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物?你說的可是真的。”寂夜聞言拂袖布下結界,在姹紫身側站定,急切的問道。


    姹紫眼皮未抬,朱唇輕啟道:“嗯,活物,不過卻是不知這活物的氣息來自於哪裏。”


    又是長袖一拂,萬千熒光從袖中抖落,相繼落在了假山下的草叢上,似璀璨星辰般,散發出暗淡的星光,將這方小小天地點亮。


    寂夜抱著姹紫從假山上飛身而下,施術道:“阿紫,我來為你護法,你來感知那活物所在之地。”


    “好。”姹紫頭也不抬,纖纖玉手嫩如青蔥,似柔弱無骨般掐著法訣,衣袖伴著周身的陰冷之氣飄擺不定,露出如玉雪肌似瑩白月光,煜煜生輝。


    寂夜摒神靜氣,神情肅穆的旁觀著所有,興奮的同時卻也在害怕。


    因這是死氣彌漫之地,故而姹紫不用從它處招來死氣,僅憑意念,便可操控此地的死氣為自己所用。


    一炷香過去,散落草叢中的熒光逐漸暗淡,可姹紫卻還是沒有查探到那活物所在之地,額間不斷溢出的密汗直令她臉色虛白。


    漫天死氣似受召般在她周身遊離,卻又不敢近身半分。


    “阿紫,若是查探不到便算了,不必太過刻意。”不見天日的夜色中,在草叢中暗淡的光線裏,寂夜隱隱約約看到了姹紫臉上的不對勁,隻長袖一甩,揮開死氣,阻止姹紫施術道:“既是已到極限,又何必強求。”


    加之他此來目的,遠遠不及於此。


    姹紫手中施術的動作才堪堪停下,不穩的身形似無骨的後退一步,差點虛弱癱倒在地,幸得寂夜早有準備,才沒至於讓她真的摔倒在地。


    她扶著寂夜的胳膊,半喘著氣,聲音虛弱道:“不行,這裏的死氣雖聽我召喚,卻像是並不為我所用。”


    剛剛在她嚐試吸食這裏的死氣時,她能隱隱感到那些死氣在她手裏的垂死掙紮,似對她尤為懼怕。


    “無事,我們不必急於一時,你無礙就好。”寂夜抬手便想給姹紫輸送魔氣。


    姹紫連忙出聲阻止道:“寂夜,不可。”


    寂夜的手一頓,不解地問道:“為何?”


    “我此刻體內死氣充沛,你若強行為我輸送魔氣,隻會令我爆體而亡,並不能助我什麽。”姹紫搖了搖頭,解釋道。


    寂夜這才收回手,停下動作道:“那該如何是好。”


    姹紫搖頭,回道:“無礙,隻需讓我凝神打坐片刻就好。”


    說罷,姹紫艱難地直了直腰,將大半重量都壓在了寂夜的身上,隻聽她虛弱道:“寂夜,這裏死氣太過霸道,恐怕不宜久留,你若是無礙,可先行離開。”


    寂夜聞言眉頭一皺,不放心地問道:“那你呢!”


    “放心,死氣本就與我為一體,我在這裏修煉隻會令我修為大增。”姹紫蒼涼地揚了揚唇角,說道。


    她這話倒也不假,她為萬惡之引,生來便可操控怨靈,更何況還隻是不成氣候的死氣,所以,即便這滿園皆被死氣侵占,她也無需顧慮害怕。


    “可是,我不放心你。”寂夜猶豫片刻,如實回道:“而且,以我的修為,這裏死氣並不能奈我何,若是你想呆在此處,我便陪你一起。”


    說完,再顧不得姹紫出言勸解,他便已將她打橫抱起,飛身躍入假山之上。


    “你隻需打坐調息即可,我來為你護法。”寂夜將姹紫輕輕放下,袖袍一甩,一道透明結界從他身後緩緩展開直至將他二人包裹其中。


    “好。”心知勸說無用,姹紫也不再浪費口舌,當下便席地而坐,打坐調息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至耳旁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木門外似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阿紫姑娘,夜兄,你們在裏麵嗎?阿紫姑娘。”


    一聲蓋過一聲的呼喚聲中雖帶著急切,卻遲遲沒有人推開那扇木門進來,好似來人知曉府中的蹊蹺,故而不敢靠近於此。


    姹紫從調息中被門外響動嚇得猛然驚醒,紫眸倏然一睜,一股散發著濃烈腐臭的臭味從假山下方水潭中溢出,四散開來。


    “寂夜,死氣來自於潭底。”姹紫還未來得及回答門外敲門的聲音,便已拽著寂夜飛身而起,躲過從潭底迅速竄上來的一道死氣。


    寂夜也察覺到了潭底的動靜,不待姹紫反應,他已先一步出手將那道死氣擊散。


    “阿紫姑娘,夜兄,你們在嗎……”


    這時,木門外玉弗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寂夜與姹紫互看一眼,接著身形一閃,已到了木門之外,眾人身後。


    二人才剛落地,便見一群侍衛似驚弓之鳥般,齊齊亮出手中刀劍,喝道:“何人闖我玉王府。”


    侍衛們的響動很快驚醒了前方還在敲門的玉弗。“阿紫姑娘,夜兄……你們……”他似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憑空冒出來的兩人,停止了敲門的動作。


    “咦,玉王爺,你怎會在此地,還有,這些人……”姹紫輕輕扯了扯寂夜的袖袍,故作毫不知情地問道。


    玉弗聞聲,頗覺尷尬的抬袖掩嘴輕輕咳了咳,對著一眾手中還提著刀劍的侍衛冷聲道:“還不快退下。”


    侍衛們有點懵了,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眼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們還以為,自家王爺原是叫他們來殺人滅口的。畢竟以玉王府最近連番出現的怪事,足以震驚天下了。


    見沒人反應,玉弗又沉了沉臉,喝道:“本王叫你們退下,你們是耳聾了嗎?”


    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玉弗在說什麽,忙不迭的收起手中刀劍,看著眼前這兩個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女,不禁咽了咽口水,不甘的退下。


    “阿紫姑娘,夜兄,你們此前是去了何處,怎生尋了許久也不見你們蹤跡。”說話間,玉弗的視線若有似無的從那道木門處掃過,似意有所指的將話頭引至那處。


    “玉王爺過謙了,我不過是因阿紫貪玩,便陪著她在王府的花園走了走,誰知王府太大,阿紫走得累了,便叫我尋了處地方陪她休息。”說到這裏,寂夜狡黠的眸中似有笑意閃過。“這不才剛回來,便看到此處重兵圍堵,所以便與阿紫前來一探究竟。”一句話說完,寂夜說得振振有詞,似有憑有據般,直教人無法反駁。


    玉弗半信半疑的看著兩人,不禁沉默起來。


    此處木門之後,藏著玉王府的驚天大秘,平日,就連他自己也不敢輕易靠近,所以在得知姹紫與寂夜不見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尋來了這裏。


    可幾番敲門,門後都不見半點回音,就在他耐不住性子,想要一衝而進時,這兩人卻又像憑空出現的那般,無聲無息的到了他們身後。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玉弗客套了幾句,眼看著夕陽西沉,不禁拂了拂袖袍上的褶皺道:“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可同我一起回府用膳。”


    “嗯嗯,剛好,我也餓了。”姹紫點了點頭,摸著自己幹癟的肚皮,有點迫不及待道。


    “嗬嗬……”玉弗被她這幅小巧模樣逗笑,不由笑了兩聲,這才放心帶著兩人離去。


    用過膳後,姹紫借口消食,纏著玉弗在自己住的院中臨時搭建了一座涼棚,用來乘涼,因時間緊急,所以涼棚所搭之法皆是從簡。


    直至月滿中空,雲上枝頭,院中空地上樹影婆娑,旖旎了一地,涼棚才堪堪搭建完好。


    姹紫早就按耐不住,遂在涼棚搭建好後,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寂夜在搭建好的涼棚中尋了處地方坐下,乘起涼來。


    正好白日公務處理完畢,玉弗閑來無事,便也做了一回賞月閑人,陪著二人在涼棚中小敘。


    “玉弗,聽聞南嶼山水勝在一個奇字。不知何時我能有此殊榮,讓王爺同我一同賞景呀!”月光下,姹紫精致小巧地臉上好似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輝,談笑風聲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這時,有丫鬟婆子端著不同形狀的點心一一入院,擺放於三人麵前,直饞的姹紫口水直流,讓在旁欣賞美人的兩人麵色忽而一僵,竟是同時笑出了聲音。


    “你們笑什麽。”姹紫隨手捏起一塊狀似桃花,卻又透明如水,泛著晶瑩的糕點徑自塞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好不逍遙。


    寂夜不知何時從袖中掏出了他那杆長玉笛,敲了敲姹紫還欲去拿糕點的手背,笑道:“小饞貓,昨日不是還不吃糕點的嗎?今日怎的胃口這般好了。”


    手背被拍痛,姹紫不由收回了手,邊咀嚼糕點邊委屈答道:“這不是一日不吃如隔三秋嘛!再說了昨日的那糕點哪能與這個相比。”


    “嗬嗬……”寂夜與玉弗相視一眼,隨即同時大笑出聲。


    寂夜不忍又拍了下姹紫的手背,指正道:“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哎呀!疼。”姹紫一聲痛呼,挨打的同時還不忘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抓了一塊糕點,塞入口中道:“管它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反正我就是一日不吃,食不知味。”邊說著還不忘哀怨的瞅了寂夜一眼,半是撒嬌半是討好的道:“寂夜,你以前可是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


    說完她還不忘衝著寂夜扮了個鬼臉,趁他不注意之時,隨手捏起一塊黑糊糊的糕點塞入寂夜口中,邊塞邊得意道:“多吃點,別餓了。”


    玉弗在一旁看的有趣,不禁出聲道:“阿紫姑娘這番倒還真的是惹人生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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