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二樓。房間內。


    狗兒,來,咱再走一個。他微醉地舉著酒杯,邀李狗兒再來一杯。


    大廳裏的官兵準備摸上二樓,劫殺滿一萬和李狗兒。掌櫃的和小二,看見此場景,大氣不敢出一聲。掌櫃的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客棧遇上事了,遇上大事了。


    又一隊官兵衝進客棧大院,個個手持刀劍,寒光閃閃。大院裏,彌漫出一股叫人心怵的血腥味道。


    客棧內的領頭軍官心想,鼻子好靈,追得好快,真是陰魂不散,看來不幹掉這夥人,今晚的任務有又要泡湯,他想著被父親安祿山打耳刮子的滋味,對來的這一隊人馬恨得牙癢癢。他以為,樓上的二人,已如甕中之鱉,事態的關鍵,是要幹掉院子內朝廷派來的這隊官兵。他率自己的士兵走出客棧,決定幹掉院子裏那隊人馬。


    兩對隊人馬對峙在客棧大院內,劍拔弩張,一場惡戰不可避免。


    冷血當空,秋風肅殺。兩隊官兵手中的刀劍,在秋月的映襯下,泛著冷寒的白光。


    二樓的一間雅房內。滿一萬和李狗兒在盡興地喝酒,二人已是微醉狀態,言語有些口齒不清,渾然不知整個客棧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上!”大院內,兩隊人馬的領頭軍官,同時對自己的手下,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噹噹噹噹噹。兩隊人馬在院中惡戰,彼此兵器碰撞,發出“噹噹”聲響。兩隊人馬的口中都不發出半點聲響,彼此悶戰,形成少有的默契。


    “哥,這杯中物就是好,可以讓人暫時麻醉,忘記不開心的事情,這種飄逸的感覺,爽!哥,再來一杯”李狗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和滿一萬撞杯。


    “狗兒兄弟,喝酒能有這樣的感悟,說明你已懂得酒的真諦,不錯!不錯!”他誇獎著狗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李狗兒又將滿一萬的酒杯斟滿酒。


    他拿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來到窗前,推開窗。


    院中的人馬停止了打鬥,所有人都憑住呼吸,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沒有發現院中的人群,正端著酒杯仰望星空,一輪秋月當空,繁星閃爍。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他站在窗口,詩興大發,吟起李白的詩句。


    “哥!了不得,你還是個詩人呐!”李狗兒不知什麽時候也摸了過來,滿口的恭維。


    “這是你朝詩人李白的詩句好不好,有點文化行不行”他鄙夷著狗兒,他一直是個文學青年,特別喜好唐詩,他掐指一算時間,這個時候,偶像大詩人李白已流浪去了南方,心裏有點小遺憾。


    “哈!我不管李白還是李黑,在我眼裏,我隻認哥你,你就是詩人”李狗兒道“那月亮有個啥好看的,來來,我們繼續喝酒”李狗兒說完,把窗戶關上,將他拉倒桌前。


    院內的人馬又重新開戰,殺紅了眼睛,雙方都有傷亡,地上已經橫躺了一大片。


    “狗兒兄弟!你聽見沒,好像有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張起耳朵聽。


    “那有!你酒喝多了,產生幻覺了吧,哥”


    他的確聽見了,他尋思著,莫不是鐵匠鋪在加夜班,他娘的,這也太玩命了吧,勤勞致富的節奏啊。


    “噹噹”的聲音仍在作響,不對,不是鐵匠鋪子的聲音,就在樓下。


    他推開窗,見樓下一群人,正在院內惡戰,奇怪的是樓下院內戰成一團的人馬,看見他後,立馬停止了手中的動著。


    “喂!兄弟們,講點紀律行不行,這大半夜在這裏打架,很擾民的!”他站在窗前對下吆喝著。


    “不管別人,哥,我們繼續喝,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管我們鳥事!”李狗兒關上窗戶,又把他拉向酒桌。


    他有個習慣,一旦對某種事情產生排斥,心裏就不爽,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般。院內的兵器還在作響,受不了,真他娘得受不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拿起桌上的一個空酒瓶,走到窗前,打開窗,將酒杯狠狠地砸向院內打鬥的官兵,口中大叫“講點道德行不行?講點素質行不行?要打去荒郊野外去打,在這裏打個球?!”


    “哥!你喝多了,別管閑事,來,我們去睡覺”李狗兒見院內是一夥官兵,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扶著滿一萬朝房間內的大床走去。


    他的確醉了,李狗兒扶他得時候,嘴中還在罵著樓下官兵的娘。


    李狗兒扶他到床邊,本想把他放在床上睡覺,不料他一下摟著李狗兒,二人一起朝床上倒去。李狗兒被他摟著,壓在身下。李狗兒掙紮了幾下,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摟著,掙不脫。一會兒,滿一萬就鼾聲四起。李狗兒掙紮了一陣子,感到累了,放棄了掙紮。兩人就那樣摟著睡了一晚。


    翌日。晨。


    他醒來的時候,看見李狗兒雙手正摟著他的脖子,嘴唇幾乎觸著他的嘴唇,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李狗兒的嘴裏流著涎水,呼呼地喘著帶有酒臭的粗氣。他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推開李狗兒,坐起來在床前狂吐不已。


    “你!你幹嘛摟著我”他捂著自己嘴,怕忍不住又吐,胃裏是翻江倒海。


    “好像是你摟我。”李狗兒揉揉惺忪的睡眼說道。


    “我會摟你?!真惡心。好了好了,趕緊起床。”他又幹嘔了幾下。


    二人下樓來到一樓客廳。他發現整個客棧死一樣的寂靜,寂靜得在這白日裏,讓人都感到心底發怵。


    “掌櫃的,掌櫃的”


    “小二,小二哥”


    沒有人回應,靜得可怕。他本來和李狗兒想在客棧內吃個早餐,再繼續趕路,此刻他覺得,這裏不可久留,周遭的氛圍是相當的詭異。


    “哥。昨晚我們不是在鬼屋住了一夜吧,你看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李狗兒也發現了客棧的詭異。


    “走!離開這裏。”他走到客廳門口,嘎吱,推開客廳閉著的兩扇木門,眼前的景象,讓他毛骨悚然。隻見院子裏鋪滿了屍體,一堆一堆的,地上的鮮血慢慢淌著,叫人既恐懼又惡心。


    他將頭扭進客廳,嘴裏不住地幹咳。


    “啊!”李狗兒將頭探向門外,也看見了院中驚駭的場景,趕緊躲進屋內。


    “走。狗兒兄弟,馬上離開這裏”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朝門外走去。李狗兒像個小姑娘,膽怯地跟在他的後頭,一隻手還拉著他的手臂。


    他盡量找尋屍體間的空隙,不踩上屍體,可是沒辦法,有些地方不踩屍體無法通過。客廳門口到院子門口不過30m的距離,他感覺有300km那麽長。他和李狗兒小心地慢慢地橫跨屍體。


    “狗兒兄弟。不許叫,也不許跑。就這樣走出去”他吩咐著李狗兒,他知道這個時候,隻要他們其中一人慌了陣腳,兩人的情緒就會奔潰。


    “嗯嗯嗯”李狗兒緊張得隻能說“嗯”字。


    兩人終於走到院子門口。


    “跑啊,兄弟!”他大叫一聲,抬起腿就朝前奔去。


    “啊!啊!啊!哥,你等等我,別跑那麽快!”李狗兒嘴裏驚恐地叫著,拚著小命去追趕他。二人一口氣跑十來裏地,直跑出小鎮,來到郊外一處茶肆處,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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