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便來試試誰更上一籌。”姹紫咬牙切齒,故作強硬的迎了上去。


    兩道身影於空中交疊,白光流轉間,宛如翩翩而至的蝴蝶。


    幾十個回合下來,姹紫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飛身至地麵,一襲白衣翩袂,墨發飛揚間,她的小臉蒼白如紙。


    她匆忙布下結界,阻擋住了欲要圍擁上來的枯骨跟走屍,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低了聲音道:“白沫,你能不能發發善心,放過我。”


    察覺到體內的不適,姹紫泛著紫光的眸中好似起了一層朦朧霧影,遮住了她所有視線,略一抬頭,便能看見前方左搖右晃踉蹌而來的迷糊人影,伴著忘川河中怨靈的陰森之氣,恐怖至極。


    “哦?”白沫挑眉,“我都說了,你是我挑好的下一具軀體的皮囊,要說放過,你是不是該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天真。”


    姹紫搖頭,回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是發至肺腑的請求討饒。”


    縱使這個問題已經重複強調了很多遍。


    “哼!你還是乖乖等著當我的軀殼吧,其它的,我都不感興趣。”白沫忽而臉色一冷,直接出手破開姹紫所布下的結界。


    電光火石間,轟的一聲,結界破碎的聲音傳來,姹紫直接被打飛出去老遠。


    “噗……”姹紫重重墜落在地,自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紫眸中流轉的琉璃碎光仿若瀕臨死境般,也在慢慢消散。


    她費力的掙紮著從和著血腥味的地上爬起,一襲白衣被塵土浸染,雖狼狽至極,卻也難掩她彌漫周身的死氣。


    “該死的落青跟阡陌,早知道就不指望你們了。”她暗罵一聲,抬袖將唇角的血跡擦拭幹淨。


    “看到你如此狼狽的模樣,我還真的是欣喜了,怎麽辦,越來越舍不得殺你了,可是與我交易的那人卻要你非死不可,你說,我是該殺了你呢!還是殺了你呢!”白沫瞬移至姹紫的跟前,捏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顎,目露愛憐與不舍。


    “哼!要殺便殺,本花主不會怕你。”姹紫不屑地瞥了白沫一眼,倔強地道:“而且,就算你真的殺了我,冥王哥哥也會為我報仇的。”


    白沫一噎,不滿更甚,她輕輕嘖道:“嘖……冥王不過是看你姿色尚可,多偏心你幾分罷了,你還真當自己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說不定,待他日我成為你,你的冥王哥哥便是我的了,哈……”她笑著繼續道:“真的是無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冥王有一日為我傾心會是何種表象,怎麽辦,已經興奮到無法自抑了呢!哈哈……”


    “你……”姹紫的小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可卻偏偏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回擊過去,隻得幹瞪眼,恨恨地看向白沫。


    體內的死氣已然空了,她根本找不到離開的辦法,而且,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姹紫覺得,她現在還能好好站著,便已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恩賜。


    “受死吧。”在調侃兩句過後,白沫突覺心情大好,登時便施術衝開姹紫所布地結界,召喚怨念。


    霎時間,淒嚎聲再起,體內沒了死氣的姹紫不敢多作停留,當下便借著月光,朝著前方不遠處堆積起來的小小墳堆跑了過去。


    然而,她卻是沒有發現,自己已然落入了白沫的陰謀當中。


    渾濁不堪的死氣之中,姹紫立於墳堆之前張嘴吸食,隻見她蒼白如雪的小臉在一地夜色中顯得格格不入,疲憊不堪,許是術法不精,一路斬殺過來的緣故,她的白色衣裙盡數被鮮血染盡,刺眼之下,又添絕色二字。


    不多時,姹紫神色正常的拂袖掃平了那幾座小墳堆,隻覺空空如也的體內死氣充沛,早已不似之前,眸中紫光渙散,迷糊的辨不清東西南北。


    她輕快的拍了拍手,轉身施了個術法,將所有枯骨與走屍全數定格在了原地。


    “白沫,今日鬥法且到此為止,至於白家村枉死的數百口村民餘,我也定會為他們討一個說法。”


    說罷,姹紫身形一閃,隻見一道紅白相間的衣裙從白沫的眼前快速掠過,再抬眼時,那裏已空無一人。


    她忽而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是嗎?那我便拭目以待。”


    在被怨念環繞的白家村中,姹紫身影極快的穿梭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裏,似逃命般,步履匆匆。


    如此跑了許久,姹紫也不知自己逃到了哪裏,隻覺跑著跑著,腳下的步子忽然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仿若被鬼上身般,體力迅速流失。


    她停下步子,腦中已是渾濁一片。


    凜冽的寒風卷著冰雨劈裏啪啦的拍打在她的臉上,也都於事無補,她就那麽站著,某種紫光消逝,已然失了心神。


    就在這時,一道悅耳笛聲穿破結界悠悠傳來,姹紫眸中褪去地紫光跳了跳,溢出了眼簾。


    這笛聲,好熟悉……


    失了心神的姹紫微微蹙眉,隻見她目光空洞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怔怔出神。


    迷糊間,她循著聲音跌跌撞撞而去,一雙琉璃紫眸美如幻境,她就那樣走著,一路磕磕碰碰,腦海中所聽聞的,仍隻是那道悅耳笛聲,如山間清爽的風,流淌的泉水,聞之心動……


    也不知這番走了多久,姹紫才來到一處崖壁前停下步子。


    她空洞的眸子漸漸有了起色,被某種東西壓製的識海也在一瞬恢複了清明。


    “這是哪裏……”姹紫迷茫的左右觀望,這才發現自己正處於高聳入雲的崖壁之上。


    她這是怎麽了?


    姹紫頭疼地扶額,正欲轉身離去,卻在轉身之際,眼角瞥到一道身著紫金龍紋袍子的高挑身影。


    寒風呼嘯聲中,那身影負手而立,衣袍被寒風卷起,獵獵作響,一頭墨發如綢,僅用一根絲帶將墨發束起,餘下一半散在身後,單看其背影,便可知此人來頭不小。


    悠揚的笛聲還在繼續,姹紫忍不住側耳傾聽,邊聽邊忍不住的點頭稱讚,眸中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欣喜。


    一曲畢,寂夜邁著慵懶的步子轉過身來,媚眼如絲的眼尾勾起,嘴角上揚,邪魅一笑道:“我的小阿紫,可有想我?!”


    他熟稔的張開雙臂,麵向姹紫,笑得不懷好意。


    “寂夜,是你。”見到寂夜,姹紫心中也是驚奇,她著實沒想到,在這荒無人煙的白家村中,竟然還會遇到寂夜。


    雖與他不過才兩麵之緣,可不知怎的,一見到他,她總會產生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依賴感,讓她覺得很安心。


    “嗯,是我。”寂夜挑眉,仍是笑著看向姹紫。


    得到肯定的答案,姹紫登時笑得眉眼彎彎,一個虎撲便撲入了寂夜的懷中,還不忘訴苦道:“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你們……”觸到懷中的溫香軟玉,寂夜的神色也是極好,隻是在聽見姹紫口中的“你們”之後,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額間幾道折痕明顯。


    “嗯,是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跟冥王哥哥了。”大抵這也是姹紫心中最不願見到的事吧。


    一個是賦予她生命,寵她入骨的冥王哥哥,一個是賜予她名字,讓她莫名心安的寂夜,還有那個同她一樣,皆是冥界靈物的三生。


    好似在她的記憶裏,唯有這三人的分量不同。


    “哦。為何會這般說。”雖是不悅姹紫提到墨離的昵稱,但寂夜還是不動聲色的隱去了語氣中的不快。


    不過是他需要利用的一枚棋子,他幾時何須如此掛心她的所思所想了。


    寂夜眸中冷厲一閃而過,妖冶的麵容之上泛過一絲得逞後的冷笑,他雖擁著姹紫,腦中所想的卻是如何利用她彼岸花神的身份為他統一六界。


    彼岸花神臨,六界覆滅。


    既然有此預言,那麽便由他來做這場推動六界覆滅的引子,牽動已經和平了十萬年的神妖魔三界戰爭。


    他的嘴角忽而揚起一抹冷凝的弧度,笑得邪魅勾人,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那絲冷淡的笑容之下,還暗藏著一抹溫情。


    “你看那裏。”姹紫從寂夜的懷中探出頭來,手中術法凝結,朝著白家村的方向輕輕一指,便見那被結界籠罩的白家村中,無數怨念盤旋,如厲鬼哀嚎般,相互吞噬。姹紫這才後知後覺地道:“寂夜,剛剛是你救了我嗎?”


    在她神識潰散之時,在她走投無路之時,是那道笛聲牽引她來至此。


    “嗯,是我。”寂夜不作遲疑的點頭,眸光卻是轉向那白家村怨念聚集之地。


    竟敢傷害他要護的人麽,嗬……寂夜冷笑一聲道:“阿紫,可要我為你做些什麽。”


    “嗯,要的,要的。”姹紫倒也不客氣,連連點頭,接著說道:“寂夜,你可否告訴我你是用什麽法子引我出白家村的。”


    對這個,姹紫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因為她之前至少試了不下百種方式想要逃離,到最後,卻都做了無用功。而且就連阡陌與落青也毫無還手之力。


    “呐,”寂夜從袖中探出一支通體發光的白玉笛遞到姹紫的麵前,“以音為術,就是用它救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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