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雖這樣說,小丫頭片子現在不認,他也不能去逼她,那就繼續裝可憐便是了,他就不信小丫頭片子對他沒有一點點好感了。


    “我是說上次受傷,你救了我,還讓我在這裏養了那麽久的時間,我發現你這裏真的是十分適合養傷的,現下邊境還不穩定,說不準我也是隨時要帶兵出征的人,身上帶著這樣的舊疾,難保會一去不回……”


    “呸呸呸,正月裏你這是在瞎說些什麽東西。”方紅杏不等他說完就將他打斷了,不是說古人最是重這些,可這人這麽一點都不顧及的,這會兒說出來痛快,要真是出了事可要怎麽辦?


    都說關心則亂,方紅杏這會兒雖沒表現的那麽明顯,可棕沫的心情卻已經是好到極致,他就說這丫頭片子不可能對他沒有一點好感,否則的話他說那些話根本就對她沒有影響的。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棕沫一邊笑著一邊看著她,眼底都是寵溺。


    方紅杏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便被吸了進去。


    過了好久才聽到她有些不自然的再開口,“我聽宗易說過,你這是舊疾,可為何會留下這種舊疾我半分都不知曉,你讓我怎麽治?”


    方紅杏的話讓棕沫那深潭般的雙眼裏瞬間冰雪滿布,不過很快他又恢複如常,他的舊疾如何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方紅杏看著棕沫微微的搖頭,甚是詫異。


    這人難道連自己怎麽受的傷都不知道嗎?誰信?


    可棕沫接下來的話讓她根本就不用再懷疑,這人的的確確是知道。


    “好像是我年幼的時候留下的,不過我並不記得我八歲之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這些年,為了找到八歲之前的記憶,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他不知道找過多少大夫,可最終都是沒有一點用處。


    “失憶症?”方紅杏低聲輕喃了三個字,這種情況,現在臨床醫學上也有不少的例子,一般情況下都是因為腦部受到過重創或者因為疾病而影響了腦神經。


    難道,他也是因為小時候腦部受過外力的重創?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甚至會不會就連他每個月的病發都與這個情況有關?


    方紅杏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現在這樣看來棕沫的情況要比她想象的複雜得多,這治病救人向來講究的是一個對症下藥,找到症結,醫治起來才有效。


    像現在這樣的,她根本就是無從下手啊。


    不過也正是這樣,方紅杏對棕沫身上的病症開始有了更濃的興趣,就像是現在她們研究攻克難關一樣,充滿了挑戰性。


    棕沫就站在她的麵前,看著她笑臉上變幻極快卻又極其豐富的小表情,心裏都快要融化了,病不病什麽的他還真是不在乎,隻要每天能見到他的小丫頭片子他就心滿意足了,要是再能看到她為自己操心的模樣,那就更是完美了。


    “我幫你治。”方紅杏想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下來,反正她也不怕在棕沫麵前再露出什麽異樣的一麵,隻要死守著藥神空間和自己身份這兩個秘密便可以了,其他的棕沫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要是想對自己不利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


    就這樣,棕沫成功的在方紅杏家住了下來。


    這一次倒不是他自己要求的,而是方紅杏主動說起的,既然答應了幫他治病,那首先必須要有的就是一個觀察的過程,上個月他已經發過一次病了,她想看看下次他發病的時候具體是什麽樣子的。


    宗易趕過來的時候棕沫已經坐在方紅杏家院子裏悠閑的喝茶了,而方紅杏和蘇紫霈則是在一邊忙活著,其實棕沫是想要去幫忙的,是方紅杏嫌棄他笨手笨腳罷了。


    這個院子可是方紅杏早就規劃好的,哪裏種花,哪裏種草,哪裏種樹她心裏都是有想法的,並且這是一個享受的過程,她不希望假他人之手。


    見到宗易,棕沫看了看方紅杏便放下茶杯走了出去,宗易要說的事情千萬不能讓這丫頭片子知道了,不然是後患無窮的。


    宗易跟著棕沫走了好一段,直到確定那邊的母女兩人一個字都聽不到之後棕沫才停了下來,宗易趕緊將莊子上的事情稟報給了棕沫。


    “主子,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將那蘇家小姐請進來的時候很是恭敬,很快這事變被那皂漾公主知道了,小的親耳聽到她在屋子裏打砸東西的,不過小的看那蘇家小姐也不是善茬,估計這下有好戲看了。”


    棕沫慢慢勾起唇角,“自然是好戲,我這邊你不用再過來了,回去莊子上好好待著,我要讓這出戲演的更精彩些。”


    現在他還不能確定到底最後是誰唱主角,可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吃虧的都是蘇家,不管是蘇家冒領功勞還是對丫頭片子下殺手一事,他都還沒有忘記,要不是丫頭片子說了要自己報仇他早就動手了,現在有皂漾公主這麽好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給蘇家找麻煩的機會。


    “那,需不需要小的在其中推波助瀾?”那兩個人都是宗易不喜歡的,皂漾公主代表的是聖上,聖上對自己主子現在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那蘇曦則是欺騙了自家主子的人,宗易對兩人都沒有任何的好印象,他現在就希望她們狗咬狗,最好是能咬死一個算一個。


    棕沫搖頭,依照皂漾公主的性子根本就沒有必要推波助瀾,她一個本朝唯一一位公主,又是皇帝的親妹妹,來到這裏原本就遭到了他的冷遇,逮著一個可以發泄的蘇曦,她必定會不遺餘力,哪裏還需要他們這邊的人動手,之前做的那些已經足夠了,再多反倒是容易出現破綻。


    “回去之後讓人秘密的送些衣裳和生活用品過來便是。”棕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拿那衣櫃裏麵除了玄色的衣服過來。”


    這身衣服還是知道皂漾公主來了之後重新換上去的,在丫頭片子麵前他總覺得這個顏色有些太深沉了些。


    宗易應下轉身,在棕沫看不見的地方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了抽,他們家主子現在變化可真是不小啊,以往他哪裏會在乎這些東西,不管見誰都是一身玄衣,現在竟然……


    那杏姑娘還真是厲害呢。


    吃過晚飯,方紅杏先給他把了一次脈,藥神空間裏麵的藥典她也看了不少了,這把脈的技術好像也就是突然之間學會了一樣,隻要她的手貼近對方的脈搏,她的意識中自然就會出現相應的結果。


    就像現在為棕沫把脈一樣,重傷初愈不久,他的脈搏還是稍微有些虛弱,這些都是麵上看不出來的,平日裏也沒有什麽表現,多休養幾天就能完全恢複過來,這些都是十分正常的現象。


    “目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這幾日我會一日三次的幫你診脈,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你也不必有什麽特別注意的,就按照你平日的生活來就行。”方紅杏把完脈吩咐道。


    一天三次把脈,棕沫自然是求之不得。


    是夜,方紅杏這個家裏的人都是一夜好眠。


    棕沫莊子上的人卻恰恰相反,不管是先來的皂漾公主還是後來的蘇曦,都是一夜無眠,她們各自幻想了無數種可能,這個時候她們卻已經不那麽迫切的希望見到棕沫了,在沒有解決對方之前,她們希望棕沫不出現為最好。


    第二天一大早,皂漾公主和蘇曦就讓隨身丫鬟開始幫自己梳妝,這都住在同一個莊子上,不管是偶遇還是什麽的,總歸是要先見一麵再說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怎麽能有對策呢?


    很快莊子上的人就傳了話過來,大概的意思就是問問兩人,吃早飯的時候到底是送到房間來吃還是去廳裏吃,兩人自然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要去廳裏吃。


    皂漾公主的率先梳妝完畢,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甚是滿意。


    鏡中是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身著最是珍貴的衣料,外麵罩上一層細沙,隨著她的動作蕩漾出最溫柔的風姿。


    “公主,大將軍的隨從帶人過來了。”正在皂漾公主沉醉在自己的眉毛之中的時候,門口的宮女匆匆的跑了過來小聲說道。


    皂漾公主臉上的神情瞬時凝固在了臉上,這個時候大將軍就派人過來,顯然是因為昨天他說過要今日一早送自己回京的話!


    他竟然,竟然不想讓自己在這裏多留一刻!


    皂漾公主袖中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目光更是淬了毒一般,在她看來,棕沫這般的無情完全就是因為昨日後麵住進莊子裏的那個賤人,不然的話他怎麽會這樣對自己,連個吃早飯的時間都不給她。


    哼!她偏不走!


    她就不信棕沫還能綁了她回去。


    不等宗易傳話,皂漾公主就率先走了出去,趾高氣揚的看著宗易,“你回去告訴你們大將軍,我現在是不會回去的,除非你們將我綁了。”


    “公主殿下,您就別為難我了,將軍會砍了我的。”宗易一聽皂漾公主的話,一臉苦相。


    “我哪裏為難你了,分明是你在給我找不痛快,還有,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了,現在不是在宮中,叫我大小姐便好。”皂漾公主冷聲道,她有時候自己都在想,棕沫這樣避著自己是不是就因為自己公主的這個身份。


    ……


    棕沫皂漾的男人,絕對不是願意被人壓下一頭的,她都已經想好了,隻要他願意娶自己,就算是讓她更皇家斷絕關係,不當這個最為尊貴的公主都可以。


    反正當大將軍夫人也不比當公主差。


    “公主……大小姐,小的……”宗易還準備再說點什麽,從一剛開始的口誤到後麵沒說完的話,皂漾公主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去給你家大將軍複命吧,就說是我自己硬是要留下的,他不會為難你。”皂漾公主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進屋。


    她也不怕自己溫柔的名聲出事,現在她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罷了,她好不容易來到這裏卻馬上又要走,換做是誰都是有脾氣的。


    宗易帶著皂漾公主的話走出了這個院子,出了門之後臉上的笑便是藏都藏不住了,其實他哪裏是來讓皂漾公主走的,他就是來刺激刺激她的,沒想到這一招還真是有用。


    人沒走,早餐卻還是要吃的,皂漾公主走出房門的時候廚房的人又來催了一次,說是飯菜都已經擺好,就等她們去吃了,現在天氣還有些寒冷,這裏不比其他地方條件好,飯菜冷了隻能回鍋再熱,可那樣的話口感便會差很多。


    可一進入飯廳,皂漾公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亂了,此時飯廳的圓桌上已經坐了一人。


    “殿下,這位應該就是昨日與殿下前後腳住下的那位女子。”皂漾公主的貼身宮女在皂漾公主身後悄聲說道。


    皂漾公主沉默了會兒,不是應該是,而是絕對是。


    在那桌上坐著的女子年紀應該跟自己不相上下,一襲粉色衣裙襯著她那小臉蛋,還真是嬌嫩可愛呢。


    皂漾公主嗤笑一聲,這模樣雖是還不錯,可舉手投足之間偏偏都是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大將軍到底為何要將這樣的人留下。


    蘇曦也在皂漾公主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自然也是上上下下的將皂漾公主打量了一番,隻見她身上穿著的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外麵披著的那層輕紗更是千金難求,裙幅隨著她的步伐如月光流動一般,頭上的發釵耀眼奪目。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裝飾,蘇曦頓時有些自卑起來,想來這女子的身份定時不低了。


    也是了,這裏雖然隻是一個鄉下的田莊,可再怎麽說也是開國大將軍的田莊啊,能讓大將軍點頭留在這裏的必定是非富即貴之人,自己要不是頂著一個他就救命恩人的頭銜,根本就無法與他們有任何的交集。


    天知道她多麽的希望對麵子女所擁有的這些是她的,但就她們蘇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她知道她這一輩子都會指望不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大將軍不放,不然的話一切都隻是她的黃粱一夢。


    蘇曦心中警惕,對麵這個女子想必也是因為大將軍而來,要先去探探底。


    想到這裏,蘇曦便起身站了起來,“這位小姐也是大將軍的朋友嗎?時間不早了,快快坐下吃些東西。”


    這些話,說的自己儼然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一般。


    皂漾公主雖然驕橫,可腦子也不是傻的,能在這裏留下的人自然是需要大將軍點頭許可才行的,她既是心中憤怒,可也不能在當下發泄出來,態度更是不能太過傲慢,這樣俞她自己隻有害無利。


    淡淡的看了蘇曦一眼,臉上扯出淺到不能再淺的微笑,“這位小姐好本事啊,昨日剛剛住下,便已經開始待客了?”


    蘇曦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想到對方說話這般的不好聽,不過很快也就恢複如常了,朝著照樣公主歉意一笑,“這位小姐不要見怪,這裏是大將軍的莊子,我哪裏敢幫著大將軍待客啊,隻不過看到小姐你來的晚了些,等飯菜涼了不好。”


    皂漾公主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就朝著餐桌走了過去,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蘇曦看出她身份比自己要尊貴,但不知道她乃是需要跪拜的皂漾公主,隻當她是高門大戶家裏的大小姐,笑了笑又重新在她之前坐的位置上了坐了下來,對皂漾公主坐主位的這個動作,她隻是在心裏偷笑,這主位就算是沒有主人過來,外人也是不能隨便坐的,看來這高門大戶裏麵的教養也不過如此嘛。


    接下來兩人都是低頭慢慢地吃著自己麵前的東西,沒有再說什麽,如果方紅杏在這裏看到她們這個樣子一定會忍不住的大笑起來,這麽做作的樣子,她們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下一輪又開始了。


    這一次是蘇曦率先發力,對著一旁站著的宗易笑笑道,“宗侍衛,大將軍近來可好?”


    “勞蘇小姐掛心了,大將軍很好。”宗易應著。


    也是,他家主子能不好嗎?這邊留著兩個他都看不順眼的人互掐,自己躲在杏姑娘那邊自在的很。


    怕是他家主子日日夜夜想的便是能夠賴在杏姑娘的身邊。


    沒錯,就是賴。


    兩人的對話讓皂漾公主心裏有些不快,隻見她隨手弄了弄自己身上的薄紗,“昨日我見大將軍的時候見他也是挺不錯的,辛苦了這麽久,現在也是該好好休息才行,還是身體最要緊。”


    一番話說下來高下立現,你那邊表示和別人大將軍很熟,可不也是連麵都沒見到嗎?可她不一樣啊,她一來就見到了大將軍,雖然並不是那麽的愉快,可到底見到了不是?


    再說了,她來之前皇兄就說了,現在大將軍時間充裕,是皇兄給他放的假,感念他行軍打仗太過辛苦。


    蘇曦低頭咬唇不語,看起來不知道是傷心還是什麽。


    皂漾公主卻對她這種樣子嗤之以鼻,她最見不得的就是這樣做作之人,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麽人慣出來的,難不成她以為隻要裝一裝就什麽都有了嗎?


    簡直是可笑!


    不想再去看蘇曦那樣,皂漾公主也轉而向宗易,“大將軍為何不來吃飯?”


    “大將軍一早便去處理軍務了。”宗易連忙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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