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寂夜啞口無言。


    “走罷,還愣著做什麽。”替寂夜包紮好手上的傷,姹紫頓覺滿意的點了點頭。


    隻見兩隻被包成粽子的手突然出現在眼前,寂夜幾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不由覺得好笑。姹紫這哪是在給他包紮,這分明就是將他當做試驗工具了。


    細長眉眼微微挑了挑,他默不作聲的跟在姹紫的身後,朝著冥王殿走去。


    “今日當真好生熱鬧。”張燈結彩,就差沒有鑼鼓喧天相伴了。


    “嗯。”寂夜默默點了點頭,道:“聽說魔帝也回來了。”


    “師傅……”姹紫一怔,才問道:“師傅從神界回來了嗎?那他怎麽沒有回彼岸殿來見我。”


    寂夜雙手負在身後,步履閑適,聽得姹紫此言,不禁笑道:“他回來之時,你還尚在夢中,倒不是他不來見你,要怪便隻能怪你睡懶覺了。”


    手指輕輕在姹紫的額頭彈了一下,硬邦邦的,鼓鼓的,並沒有想象中的綿軟感。


    “咳……”寂夜佯裝無事的收回手,無辜道:“阿紫,你確定要讓我這個樣子去見你們冥界的臣民?”


    “嗯。”姹紫毫不猶豫道:“有何不妥嗎?”說著,她忙拽過來寂夜的一隻手,反複打量道:“我覺得很好啊,而且你看,這鼓鼓的地方包的最是嚴實,這樣你就不用怕手上的傷口觸碰到水了啊。”


    寂夜嘴角抽了抽,幾度想笑最終都忍了回去。“阿紫啊阿紫,你說我究竟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他的聲音在這喧鬧聲中細弱蚊蟲,小到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長長的紅綢鋪地,酒席蔓延了數十裏,熱鬧有之。


    姹紫回來的這些時日,很少在冥界各地四處走動,故而,冥界臣民都知道有她這麽個強大的存在,卻不知曉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不就是個慶功宴嗎?怎麽這麽多人。”姹紫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很快就將寂夜丟在了身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鬼魂因貪戀姹紫的貌美,而忍不住搭腔道:“今日乃是我們冥界與妖魔二界正式結盟的日子。更是我們花主帶領冥界鬼兵,攻上九重天的見證,所以,今日這場盛宴自然缺不得。”


    “哦,明白了。”見沒有人認出自己,姹紫不由樂得清閑。


    那鬼魂又道:“聽說啊,魔尊寂夜與魔帝弼穹今日都出現在了宴席之中,隻可惜,我等身份卑賤,沒有資格去一睹魔尊寂夜的風采。”


    “聽你話中的意思,是很崇拜寂夜……”姹紫饒有興致地問道。


    “那是自然,”那人點頭道:“尊上可是我們妖魔二界的天,我若不崇拜他,那還崇拜誰啊。”


    說了半天,原來是來自魔界的一個鬼魂。


    “不是說你們妖魔二界已經易主了嗎?怎麽還稱寂夜為尊啊。”姹紫幹脆不走了,站在那長得奇形怪狀的鬼魂麵前,與他開始嘮叨起家常來。“難道你們就不怕新任的聖尊怪罪?”


    “你懂個屁!”那鬼魂見這麽簡單的問題姹紫都要詢問於他,心中因她的貌美而起得好感頓時消了大半。“彼岸花主雖然是我們冥妖魔三界的聖尊,但在我們妖魔二界的妖魔眼中,尊上他可是無法取代的存在。雖然吧,他被神界那洛安封印在玉山之巔三萬年,可我們都堅信,尊上他一定會回來的。”


    “額……”姹紫自顧自的翻了個白眼,不由在哄鬧的人群當中,大聲喊道:“寂夜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她的話音方落,全場頓時一片寂靜,甚至有不少視線都投了過來。


    “我知道……”那鬼魂捂著自己快要被姹紫聲音震聾的雙耳,也大聲喊道:“所以,你沒看到嗎?我們這一排全是妖魔二界的……的鬼臣。”


    後麵的幾個字,被那鬼魂壓的有些低。


    “額……”姹紫愕然地張了張嘴,完全沒有想到寂夜的影響力在妖魔二界竟然如此之大,就連死了的妖魔都還對他念念不忘。


    回頭看了眼那還站在鬼群之中,淺笑淡然的男子,姹紫忙朝他招了招手。


    “怎麽了。”寂夜很快就走了過來,輕聲問道。


    “呐……”姹紫拍了拍剛剛與她說話的那個鬼魂道:“這可是你最忠實的魔界臣民,你要不要我網開一麵,放他重生啊?!”


    寂夜看了眼那自從見到自己來了以後而滿眼都是星星的鬼魂,勾唇道:“萬事萬物,自有定義,還是不要重生的好。”


    而且對他們這些蝦兵小將來說,擁有無盡的壽命,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好吧。”姹紫點頭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輕易做決定了。”


    說完,她又拍了拍那鬼魂的肩膀道:“看在你這麽嫌棄本座的份上,本座就允準你再投個好胎吧。”


    她可是第一次這麽正大光明的聽到別人對自己的不看重,虧她還以為,經過神界這一戰,她在冥妖魔三界中的威信會提高不少,可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她想的那樣。


    手指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符咒,打入那鬼魂的身體之中,她道:“憑著這道符咒入輪回台,你會心想事成的。”


    “……”那長得奇形怪狀的鬼魂顯然也沒有想到他自己竟然會有這麽好的狗屎運,驚愕之下對姹紫的身份也有了幾分明了。


    若在此時,他還猜不出姹紫的身份,那也就隻能說明他蠢了。


    感激之下,他忙對兩人連連作揖道:“謝謝聖尊,謝謝尊上。”


    “嗯。”姹紫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挽住寂夜的胳膊,笑道:“好了,我們走吧。”


    一路行來,冥王殿外,除卻喧囂,入眼之處,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影。


    “花主。”怡安等在冥王殿的門口,見到二人出現,他視線最先落下的地方是寂夜的那雙手。


    眼角狠狠抽了抽,怡安略帶同情的看了寂夜兩眼,這才請道:“十城城主已率各城鬼臣正在等著恭迎花主入座。”


    “好。”姹紫點了點頭,沒有注意到寂夜因為別扭而特意收回袖中的手。


    “臣等恭候花主歸來,願花主洪福齊天,永享天齊……”


    姹紫與寂夜才一入殿,沉穩有力的叩拜聲就在殿中此起彼伏的響起。


    “起來罷。”


    姹紫鬆開寂夜,獨自踏上青玉台階,對怡安吩咐道:“怡安,你去派人為寂夜準備席位。”


    “是,花主。”怡安應聲,幾個大步略過席間走到席後,吩咐鬼婢為寂夜準備席位。


    不多時,便有鬼婢端來蒲團與桌案放在姹紫的右下方。


    酒菜一一被端上桌,鬼婢躬著身子朝寂夜盈盈一禮道:“恭請魔尊入座。”


    說完,她便踱著小碎步退至眾人的身後,等候吩咐。


    寂夜點了點頭,雙手隱在袖中,在殿中眾鬼臣驚愕的眼神中旁若無人的走過去坐下,深邃黝黑的眸子中像是突然湧上了一抹寒意,直叫坐在他身後的幾個鬼臣嚇得萬分惶恐,不敢大聲說話。


    於冥界那些活了數萬年的老臣而言,寂夜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是陌生,反倒更多的是心底生出的畏懼。


    ……


    姹紫左下方坐著的正是她幾日也未曾露麵的師傅,魔帝弼穹。


    朝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的端起杯盞,琉璃紫眸中芳華瀲灩,美豔而不可方物,她輕啟朱唇,輕輕抿了一口酒水,才淡淡開口。


    但出口的話卻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叫在場之人都為之一驚。“本座聽聞有人傳言,今日之所以大擺宴席,是因冥界與妖魔二界結盟之事。”


    清冷的眸子中像是含了一汪冷泉,突然轉向了台下正襟危坐的煉辭:“煉辭,你來說。”


    煉辭被姹紫突然點名,不由一驚,忙站起身來,越過桌案走到大殿中央道:“回稟花主,今日大擺宴席隻是為了慶祝魔尊歸來之喜,並無結盟之說。”頓了頓,他又道:“況且,我冥妖魔三界早就成了一體,又何來結盟之說,此等謠言,實在是誤傳。”


    “是嗎?”姹紫淡淡開口,不動聲色道:“那為何鬼魂之間會傳的沸沸揚揚,而我這個花主卻是半點不知。”


    “這……”煉辭艱難的張了張口,不知該從何說起。


    “罷了~退下吧。”姹紫不耐地揮了揮手,吩咐道:“且將今日之事當做攻打神界回來後的慶功宴吧。”


    “是。”煉辭麵有難色的看了姹紫一眼,不懂她何故會有此言。


    雖然躊躇宴席之事,他早有裝備,但卻無心瞞她。


    而且從昨日開始他就已經開始吩咐鬼差布置場地,動靜之大不可能不驚動姹紫,除非有人故意瞞她,所以,她才會半點不知。


    回到座位上,煉辭呆若木雞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絲變動。


    偷偷瞟了眼席上正獨自品酒的寂夜,但很快被他那雙包得臃腫的雙手吸引住了視線。


    “咳……”饒是他平常性子呆板,不喜言笑,但看到這個樣子的寂夜,他還是覺得莫名討喜。


    不動聲色的抬袖掩住彎起的唇角,他輕笑兩聲,忙不迭的又端起桌案上的杯盞一飲而盡,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席間,大家雀躍的心情大都在姹紫冷言冷語中持續下降,待得宴席過半之時,已有不少人退了下去。


    殿外,喧鬧的鬼哭狼嚎之音終於消散,姹紫不由道:“飲酒需盡興,你們繼續。”


    說完,她便起身走到弼穹的麵前,笑道:“師傅,神界一行,可真是辛苦你了,來……徒兒敬你。”


    她給自己的杯子滿上一杯酒,遞到弼穹的麵前,宛如兩三歲的孩童,笑得天真明媚。


    弼穹吹了吹胡子,對姹紫這個善意地舉動很是感動,忙語帶哽咽道:“果然,還是我的徒弟最懂得心疼我。”


    “嗯,那當然。”她說著忙點了點頭,道:“我不心疼師傅您,誰來心疼。”


    一杯接一杯的酒水接二連三的被灌下肚,饒是弼穹的酒量再好,也禁不住姹紫這番連攻。“好徒兒,你這是準備將為師灌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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