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還要喝?”姹紫皺了皺眉,二話不說便揪起弼穹的胡子,喊道:“喂,臭老頭,你醒醒,是我。”


    “你……你是誰啊。”弼穹喝的滿麵通紅,費力的睜了睜眼道:“來這找本帝做什麽。”


    “臭老頭。”姹紫卷起袖子,不放棄的道:“你看清楚,我是姹紫。”


    “呃……我管你是誰,給我走,別……別打擾我喝酒。”說完,弼穹還不忘將懷中的酒抱壇得更緊了些。


    “阿紫,要不我們等他酒醒了再來?”見弼穹實在是醉的不省人事,墨離連忙勸說道。


    “不……”姹紫將袖袍又卷的高了點,拽著弼穹的胡子道:“臭老頭,給你一柱香的時間醒酒,時間一過,你就……”


    “阿紫,這樣不好罷……”墨離不忍道。


    姹紫回頭一看,嘿嘿一笑,揪著弼穹胡子的手用力一拽……


    下一秒,弼穹疼得跳起,瞬間酒醒了大半,痛呼道:“丫頭,丫頭,你輕點,疼……”


    “現在知道疼了?”姹紫輕哼一聲,巧笑嫣然的拉過墨離,抱著他的胳膊笑道:“冥王哥哥,你看我的辦法沒錯吧。”


    墨離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便摸了摸下巴,點頭道:“阿紫的法子頗有成效。”


    弼穹仍摸著自己被拽疼的地方,在房子裏四處亂蹦,直到房中桌椅板凳碎了一地,他才安穩下來,罵道:“臭丫頭,虧得本帝好心救你一命,你竟還這般對我……”說完,他忙又咧嘴喊疼,慘叫痛呼。


    “冥王哥哥,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姹紫後怕的縮到墨離身後,小聲問道。


    “放心罷,他沒有醉,隻是裝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墨離安慰的拍了拍姹紫的手。


    “啊……”姹紫懵了,不懂墨離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指著弼穹道:“那他還……”


    墨離輕笑搖頭,將手指放在唇邊,“噓……”


    “想不到堂堂魔帝竟也會嗜酒如命,也不怕被人笑話了去。”寂夜笑道。


    “哼!要你管。”弼穹輕哼一聲捋順胡子道。


    “那要不要我管呀!”姹紫試探性地伸了伸手。


    誰知弼穹卻是一蹦三尺遠。嚷嚷道:“別……別……”


    弼穹蒼老的麵上仍是酒醉後的緋紅,他打了個酒嗝,袖袍一拂,酒壇應聲而碎。“走罷,酒都不讓喝了,小丫頭還讓本帝做什麽呀!”


    幾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院落,來到了彼岸殿。


    彼岸殿中燈火通明,從裏到外好似又換上了一重裝飾。


    或許是墨離早有吩咐,剛剛來之前還可見殿中有幽冥地火燃燒,可現在,卻是換上了清一色的夜明珠,已然煥然一新。


    “看本帝做什麽……”


    彼岸殿的偏殿外,幾人各自尋了個位置落座,卻都不發一言,像是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的來回張望。


    有鬼婢端來茶點放於幾人的身前,卻是沒有一人動口。


    “嘿嘿……”姹紫狡黠一笑,雙手托著下顎道:“臭老頭。”


    “叫魔帝。”弼穹翻了個白眼道。


    “那你上次還叫那隻死鳳凰叫你老糊塗……”姹紫爭辯道。


    遠在魔界處理事務的鳳翊梧突然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一抬眼,眸中困意襲來,模糊的看了眼外麵大雪紛飛的天色,嘟囔道:“青天白日的,誰會沒事念叨我。”


    “你……”弼穹啞口無言,把身側茶點往前一推,任性道:“本帝不吃了。”


    姹紫伸長了胳膊將他麵前的糕點盡數端到自己麵前,吐舌道:“不吃就不吃,正好我餓了。”


    “喂……”弼穹吹胡子瞪眼,道:“你個臭丫頭,到底會不會尊老愛幼啊,要知道本帝為了救你,可是耗費了十萬年的修為,你竟然還……”


    “十萬年的修為……”


    餘下三人同時一驚。


    “不然你們以為本帝是哪來的本事。”弼穹指著姹紫道:“我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隻夠送她下地獄的,哪有將她救回的道理。”


    姹紫在彼岸花海的這些時日,他日日趁她熟睡之時,潛入彼岸花海為她療傷。而姹紫的容貌之所以能恢複的這麽快,也全都靠他舍得。


    否則,就算是另一個人舍得用十萬年修為換她一副姣好容貌,也不見得能恢複的這麽快。


    寂夜與墨離同時沉了眸子,麵上神色不明,但仍可知他們眸中的驚愕。


    唯有姹紫愣在原地,仿若晴天霹靂,一時忘了反應。


    事實上弼穹的這些善舉,她半點不知,在她的記憶裏,弼穹應是那種為老不尊,最招人討厭的老頭。


    可現在,她卻是討厭不起來了。


    姹紫撓撓腦袋,歉意道:“對不起啊,是我無禮了。”她將剛剛端過來的糕點又推了回去,已是滿麵羞紅。


    “呦!現在知道感恩了。”弼穹斜了姹紫一眼,道:“不過我卻是不樂意了。”


    想他堂堂魔帝活了一輩子,大都是憑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任意而為,就算做了善事還被人指著鼻子罵魔頭的事也不是沒有過,但見得自己被這麽一個小丫頭管的死死的,他倒是不樂意了。


    “哎呀!臭老頭,我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氣了嘛。”姹紫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撒嬌道。


    弼穹聞言隻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打了個哆嗦,拒絕道:“夠了……你不必如此。”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哪裏還能受得了小姑娘的撒嬌軟語。


    他抖了抖肩膀,捋著胡子臉紅道:“本帝就當原諒你了……”


    “真的。”姹紫雙眼放亮,往前一撲,抱住弼穹的胳膊道:“謝謝你啊,臭老頭。”


    弼穹嚇得一個激靈,往後一跳,緊貼著椅背打了個哆嗦,驚恐道:“你幹嘛……”


    “切……”姹紫翻了個白眼,“又不會吃了你,你躲什麽。”


    下一秒,姹紫便抓了滿手糕點,左一個右一個的往嘴裏塞,邊塞還不忘道:“真是餓死我了,我已經有好久都沒吃過糕點了。”


    看著她這番狼吞虎咽的樣子,墨離與寂夜幾乎是同時將麵前的糕點推到了姹紫的麵前。


    姹紫眼皮未抬道:“謝謝。”


    用完茶點,敘了會話,幾人便分道揚鑣了,因為身上傷勢還未好全,姹紫與寂夜幾人分開之後便回了彼岸花海。


    至於弼穹,才剛踏入院落,便聞酒香撲鼻而來,直饞得他口水直流,忍不住樂嗬道:“還是墨離小兒仗義,本帝喜歡。”


    然而他的這句話粗獷彪悍,聲音極大,一聲落地,在彼岸殿前院灑掃的鬼婢,侍衛大都聽了個十成十的真切。


    “王他真的是斷袖?”有鬼婢小聲問道。


    “噓……”又一鬼婢湊過來,小聲道:“之前我還以為王上斷袖隻是傳言,可現在看來……”她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王上的口味可真重,聽說他的寢殿已經留了一個比女人還要美的男子,現在竟是連老的也不放過。”


    “我一直以為如王那般的男子,隻有咱們花主才可匹配,沒想到……啊……”一鬼婢直接放聲大哭,吞吞吐吐道:“我的王上啊……”


    “得了,你哭什麽呀!就算王上不是斷袖,也未必看得上你,你還是看開點罷。”


    “嗚……真是替花主不值,還沒當上王後,就已經被個男子翹了牆角……”


    “哎……看來王的名譽全是徹底毀在這兩人的手裏了。”躲在暗處的怡安默默扶額,已然是一副無藥可救的樣子。


    這些時日,關於墨離斷袖的流言蜚語已經是傳遍了冥界的每一個角落,他雖然為墨離的近身護衛,知曉他的一言一行,可耳濡目染之下,他都要懷疑自家王上是不是真的斷袖了。


    特別是剛才弼穹的那句話,已經完全將墨離推至風口浪尖了。


    墨離才剛回到寢殿,就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褪去外袍,吸了吸鼻子疑惑道:“莫不是生病了。”


    豎日一大早,事情的原委便果真如怡安所料那般,還未等到冥王殿大殿門口看門的鬼差換班,墨離為斷袖的事便再一次鋪天蓋地的傳揚了開來。


    “哎……你聽說了嗎?我昨日聽彼岸殿的翠雲說,王他玩膩了那個小的,現在又看上那個老的了。”


    “哎,你聽說了嗎?聽聞王上最近火氣太旺,連小的都不要了,直接要了那個老的。”


    “真的,真的,昨日我親耳聽見王上對那個白頭發的老者告白的。”


    “我也聽見了,王他確實將我們的花主拋棄了,看上了那兩個外來客……”


    “……”


    隱在暗處的怡安,“……”


    “王啊,你倒是快點醒啊,再不醒,怕是從明日開始,你在他們的眼裏就成真的斷袖了。”怡安無語望天,在心中呐喊道。


    冥界雖然不辯天日,可作息時間還是如人間一樣。


    晨起時,墨離揉著癢了一晚的鼻子,喚道:“怡安。”


    怡安推門而入。“王。”


    “今日可有什麽大事發生。”墨離又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嗬欠道。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昨日夜間好似打了一個晚上的噴嚏,可醒來之後,噴嚏沒有,倒是鼻子又癢又澀,讓他有點難受。


    “額……”怡安支支吾吾,正猶豫著是說還是不說。


    “嗯……是出什麽事了嗎?”墨離套上外袍,眉頭輕皺道。


    怡安頓了頓,看了看墨離因一晚上沒睡好而生出的倦意,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遲疑道:“聽聞昨日……昨日聽聞……”


    墨離挑眉,一拍桌案道:“聽聞了什麽。”


    怡安唇角抖了抖,小心翼翼道:“聽聞冥界有人傳……王……您是斷袖。”


    “噗……”墨離剛咽下去的茶水一口氣噴了出來,他抬袖拂去唇角茶漬,怒道:“誰傳的……傳的什麽?”


    怡安偷偷看了眼墨離,猶豫道:“傳言的人……不知道……傳的好像是您……與魔尊,魔帝斷袖的留言。”


    “魔帝……之前傳的是寂夜,怎麽現在連那個老頭都扯進來了。”墨離凝眉怒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傳出去的。”


    怡安挑眉,心道:難道王您現在應該注意的不是他們為何會說您是斷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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