了,你等下去瞧瞧。”佰老太君道。


    “是。”漾嬤嬤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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