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年的事情,淑妧她也是受害者啊,明明都是,都是那人的錯。”方大郎紅著眼,努力壓抑著聲音,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說道。


    他雖然現在情緒激動,還是記得要顧忌現在所處的環境的。


    雖說這邊比較偏僻,但是這都督府人也不少噢。


    “和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相比,她已經很幸運了。”瑭郎中知道她本身並沒有錯,但是那些死去的人,誰又是有錯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畢竟是方紅杏的親娘。”方大郎的眼中帶著痛苦,他不想自己的親爹這麽說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這個事情我得提前先和你說清楚了,你要是敢和方紅杏說些有的沒的,到時候別怪我手段激烈。”瑭郎中看著方大郎,嚴肅的表情表明了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她們本來就是……”方大郎張口語言。


    但是瑭郎中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擺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不管她們本來是什麽關係,現在方紅杏隻是你的女兒,我的孫女,和那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忘記了,這皇家的人,是最最無情的。”


    當年尉遲家為皇家盡心盡力了那麽多年,就因為當初先帝的一個私欲,就直接毀了那麽大的一個家族。


    這皇家,最是不將別人的命當人命看。


    “淑妧不會的。”那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方大郎萬萬是不會相信她會變成這樣子。


    而且他今天看到了她,她和當年一樣,還是那個她。


    “嗬。”瑭郎中輕笑一聲,“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當年的皇後是怎麽死的,還有那些沒有出生的龍子鳳女,那些可都是你的淑妧的手段啊!”


    不然就她毫無背景的在宮中,怎麽可能坐到現在的位置。


    方大郎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雖然帶著方紅杏隱姓埋名住在鄉下,但是他時不時的消失一段時間,就是在打聽這些消息。


    他最初認識她,就是被她的才智所吸引。


    她要真的要想法子對付人,一般人還真的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他心裏還是願意相信,他的淑妧還是最初那個善良的女子,還是如初見一般。


    “就算她不會對我們怎麽樣,但是你也不要忘記了,還有一個小皇帝呢!”瑭郎中繼續說道:“這小皇帝可是她和先帝生的,先帝那麽心狠手辣,不顧念舊情,你覺得流著他血的孩子,會有什麽樣的心性。”


    “他要是知道自己心目中最為純潔高貴的母後有著這樣的過往,他會怎麽對付我們,會怎麽對付方紅杏?!”


    說到這裏,瑭郎中的聲音一下子就銳利了起來。


    他不過是條老命,活也活夠了,真的要對付他,他也無所謂。


    但是他的寶貝方紅杏,現在才不過十三歲,她應該活的多姿多彩,而不是被人虎視眈眈地看著。


    方大郎原本還想說什麽,但是聽瑭郎中將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一下子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不敢拿方紅杏去冒險。


    “我知道了。”方大郎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其實他本來就沒有那樣的奢求了,隻希望淑妧能過的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隻是因為今天見到了,他才有了一絲不該有的渴求。


    自家老爹罵的對,把他罵醒了就好了。


    他現在也不年輕了,守著方紅杏和老爹,安安穩穩過日子也就好了。


    到時候給方紅杏找個好夫婿,他也算是沒有白活這輩子了。


    “你也不要怪我,如今尉遲家隻剩下我們三個人了,我也不指望能重振尉遲家,隻希望你們都能順順利利地過下去,特別是方紅杏,她這麽優秀,我不想因為當年的事情,影響她的未來。”瑭郎中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方大郎想起今天方紅杏和他們說的事情,自己的女兒是有大誌向的人。


    反倒是他這個做爹的,一直糾結在兒女情長之中。


    這麽一想,方大郎頓時就羞愧了,他連一個孩子都不如。


    “我知道爹你是為我們好,我會努力將醫術撿起來,至少能給方紅杏一點幫助。”


    瑭郎中有些欣慰地點點頭,還好,他腦袋還不算太糊塗。


    “既然你能自己想明白那就再好不過了。”既然人也罵過了,瑭郎中就開始進行比較溫和的話題。


    “嗯。”


    “阿爹,瑭郎中,你們剛剛在吵架嗎?”方紅杏剛剛走進西苑,就很敏感地感覺到氣憤不大對。


    再加上她耳朵一向特別的靈敏,隱約間聽到一些詞語,隻是暫時無法組成合適的句子。


    聽到方紅杏的聲音,兩個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都沒有發現方紅杏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們剛剛竟然專注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兩個人都是習武之人,原本耳目就比一般人更加敏銳。


    方紅杏又隻是一般的女孩子,他們心中一陣後怕,希望她沒有聽到什麽。


    “你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啊?”瑭郎中努力讓自己的麵色恢複得正常。


    都是這個孽子,害他憤怒之下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和佰老太君說了一些話,又去見姵姐姐,就過來了。”方紅杏歪著腦袋很是疑惑地問道:“你們剛剛是在討論什麽嗎?”


    “就是隨便閑話幾句,和你阿爹聊聊你們以前的生活。”瑭郎中睜著眼睛說瞎話,最好方紅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他一向不大擅長做這些。


    方紅杏聽瑭郎中這麽說,自然是不信的。


    她很肯定,剛剛他們之間的談話很是激烈,如果是照瑭郎中說的,談以前在鄉下的事情,那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


    而且自己阿爹到現在都還沒有說話,神色有些萎靡的模樣。


    要說是他做了什麽蠢事,被瑭郎中教訓了,她還更加能接受些。


    “哦,那你們說的那個淑妧是誰啊?”方紅杏問道。


    她其實就隱隱聽到這個名字,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和她的關係應該不簡單。


    說不定就是她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神秘的娘麽……


    隻是,她怎麽覺得淑妧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呢,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聽到方紅杏說到“淑妧”的名字,瑭郎中和方大郎兩個人的臉色同時都變得煞白一片。


    她到底聽到了多少呢?


    帶著宮人們回到宮中,太後便屏蔽了身邊的人,獨獨隻留下了鹿嬤嬤一人。


    “奶娘,您瞧見了嗎,是他,是他回來了。”太後捂著嘴,哭的不能自己。


    原來先帝當年在這個事情上麵真的沒有騙她,他真的沒有死在那場大火裏。


    他至少有這麽一件事情,不是騙自己的。


    “小姐。”鹿嬤嬤跪坐在太後麵前,很是憐惜地撩開她額前的一縷頭發,上麵赫然是一個看著很是刺眼的傷疤。


    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麵顯得很是突兀,不過因為平時被頭發遮住了,一般人看不到。


    “您算是苦盡甘來了。”她的手指拂過她的傷疤,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


    大家隻知這鹿嬤嬤的祖上出過一個禦廚,但是誰都不曉得,她是太後的奶娘。


    太後閨名路清晚,是欽州知府家的嫡女,而欽州的位置就在京都的隔壁。


    當初她出嫁,鹿嬤嬤因為家中兒媳要生孩子了,便回去伺候兒媳了。


    誰知三年後,尉遲家毀於一場大火,而太後的娘家路府所有的人則死於強盜的手中。


    隻是因為路家在京都稱不得有名,所以那件事情,現在基本上沒有人會再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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