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往西十裏左右的地方,陳重三抱著陳凡狂奔,終於瞧見有一個年輕和尚正站在路邊,微笑的看著二人,默默等他們靠近。


    “敢問大師可是來自五嶽山?”陳重三有些迷惑,在他的記憶力得到的大師通常都已經上了年紀,兩鬢斑白才對,眼見之人不過也就十七八歲左右,怎麽讓他不覺得奇怪。


    這小僧人身著一身樸素的僧服,麵色白淨,很是俊俏,身材並不是印象中的那麽胖,但也絕不是骨瘦如柴,隻能算是中等。


    “小僧無溪,來自五嶽山青鬆寺,施主可有信物?”


    無溪微微一笑,右手立掌放在胸口,微微朝陳重三彎腰,緩緩開口。


    陳重三這才將懷中的陳凡放下,將收好的那枚玉佩恭敬的遞給了無溪。


    無溪伸手接過玉佩,微微閉眼,很快又睜開了眼睛,平靜的看著陳重三。


    “施主是來尋幫助的?”


    陳重三忙時點頭,將身體孱弱,麵色蠟黃,雙眼無神的陳凡拉到身前。


    “我兒生下來原本還算白白胖胖,可隨著他不斷的長大,就愈發的瘦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且雙眼無神,哪怕看再多的大夫也不見好轉。”


    無溪默然點頭雙眼之中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瞬間閃過,隨後他便開始打量陳凡。


    隨後臉色猛然大變,陳凡體內,還有一個人,一個渾身戾氣滔天,氣息亦妖亦魔的身影,這人雙眸血紅,眼裏殺意無限,而五官更是與陳凡相差無幾,就像是長大了之後的樣子……


    在無溪盯著他看時,他也猛的抬頭與無溪對視,雙目相對,無溪腦海一陣轟鳴,雙目刺痛,瞬間噴出鮮血,吃痛閉眼,眼角竟有鮮血流下!


    “無溪大師……”陳重三見狀,麵色一變,連忙往前跨了一步,用手輕輕托起無溪的手。


    “他有仙緣,不該在凡世沉淪,讓他隨我走,可好?”無溪忍著雙眼那劇痛,連忙用手擦了擦眼角流出來的絲絲鮮血,一本正經的開口:


    “此子體質少見,故而才會如此孱弱,而他的三魂七魄太過強大,凡胎肉身是無法容納的,所以才會顯得木訥無神。”


    陳重三呆呆的看了好幾眼陳凡,一時間不知道該激動還是該如何,陳凡有仙緣,可也代表未來或許並不能再相見。


    發呆了許久,陳重三才慢慢開口。


    “好,但無溪大師能不能先讓陳凡與我歸家一次,也算是為他了去凡塵。”


    無溪法師穩了穩心神,感覺到雙眼沒有那麽刺痛之後,才逐漸睜開,微微一笑道:“好。”


    旋即跟著陳重三,跟在父子二人身後,雖然雙眼還是刺痛,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不時坐一坐鬼臉,逗一逗陳凡,似乎對他很是喜歡。


    時間匆匆,陳凡被帶到五嶽山已有六年,當年在被帶回青鬆寺後,無溪便傳音給幾位同樣得道的幾位師兄弟,一起聯手施法,結印壓住了陳凡體內的那魔人。


    隨後每天都讓陳凡跪拜在金色佛像之下,用佛光淨化被壓製著的魔人,一點點消磨那


    滔天戾氣與魔氣。


    六年過去,陳凡也不是每日都渾渾噩噩,反而大部分時間都很清醒,隻有偶爾還會渾噩一段時間,身體也逐漸有了些氣色,麵色也逐漸恢複正常,不再是憔悴蠟黃。


    不止如此,無溪還悄悄放棄了遊曆天下,自斷飛升之路,收陳凡為弟子,在青鬆寺後院,指點陳凡修行佛道,參悟佛家神通,壓製他體內的魔。


    陳凡雖然懵懂,但並不傻,能感覺到其他僧人目中對自己那若有若無的恐懼,無時無刻都能察覺到自己被所有人排擠。


    每一次詢問無溪,為什麽寺院裏那麽多僧人都好像很怕自己時,無溪都隻是淡淡一笑開口。


    “他們怕的不是你,而是他們自己,他們戰勝不了自己,到死佛法大道也不會再進一步。”


    陳凡聽完,總會懵懵懂懂的點頭,然後一個人坐在後院那顆巨大的菩提樹下,一個人靜靜地思考,除了大殿中佛祖的金雕像下之外,最讓他能靜下心的地方便是這裏。


    無溪問他為什麽不去佛祖身下,陳凡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大殿裏太嚴肅了,這裏自由隨意一些。


    無溪聽完,愣了半晌才哈哈大笑,似乎心情極佳,留下一臉懵逼的陳凡。


    “師父,為何其他師兄弟修行時,很快變能學會的東西,而我卻要學上大半年甚至一年都難以學會?”


    陳凡從閉目中睜開,抬頭看了一眼積滿雪花的菩提樹,暗暗一歎:


    “是不是因為我也沒有戰勝自己,所以佛法不能精進?”


    無溪站在一旁,聞言,心神猛震,一股凶殺之感浮現,但很快就消散的無隱無蹤。


    “那你便要戰勝自己,戰勝……你心中的自己!”


    無溪寵溺的摸了摸陳凡的頭,陳凡身體裏的魔,雖然被壓製削弱,但依舊可怕,若是一旦被控製住心神,墮入魔道,那恐怕整個天下也沒有誰能與其一戰。


    哪怕已經得道可以飛升的無溪,也擋不住那麽一眼!


    望著無溪的背影,陳凡沉默,總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同時也在深思,戰勝心中的那個自己,可怎麽樣才算呢?


    又過數月,一則消息直接四散,一石激起千層浪,被世人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天下,青鬆寺自然也在其中。


    “大寧天子有令,廢道除魔,天下為人之天下,而非仙神妖鬼魔!故設鎮魔司驅魔辟邪,護大寧龍脈!設天機府以助國運,興大寧氣運!”


    一隊隊十二人一組,身穿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的錦衣衛從四麵八方將青鬆寺圍住,白閃閃的繡春刀出鞘,指著手拿長棍的護寺武僧。


    寺外的樹上,還有不少錦衣衛的身影閃動,一名名訓練有素的弓手撚弓搭箭,隻要一聲令下,他們手裏的箭矢便會被以最快的速度射出去!


    寺院門口,一名宦官裝扮的公公坐在一個人身上,悠哉悠哉的品茶。


    “都別太放肆,這裏可是佛門聖地,裏麵可都是得道高僧,都客氣些!”


    那公公陰陽怪氣的開口,翹著一個蘭花指不是指一


    指四處。每一處被他指過得地方,都會有一名錦衣衛執刀而立,神色肅然。


    不久,一名老僧人帶著一眾僧人先後出現在寺院門口,眾人正要隨著一起出去時,卻被老僧人攔住,隨後一個人走上前。


    陳凡與無溪赫然在這之中,無溪滿眼複雜,而陳凡卻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李公公,值得如此大費周折嗎?”老方丈走上前,輕歎著詢問一句。


    “皇家無小事,你明白的,現在已經不是陳家的天下了,所有陳姓氏族必死,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推倒重來!”李公公將手裏的茶盞拿開,拍了拍雙手。


    “可,他們已經出家,屬於佛祖,不會對陛下有什麽不敬!”老方丈歎了口氣,繼續勸說。


    “荒謬,大寧之土,當屬天子,隻有死人才沒有威脅,都殺了吧!”李公公說完,微微抬手放下。


    “天亡之國,必將遭受詛咒!”


    老方丈悲歎一聲,猛的出手,一拍身旁一名錦衣衛的胸口,順手他手中的繡春刀奪走,揮刀自刎!


    隨後箭雨宣泄而出,大量護寺武僧瞬間身死。一名名錦衣衛如煞神惡鬼一般,看著大門內的僧人,大多都是在沉默之中,安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但卻也有一些人神色慌張,四散逃去!


    “閉眼別看。”


    無溪的身子擋在了陳凡身前,不讓他看到血淋淋的一幕,臉上還掛有微笑,隻是那笑容裏苦澀居多。


    陳凡懵懂點頭,好似明白了什麽,乖乖的閉上了眼,但雙耳還是能聽見一聲聲熟悉的慘叫,慘叫之人可都是寺中僧人!


    很快,慘叫聲和血液噴灑的聲音越發靠近自己,心裏不免有些緊張,渾身輕顫。


    “噗!”


    學業噴灑的聲音從他身前響起的瞬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恍惚間睜眼,看著對自己微笑,慢慢倒下去的無溪。


    雖然他已經得道,但沒有飛升便是凡體凡胎凡魂,與凡人無異,同樣一刀下去也會死!


    “為什麽,為什麽?”


    陳凡的雙眼瞬間通紅,看著一地的屍體,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心中好似有一個什麽東西要出來,卻又出不來,好像被卡住了一般。


    頭瞬間生疼,如同炸裂一般,痛的陳凡冷汗直流,痛的滿地打滾,撕心裂肺的絲毫。


    一股股肉眼可見的血紅魔氣從他體中瘋狂四散,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瞬間黯淡下來,烏雲密布,遮天蔽日一般!


    “哼,張丞相的消息果然不假,青鬆寺有魔人出世!”李公公麵色瞬間陰沉下來,右手撚起蘭花指,遙遙一指在痛的地上打滾的陳凡說道:


    “大寧鎮魔司何在,還不出手等我親自來嗎?”


    話音剛落,一道道身穿白色長袍,鬥笠麵紗遮臉,拿著各式武器的身影從樹林中猛的躍起,落下時直接落在了陳凡四周。


    他們有拿利劍的,也有手持連弩的,長槍,堅盾,乾坤傘,大錘……甚至還有那麽一個身材瘦弱,雙目精明之人拿著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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