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隻能遠遠觀望,觸碰不得。


    明明她們都是靈,明明她遇見的他比她還要早,可到最後輸了的卻是她。輸得一敗塗地,毫無轉圜,甚至如今還要用這種小人行徑來迫害姹紫,才能換得他回眸一顧。


    “嗬……”三生冷笑一聲,繼而將酒壇拋擲空中,指尖轉動,一道術法擊出,便見酒壇瞬間四分五裂,化為灰燼。


    朦朧的眸中似有淚水流淌而出,三生呆怔的從屋簷上站起,一襲裙擺漫天飛舞。她抬袖拂去麵上淚痕,往前邁了一步,正欲離去,卻見麵前不知何時一道透明的結界已然成形,擋住了她的去路。


    “誰。”三生神識瞬間清醒,泛著憂傷的眸光轉而變得冷冽。


    “三生姑娘,別來無恙……”又是那道尖細不辯男女,難聽之至的聲音。


    “又是你。”三生循著聲音望去,便見那聲音來源之處赫然立著一道身著黑衣的身影,雖外袍寬大,裹住了那黑衣人的身形,但從她身高來看,三生已隱隱分辨出那黑衣人乃是一名女子。


    可是女子……


    三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語氣也由驚愕轉為不善。“你到底是誰,究竟想要利用我做什麽。”


    “哼,就憑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黑衣人冷嗤一聲。“況且我是誰於你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有同一個目的。”


    三生倏然眸光變冷,並未開口問話,隻聽那黑衣人繼續道:“那女人不能再留,我之前布的局已被她勘破,加之她這次成功逃離,怕是冥王不會不管,所以我們……還需再次布局。”


    “哼!”三生冷笑道:“你確定要在此地與我說布局的事?難道就不怕冥王發覺,而且魔尊寂夜也在,若是他們二人聯手,你確定你還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放心。”黑衣人尾音上揚,頗為愉悅的道:“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不能發覺,至於你,隻需聽我吩咐便好。”


    “哦?”三生眼尾上挑,問道:“什麽吩咐,且說來聽聽。”


    “之前本欲趁著那女人形單影隻,殺她滅口,卻不料半路跳出一個寂夜,將我的全盤計劃打亂。如今白家村怨靈之事已是再瞞不住,最好的辦法便是布局中之局,而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引開冥王與寂夜,剩下的便交由我……”


    “你怎麽能確定這次一定能殺了阿紫,況且,就算冥王與魔尊不在場,你也不見得能殺了她。”三生冷冷掃視了一眼那黑衣人,轉而靈動一笑,似風情萬種。“之前不就是很好的列子麽。”


    “你……”黑衣人氣而不語,半晌才道:“莫要囂張,若是姹紫得知,她身入險境也有你的一份,你當她會如何思量。”她嘲笑道:“我說過,不要在我的麵前裝什麽姐妹情深。”黑衣人說著,手中術法凝結,隻是輕輕往空中那麽一點,便見虛無的結界處出現了一道由水霧凝成的幻影。


    幻影中,一黑一紫兩道身影相擁,如神仙眷侶,天造地設。


    “嘖……你看看他們二人是如此登對,而你……嘖……”黑衣人看著那兩道身影嘖聲道:“又把自己當成什麽。”


    “住口。”三生大喝一聲,瞬時出手快如閃電接連打出好幾道術法,直至將那幻影打碎,才惱道:“我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心中隱隱生起的悔意在頃刻之間被黑衣人的話擾地煙消雲散,泛著朦朧水霧的雙眸僅在一瞬便變得通紅。


    黑衣人見目的達到,遮去了容顏的嘴角忽而一揚,循循誘道:“不如我們再合作一次,是成是敗,皆在此一舉。”


    “說……”


    “今晚冥王勢必會帶著姹紫前往白家村,想必到時魔尊寂夜也會參與,當然,到時我也會到場,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將冥王與魔尊引開……”


    “你確定隻要我引開了他們二人你就可以殺了她……”沒有感情的話語自三生的口中脫口而出,她悠悠看著黑衣人,雙眸血紅,似已入魔。


    “自是有把握的,而且我已把局布好,隻需她入此局,到時自有人收她。”黑衣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神秘莫測,被黑霧遮去了雙眼的眸中似有亮光從中透出,隱隱興奮。


    “好,我答應你便是。”三生應聲,血紅的眸子漸漸恢複了正常,似剛才發生的隻是一場夢幻泡影。


    “那我們合作愉快……”黑衣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暗啞,話落,便見剛剛那黑衣人所站之地已空無一人。


    結界不知何時被撤去,三生呆呆立在原地,一襲裙擺如風中不辯方向隨風亂舞的草,形單影之。


    日落西山,空氣轉為幹燥,凜冽的寒風之中有雪花簌簌而落,紛紛揚揚,飄了一地。


    往日熱絡的長安城街道上人影漸希,轉眼,便已空無一人。


    冗長的街道城牆無一不被大雪覆蓋,就連高掛在屋簷下的花燈燈火也不知在何時被雪花澆滅。


    天色轉黑,萬家燈火同時燃起,如同點亮了喧囂般將整座長安城的熱鬧替代。


    墨離一襲黑色長袍,溫潤如玉,夜色中,他輕輕拉著姹紫的手,行走於漫天飛雪之中,而姹紫則是一襲粉色長裙,如同點綴在冰雪裏的一株寒梅,傲然而立,絕世傾城。


    “冥王哥哥,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人間的雪呢!”彰顯靜謐的街道上,兩人徒步而行,許是未曾見過此番景象的姹紫,發上,衣裳上,已落滿了薄薄的一層雪,卻並不舍得抬袖拂去。


    有雪花落至姹紫長長地眼睫上,她輕輕捏起一片,放至手心之中,輕輕吹出一口熱氣,雪花瞬時化為雪水,沁涼一片。


    “嗯。”墨離應聲,拉著姹紫的手緊了緊。


    “三生跟怡安呢!”片刻,姹紫又問。


    “嗯。”墨離抬頭,看向她,柔聲道:“他們已經先一步去了白家村。”


    “那寂夜呢!”姹紫再次問道,一雙琉璃紫眸於白雪之中煜煜生輝。


    “他……”墨離一滯,半晌才答道:“許是走了。”


    “哦。”姹紫失落點頭,眸中光亮漸漸消逝。


    兩人一路走著,相對無言,不覺間大雪愈下愈大,待走到白家村之時,便見那透明的結界之處已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而那結界的入口之處,赫然立著一道姹紫熟悉的紫衣身影,一襲紫袍瀲灩,如惑世妖魔,邪魅勾人。


    “寂夜。”姹紫抖了抖身上層層覆蓋的白雪,語含興奮的喚道。


    寂夜勾唇一笑,手中把玩著的長玉笛輕輕一個旋身,準確無誤的落入他的手心。“阿紫,可想我了。”


    “嗯,想。”調侃的語氣落到姹紫的耳中,又成了另一番意思,她點了點頭,登時便撲了過去。


    一旁墨離溫潤的麵色不知在何時已沉了下去,眸中似含了萬千冰霜,他看著寂夜,抿起的唇已隱隱有了怒意。


    寂夜順勢接過姹紫,擁她入懷,接而一個旋身,漫天冰雪中,姹紫一襲粉色衣裙在寒風的鼓動下獵獵作響,隻聞她歡笑的聲音連連,如同三歲孩童般,天真爛漫。


    “走吧。”墨離隱下心中的不快,閃身至兩人身前,淡淡瞥了一眼寂夜,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走。”姹紫咧嘴一笑,從寂夜的懷中鑽出,又小跑著跟上快要邁入結界中的墨離,笑得眉眼彎彎。


    寂夜立在原地,一雙媚眼似斂盡了萬千風華,他看著姹紫小跑走遠地身影,不由輕歎失笑出聲,轉而抬步跟上。


    一入白家村,便見漫天怨靈裹著怨念洶湧而來,沉沉的死氣之中,隻聞腐臭味更濃。


    “怎麽會這樣。”姹紫驚愕地看著僅在一息之間就大變樣的白家村,不由驚道。


    昨日她走之時,這裏的怨靈也不過三三兩兩,可現在,那盤旋於高空之中發出淒厲嘶吼的不是怨靈又是什麽。


    白骨成堆,走屍遍地。這分明就是將整座長安城的怨念及孤魂野鬼都招了來。


    “不必驚奇,白家村不過是有心之人布下的一個引魂的結界,之所以會有枉死之魂不入點名錄,皆是魂體被鎖,囚於這白家村中。而之前出現在冥界的那幾人,想來也是因此,才會被無端牽引至冥界……”墨離抬眸細看,眸中一片正色,隻是一眼,便已看出了白家村的不同。


    “可是為什麽會有人不生不死,既存於人間,又為怨靈。”姹紫心中疑惑更甚,腳步虛無的踩踏在白骨之地上,頭皮沒來由得一陣發麻。


    墨離輕笑,不動聲色地牽過姹紫的手,溫寵地解說道:“那是因為有人在下了往生咒。”


    “往生咒……”姹紫凝眸,疑惑更甚。


    “聽聞往生咒乃是冥界一種禁術,自盤古大神魂歸混沌後,這往生咒便被永世封存。”墨離還沒開口,話題便被一旁的寂夜接過。“如今重現於世,冥王就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墨離不悅的睨了寂夜一眼,道:“往生咒之事,於許多上古之神而言,並不是難事。而且,我冥界孤本,早已銷毀,魔尊這般說,莫不是要把這黑鍋丟給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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