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去早撞上她爺爺和她姑恰巧還在路上說悄悄話，或者說遇到她姑恰好在老院，徐長青並沒第一時間就出門。
她二爺爺老倆口下麵兒孫並不比她爺爺少，兒孫多了早已分家搬出去各過各的，但他們老倆口還住在原地。
也就是說還住在老徐家集聚地，離二大爺家最近的就是二爺爺家。三爺爺和老爺爺等則住大哥二哥後麵一排。
那一片老院的位置就和她家正好是白子溝的一西一東，一個在白子溝西麵，一個在東北角，形如楚河兩界。
如今再回想當年分家，隻怕她奶當時挑了東北角這邊就是擔心兒子身世一旦曝光住在老徐家集聚地尷尬。
隻是讓她奶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原以為挨著老白家住好些的兒子，他還是攔都攔不住的早早就搬出了白子溝。
拿著簸箕和灰耙子掏出灶炕裏麵的灰，將木頭柈子抱來堆在灶炕門子前麵，再拿火柴點燃明子塞進炕洞。
周而複始的，徐長青將家裏幾鋪炕的灶炕門子裏麵都燒上，洗了把臉讓她奶在家，自己拎上糕點和酒出門。
起風了。
北風開始嘶吼。
這天徐長青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路上前後一個人都沒有的，她加快了腳步去往老徐家老院那邊。
她二爺爺住的也是五間屋，就是不像她家靠山圍了一圈院牆，這邊各家各戶院子便是圍了一溜兒的杖子。
圍上的杖子，正門也有到一道木製院門，但它是有縫隙的，再加上杖子並不是很高，很清晰就可見裏外。
徐長青快要到的時候就先聽到再看到從她二大爺家院子裏衝出了一個扛著扁擔挑著筐的大個子昂著頭嚎歌。
嚎是什麽呢
“起來！不願做……”
然後停了！
徐長青縱使滿腹心思，此時也把她樂得夠嗆，不等大個子朝她衝來，她先快步迎上，樂哈哈的喊了聲長河哥。
“啊啊啊，青子！啥時候到的早上就聽剛子說你今兒到，我正想著這會兒先繞到你家再上隊院……”
看得出來，你走的方向就是想去我家那邊，徐長青靜靜等徐長河說完，她這才舉了舉雙手拎著的東西。
“咱哥倆先忙各忙的，回頭再上剛子哥聚聚。”說著她給了徐長河使了個眼色，示意邊上人家有人要跑出來了。
徐長河會意，哈哈一笑的點頭之餘便伸手推了她一把，“是先去二爺爺家快進去，晚了新娘子要被風刮跑了。”
徐長青失笑。
還新娘子！
院外。
兩個人的對話，尤其是徐長河的笑聲清楚地傳了進來，徐二根的長子徐大倉就進外屋地喊了一聲長青來了。
這會兒還不到下午四點鍾，屋裏已經暗下來，東屋徐二根聽到兒子喊聲，他將手上的煙袋鍋在炕沿邊敲了敲。
他坐在炕上做著針線活的老伴就提醒他小心火星，說完徐二奶奶自己先放下針線活下炕，趿拉上棉鞋去拉燈繩。
是的。
沒錯！
白子溝通電了。
往日裏姑爺來了才拉燈繩的徐二奶奶這會兒就是屋裏暗了但還不是天黑，聽到大兒子喊長青來，她都不心疼電費了。
徐大倉樂哈哈地看著進來喊大爺的徐長青，他也不多說話的就偷摸著指了指東屋，再緊皺起眉頭閉目的模樣。
徐長青得了他提示，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邊點頭表示她已經知曉，她一準立馬哄得她二爺爺樂開懷。
徐大倉見狀好笑地拍了下徐長青腦袋上的帽子，拍完了才想起這是侄女，不是侄子，他又不由地暢笑出聲。
“快進屋，外頭冷。”說著，徐大倉又指了指亮著燈光的東屋，隻要這孩子進屋陪她二爺爺嘮上兩句就沒事了。
說來也怪了，好好的，今兒老頭子不知發啥邪乎，今兒就在家哪也不去，拉著個臉嚇得孩子都不敢待家裏。
徐長青拎著東西就進東屋，這一進去啊，她二爺爺就蔫頭耷拉腦的靠著炕琴，見到她連朝她招手都有力無氣的。
徐長青這心啊，不好受的慌，鼻子就一陣陣發酸：這是誰這是疼她爹疼到不輸於親兒子的二爺爺。
他曾經就因為她爹這個侄子一病不起，最後更是拚了一口氣絲毫不顧家她是姑娘家讓她接過族長位置。
他就是臨終之前還是生怕她沒依仗護住弟妹，硬是給她生一道保險，雖說後來沒如他所願，但疼她爹的心卻根本不輸於她爺爺。
這會兒得知她爹不是親侄子……從房門口到炕前短短的幾步路，徐長青走得異常沉重，哪怕她一直端著笑容。
她先喊了一聲二奶奶，再喊了一聲二爺爺。
“老頭子！”
孩子知道個啥
徐二奶奶跟著喊了一聲老伴，一邊拉過徐長青推她坐到炕沿，“你二爺爺還在氣我不聽他的凍著呢。”
“你還知道”徐二根瞪了眼老伴，再看向徐長青，他開口就忍不住嗬斥道，“你個敗家孩子！”
徐長青心裏一鬆是真心笑了：罵就好，就怕您不罵，拿我當外人了！她立馬將手上東西往炕上一擺就蹭到她二爺爺身邊。
“不知錢有多難賺，有錢存著不好，每回回來帶東西……”徐二根對著討好著笑的徐長青接著實在罵不出口了。
咋就突然不是他親侄子，咋就突然不是他侄孫了！多好的孩子，咋就不是他老徐家的種了，“長青啊。”
“哎，我的好二爺爺哎。”徐長青俏皮的回道，“我好不容易回來，您就甭說我了好不，知道您怕我霍霍，我懂地。
可我這不是霍霍好不，換外人您瞅我心疼不，孝敬您和我爺爺，我就樂意得很。再說了，你孫女我能耐著呢。”
徐二根暗歎，伸手拍了拍孩子，“好孩子，二爺爺沒白疼你。回頭老沈家敢欺負你，跟二爺爺說，二爺爺帶人掀他家桌子。”
“好！”徐長青利索應聲，“他老沈家人多，咱老徐家也不賴不是，回頭誰敢欺負我，我回娘家搬人。”
“對頭，咱老徐家的孩子就該這樣子，吃啥都不吃虧，嫁過去又不是賣給他老沈家，讓沈家小子瞅好了！”
徐二奶奶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祖孫倆人，但心裏又何曾不是也鬆了口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
70
她二爺爺老倆口下麵兒孫並不比她爺爺少，兒孫多了早已分家搬出去各過各的，但他們老倆口還住在原地。
也就是說還住在老徐家集聚地，離二大爺家最近的就是二爺爺家。三爺爺和老爺爺等則住大哥二哥後麵一排。
那一片老院的位置就和她家正好是白子溝的一西一東，一個在白子溝西麵，一個在東北角，形如楚河兩界。
如今再回想當年分家，隻怕她奶當時挑了東北角這邊就是擔心兒子身世一旦曝光住在老徐家集聚地尷尬。
隻是讓她奶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原以為挨著老白家住好些的兒子，他還是攔都攔不住的早早就搬出了白子溝。
拿著簸箕和灰耙子掏出灶炕裏麵的灰，將木頭柈子抱來堆在灶炕門子前麵，再拿火柴點燃明子塞進炕洞。
周而複始的，徐長青將家裏幾鋪炕的灶炕門子裏麵都燒上，洗了把臉讓她奶在家，自己拎上糕點和酒出門。
起風了。
北風開始嘶吼。
這天徐長青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路上前後一個人都沒有的，她加快了腳步去往老徐家老院那邊。
她二爺爺住的也是五間屋，就是不像她家靠山圍了一圈院牆，這邊各家各戶院子便是圍了一溜兒的杖子。
圍上的杖子，正門也有到一道木製院門，但它是有縫隙的，再加上杖子並不是很高，很清晰就可見裏外。
徐長青快要到的時候就先聽到再看到從她二大爺家院子裏衝出了一個扛著扁擔挑著筐的大個子昂著頭嚎歌。
嚎是什麽呢
“起來！不願做……”
然後停了！
徐長青縱使滿腹心思，此時也把她樂得夠嗆，不等大個子朝她衝來，她先快步迎上，樂哈哈的喊了聲長河哥。
“啊啊啊，青子！啥時候到的早上就聽剛子說你今兒到，我正想著這會兒先繞到你家再上隊院……”
看得出來，你走的方向就是想去我家那邊，徐長青靜靜等徐長河說完，她這才舉了舉雙手拎著的東西。
“咱哥倆先忙各忙的，回頭再上剛子哥聚聚。”說著她給了徐長河使了個眼色，示意邊上人家有人要跑出來了。
徐長河會意，哈哈一笑的點頭之餘便伸手推了她一把，“是先去二爺爺家快進去，晚了新娘子要被風刮跑了。”
徐長青失笑。
還新娘子！
院外。
兩個人的對話，尤其是徐長河的笑聲清楚地傳了進來，徐二根的長子徐大倉就進外屋地喊了一聲長青來了。
這會兒還不到下午四點鍾，屋裏已經暗下來，東屋徐二根聽到兒子喊聲，他將手上的煙袋鍋在炕沿邊敲了敲。
他坐在炕上做著針線活的老伴就提醒他小心火星，說完徐二奶奶自己先放下針線活下炕，趿拉上棉鞋去拉燈繩。
是的。
沒錯！
白子溝通電了。
往日裏姑爺來了才拉燈繩的徐二奶奶這會兒就是屋裏暗了但還不是天黑，聽到大兒子喊長青來，她都不心疼電費了。
徐大倉樂哈哈地看著進來喊大爺的徐長青，他也不多說話的就偷摸著指了指東屋，再緊皺起眉頭閉目的模樣。
徐長青得了他提示，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邊點頭表示她已經知曉，她一準立馬哄得她二爺爺樂開懷。
徐大倉見狀好笑地拍了下徐長青腦袋上的帽子，拍完了才想起這是侄女，不是侄子，他又不由地暢笑出聲。
“快進屋，外頭冷。”說著，徐大倉又指了指亮著燈光的東屋，隻要這孩子進屋陪她二爺爺嘮上兩句就沒事了。
說來也怪了，好好的，今兒老頭子不知發啥邪乎，今兒就在家哪也不去，拉著個臉嚇得孩子都不敢待家裏。
徐長青拎著東西就進東屋，這一進去啊，她二爺爺就蔫頭耷拉腦的靠著炕琴，見到她連朝她招手都有力無氣的。
徐長青這心啊，不好受的慌，鼻子就一陣陣發酸：這是誰這是疼她爹疼到不輸於親兒子的二爺爺。
他曾經就因為她爹這個侄子一病不起，最後更是拚了一口氣絲毫不顧家她是姑娘家讓她接過族長位置。
他就是臨終之前還是生怕她沒依仗護住弟妹，硬是給她生一道保險，雖說後來沒如他所願，但疼她爹的心卻根本不輸於她爺爺。
這會兒得知她爹不是親侄子……從房門口到炕前短短的幾步路，徐長青走得異常沉重，哪怕她一直端著笑容。
她先喊了一聲二奶奶，再喊了一聲二爺爺。
“老頭子！”
孩子知道個啥
徐二奶奶跟著喊了一聲老伴，一邊拉過徐長青推她坐到炕沿，“你二爺爺還在氣我不聽他的凍著呢。”
“你還知道”徐二根瞪了眼老伴，再看向徐長青，他開口就忍不住嗬斥道，“你個敗家孩子！”
徐長青心裏一鬆是真心笑了：罵就好，就怕您不罵，拿我當外人了！她立馬將手上東西往炕上一擺就蹭到她二爺爺身邊。
“不知錢有多難賺，有錢存著不好，每回回來帶東西……”徐二根對著討好著笑的徐長青接著實在罵不出口了。
咋就突然不是他親侄子，咋就突然不是他侄孫了！多好的孩子，咋就不是他老徐家的種了，“長青啊。”
“哎，我的好二爺爺哎。”徐長青俏皮的回道，“我好不容易回來，您就甭說我了好不，知道您怕我霍霍，我懂地。
可我這不是霍霍好不，換外人您瞅我心疼不，孝敬您和我爺爺，我就樂意得很。再說了，你孫女我能耐著呢。”
徐二根暗歎，伸手拍了拍孩子，“好孩子，二爺爺沒白疼你。回頭老沈家敢欺負你，跟二爺爺說，二爺爺帶人掀他家桌子。”
“好！”徐長青利索應聲，“他老沈家人多，咱老徐家也不賴不是，回頭誰敢欺負我，我回娘家搬人。”
“對頭，咱老徐家的孩子就該這樣子，吃啥都不吃虧，嫁過去又不是賣給他老沈家，讓沈家小子瞅好了！”
徐二奶奶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祖孫倆人，但心裏又何曾不是也鬆了口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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