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深秋的下午,天氣已經很有點清冷了,馬家飯店門前的小樹林,樹葉已經灑滿了一地,樹枝頭僅剩的稀疏的黃葉,也隨時會隨風飄落。門前的空地上散落的餐桌,因為這會兒還沒客人,也顯得零落孤寂。這一切更讓這個秋日帶著濃濃的蕭瑟味道。張為康本來就有點多愁善感,再加上心情不好,更是覺得麵前滿目瘡痍。本來他還想到店裏坐坐的,在路邊稍躊躇了一會兒,轉頭就要回村委大院宿舍。就在這時,卻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喊聲。


    “小北!把姑姑的小板凳拿過來!”


    張為康一聽,就知道是馬明涵。回過頭去看,果然是她,而也就是這一回頭,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那種感覺絕對是一種美好事物帶來的霎那間的震撼。


    馬明涵雖然在喊小北,可是她正對著的方向卻不是家門口,而是扭著臉看著要轉身的張為康的方向。她斜睨著眼睛,一雙剪水秋瞳帶著一絲冷漠,似乎還帶著一絲怨憤。看到張為康轉過身來看她,馬明涵才一扭頭門衝著門裏喊:“小北,姑姑叫你聽見了嗎?”


    其時,馬明涵上身穿著一件粉色的小圓領夾襖,下身是一件藏青色的九分靴褲,配著一雙半高筒的棕色皮靴,整個人如同一個漂亮的小媳婦一樣。這會兒一轉身,額前本來整齊的劉海也散開了,鬢角的幾縷長發隨風吹到了臉頰上,又加上馬明涵身材高挑婀娜,在這個秋日空曠的樹林邊,真的就像一棵颯爽的小白楊。


    馬明涵這一出現,本來這個蕭瑟的場落,突然變得像一幅有著金黃色背景的秋日美女風景畫了。


    張為康的心情就很自然的好了起來,而且因為馬明涵的出現,也不能一走了之了,他也樂得含笑朝著馬明涵走了過去。


    而馬明涵卻扭身向家門口走,嘴裏還在恨恨的說:“這個死小北,還沒出來!”而她心裏卻在想,自己跟張為康得有多少天沒有見麵了啊,即使偶爾見麵,張為康也是匆匆而過。


    這一次,難得張為康回來的早,馬明涵早就在門廳裏看見張為康了,本來想著他怎麽也得到店裏坐坐,可沒想到張為康在路口猶豫了一下,居然轉身要走。馬明涵一下子火就上來了,可是又不能直接把張為康喊住,隻好借口喊小北,這才把張為康喊住。可是女孩子心裏的那點矜持讓她決定,即使張為康跟自己說話,自己也不搭理他。


    不過讓她抓狂的是張為康到底也沒搭理她,因為馬明軍接著就出來了,張為康就是想,也沒機會了!


    馬明涵表麵上漠不關心的坐在旁邊剝著一棵蔥,但耳朵裏卻在緊張的聽著哥哥和張為康的對話,生怕漏掉一句話。


    “最近還忙嗎?”馬明軍問。


    “比以前好多了,現在總辦那邊我不管了,也不用跟著老總出去跑了,應酬少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公司內部事務上了。”張為康說。


    “那不是沒酒喝了嗎!”馬明軍有點失望,“還能簽字嗎?”


    “正好我也不願喝,簽字還是可以吧!公司的內部接待也不少,不過不用非喝酒不可了!”張為康回答。


    “就知道喝酒!”馬明涵心裏罵了哥哥一句,不過聽說張為康應酬少了,沒來由的心裏一鬆。


    “那你這樣不是會離總經理遠了嗎?人家有什麽好事就不找你了啊!”馬明軍倒也不是粗人。


    “沒辦法!”張為康苦笑,其實這似乎是早晚的事情。人就是不能給自己留後路,如果張為康沒有教師這條退路的話,在平遠陽光,再苦再難再危險誘惑再多,他也得走下去,而且還得要一步比一步走的更紮實。特別是前幾天,王珊穎告訴他中級職稱已經評下來了。這更讓張為康壓力倍減,這可是相當於正科啊!工資是要漲兩級的。6歲不到就能拿到科級的工資怎麽也是讓人羨慕啊。張為康很是沾沾自喜了一陣子。所以張為康想,就是在平遠陽光混不下去了,不是還可以回學校嗎!這也正好遂了師父和陳靜瑄姐妹的對自己的要求,滿足他們的心願。


    但是馬明涵卻不知道他是這樣的想法,她隻是有點擔心,這確實是影響張為康的前途,她不自禁的替張為康發愁。


    不過馬明軍知道這是難為不找張為康的,他拉著張為康的手臂,大聲說:“咱弟兄兩個喝點!”


    張為康苦笑,隻要被馬明軍拉住了,想跑都跑不掉。


    馬明涵在旁邊一把扭下蔥頭,甩在地上,麵無表情的說:“你們就喝吧!”


    傍晚,吃飯的客人陸陸續續的到了,馬明涵沒有像往常一樣一直盯在吧台。而是有意無意的坐在離張為康和馬明軍飯桌不遠處,又靠近吧台的地方,這樣既能照顧吧台又能隨時聽見這邊的動靜。其實她的心思基本上全在張為康他們的談話上,還得表現的特別的百無聊賴。這樣,大家就看到了一副很奇怪但又很是吸引人注意力的一副場景:


    一個留著齊整整劉海的穿著花布夾襖的女孩,坐在馬紮上,蜷著驚人的長腿,漠不關心的眼望著前方,修長的手指偶爾撩一下臉前的亂發,間或凶巴巴的喊著小夥計趕快點。


    表麵是冰山,其實內心是火焰。


    這幅場景當然也吸引了張為康,他也借著酒意有點放肆的看著馬明涵。


    留意到張為康上下打量很類似不懷好意的目光時,馬明涵更是有點惱火。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歡欣賞,更想占為己有,特別是男人對女人。可是這會兒張為康卻是真的欣賞的成分居多,非份之心很少,這種心態比一年前剛見馬明涵時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幾年之後,張為康才明白那時候自己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林菁菁身上,就連潘筱晨也很少想起了,更別說遠在美國的楊敏了。


    張為康的喝酒後的反應很特別,一喝酒就臉紅,而且馬上就有酒意,就想要馬上睡覺,可是真要是躺在床上了,卻又很難入睡,除非一直等到酒意退下。喝的已經醉眼迷離了,聽著馬明軍的嘮叨他幾乎就要睡著了。要不是馬明涵過來推了他一把,他馬上就要睡著了。


    “這點出息吧!還跟人家喝酒!趕緊回去睡覺去吧!”馬明涵實在忍不住了,過來推了他一把,看他沒有反應,又踢了他一腳。


    就是困成這樣了,躺在床上,他居然睡意全無,腦子裏一時之間全是陳老的話,然後就是怎樣怎樣才能和林菁菁在一起,然後設想著好多在一起後的場景,就這樣迷迷糊糊,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一早,一副精明幹練成功職場白領形象的林菁菁,站在門口看著張為康兩眼發虛的樣子,歪著頭微笑著看他,那意思是問怎麽這樣了。張為康剛要回答解釋,而林菁菁卻拿著一摞材料忙活著複印去了。


    張為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林菁菁很快又進了張為康的辦公室,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套裙的西裝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挽起了一塊,露出了雪白的襯衣和皓腕上的一根銀色手鏈,讓人感覺到一種震撼的誘人對比。


    “哎,領導!溫總讓你先看看這份市場調查報告,然後抓緊給他!”林菁菁眼睛狡黠的看著他,“可不準說毫無價值啊!這可是我昨天晚上加班寫出來的啊!”


    林菁菁剛進來的時候,張為康就精神一振,這回看到林菁菁的笑臉,更是心花怒放。把報告先放到了一邊,說:“林主任,看你這麽辛苦,晚上請你吃飯!”


    “晚上?現在才上午九點啊!”林菁菁抬腕看了看表,誇張的說。


    張為康臉一紅,說我想跟你說件事,很重要的事。


    林菁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好吧!”


    看著林菁菁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張為康很是魂不守舍了一會兒。


    林菁菁交給張為康的材料是《平遠市房地產現狀調研報告》。本來這個材料溫習文是讓張為康寫的,張為康推薦讓林菁菁捉刀,一是為了盡快讓總辦主任進入情況,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用意是看看林菁菁的文字材料功夫。


    張為康拿在手裏大體掃了一眼,洋洋灑灑估計得有兩萬多字。第一部分先是介紹了平遠市的幾家實力比較強的房產公司情況;第二部分對比了發達地區以及國外房地產業發展的現狀,和平遠市做了對比;第三部分是寫了近幾年平遠市政府對房地產業發展的一些製度變遷;第四部分是對平遠市近幾年的經濟發展狀況做了介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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