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大的雷聲,讓無數睡夢中的人驚醒,又罵罵咧咧地繼續睡下。


    雷聲不斷,於是叫罵聲也未停。


    雷過四聲,之後康城恢複了寂靜。


    但三個人的生命,卻永久地消散在天地之間。


    陸奇看著地上新添的三具屍體,看著他們額頭上的血洞,又看向城主府的方向,眼睛眯起。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跑了。


    第四聲雷就是陸奇試圖追擊而引發,卻沒有追上。


    陸奇也不想浪費體力。


    因為留下活口回去稟告,這也是另一種震懾的方式,或許比全殺了效果還好。


    陸奇又看了眼地上的屍體,開始忙活起來……


    龐立坤今天起得特別早。


    因為昨晚的雷聲,他一晚上都沒睡踏實,翻來覆去直到天明,實在是躺不住了便起了床。


    “媽的,大半夜的打雞毛雷?害老子沒睡好覺!”龐立坤罵罵咧咧地咬著一塊不知放了多久都長了黴的肉幹,推開了家門。


    “該死的,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雨,老子的地不會被泡了吧?”龐立坤很擔心。


    這地是他養活自己的唯一營生,如果出了問題無法上貢……


    龐立坤想都不敢想了,把肉幹塞到嘴裏就衝出了門外,甚至都來不及品嚐滋味就直奔田地。


    但他跑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地麵上幹爽無比,哪裏有下過雨的痕跡?


    或許是幹了?


    龐立坤又跑了幾步,看向道邊的一處凹陷。


    那裏也沒有雨水的痕跡。


    “難道沒下雨?”龐立坤不禁疑惑,轉而輕鬆起來。


    沒下雨就意味著他的地沒有事,龐立坤眉開眼笑,繼續使勁和嘴裏堅硬的肉幹做著鬥爭。


    城主府直通城門的主街上,此刻有不少人聚集。


    龐立坤走到了主街上,正想和熟人打個招呼,忽然眼睛一怔,嘴裏的肉幹也停止了咀嚼。


    道上,十四個粗大的木樁深深插在上麵,十四具屍體掛在其上,迎風飄蕩。


    龐立坤瞳孔微張,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的臉色有點白。


    任誰冷不丁看到十四個屍體在柱子上掛成一排,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


    龐立坤驚魂未定,忽然間眯起了眼睛。


    他看著最左側的那具屍體,有些眼熟。


    “臥槽!”龐立坤驚呼一聲,卻幾乎沒引來任何一個圍觀者的注意,因為所有人都在看那一麵巨大的粗布條,還有上麵的血字。


    不過龐立坤沒有注意,因為他認出了那具屍體。


    那是一個月前因為上貢慢了一點而把他毒打一頓的鶴仙流打手!


    龐立坤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屍體,心道你個天殺的家夥也有今天。


    “哈哈,老天真是開眼啊!”龐立坤忽然仰天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可緊接著就被人以不屑的聲音打斷。


    “老天開眼個屁,仔細看看布條!”


    龐立坤的笑戛然而止,下意識地聽從聲音的建議,去看那布條。


    九個鮮血書寫的大字映入眼簾。


    “罪有應得,殺人者陸奇!”


    龐立坤心頭一震。


    “好一個罪有應得!”片刻後,龐立坤猛一拍手,眼中興奮不止。


    “不過這個陸奇是……”龐立坤覺得這名字的主人就在腦海裏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不用猜了,這個陸奇,就是咱們康城最好的那個獵人!”一個激動中帶著興奮的聲音忽然傳來,龐立坤看了過去,發現是獵人張國超。


    張國超的眼眶有些紅腫,血絲滿布。


    就在昨天,他因為兒子的緣故而放棄了對陸奇的救治,心裏愧疚不已。


    而昨夜,一想到那聲撕心裂肺的痛吼,張國超就渾身如受針刺,一夜未眠。


    他不斷地在良心上譴責自己對兄弟的見死不救,又不斷地以兒子為借口為自己開脫。


    一個大男人,硬是捂著頭默默地哭了一夜。


    但無論如何,獵還是要打,哪怕再愧疚,他也要為兒子著想。於是早早地他就出了家門,帶著刀箭要出城狩獵,然後就見到了這振奮人心的一幕。


    奇哥沒事!


    張國超無比激動。


    如果他有事,怎麽可能把這十四個人幹掉,弄到這裏?


    而且這十四人清一色的頭顱穿洞,顯然是被箭矢射死,如此精準的箭法,除了奇哥又有誰能做到?


    至於發出慘叫的是誰,傷勢如何,張國超已經暫時性地忘在腦後。


    他隻感覺現在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甚至有一股追隨陸奇左右的衝動。


    但他生生忍下了這股衝動。


    “奇哥,原諒我,為了那小子我隻能繼續給鶴仙流打獵……不過等他再長大一些,我一定想法子把他送到火拳流去,哪怕去打雜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就可以……”


    張國超暗下決心,挨個地看了那十四具屍體一眼,抬腳走向城門。


    城主府,正廳,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讓本就因為執法隊隊長的報告而焦頭爛額的鶴城主更加鬧心。


    “天又沒塌,你慌個屁?”鶴城主罕見地破口大罵,一時間連冰老的存在都給忽略了。


    “城……城主!”那下人被嚇得一抽,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是著急忙慌地說道:“咱們鶴仙流的十一個人還有執法隊的三位大人被……被懸屍中街了!”


    那下人說完就趕緊退到一邊,低著頭也不敢抬,生怕被城主大人的怒火波及。


    鶴城主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豈有此理!此子未免太囂張了,仗著噬靈之體就敢為所欲為嗎?”鶴城主火冒三丈,猛然咆哮。


    “鶴城主,稍安勿躁!”冰老冷冰冰的話語,讓鶴城主瞬間降溫。


    想到自己在冰老麵前失態,鶴城主不禁懊悔起來。


    本來因為那個混賬東西就已經讓冰拳流……,現在又因為手下辦事不利而讓冰拳流見到自己不冷靜的一麵,看來鶴仙流在冰拳流的眼中,地位又將下降不少。


    一想到這本來不該有的麻煩還有人手損失都是因為鶴天隆的一己之私,鶴城主差點按捺不住閹了他的衝動。


    “鶴城主,派出你全部的門下弟子繼續搜城吧,把那劉家丫頭找出來才是你鶴仙流的首要任務,至於陸奇……”冰老淡淡說道,忽然看向身旁的孫子。“冰魄,你能否戴罪立功,擒拿此賊!”


    冰魄猛地單膝下跪,垂首恭聲道:“長老放心,弟子冰魄必將生擒凶手,以慰三公子在天之靈。”


    冰老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眼中盡是滿意之色。


    “冰魄少爺務必小心陸奇的噬靈之體!”鶴老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傳來。


    落在冰魄耳中,卻隻讓他的嘴角隱隱翹起一抹不屑……


    城主府的一個房間中,冰魄盤膝而坐,五心朝天,身上散發著一股莫名寒意。在他周身,地麵、桌椅、牆壁皆盡蒙上一層白霜。


    忽然間,冰魄長吸一口氣,將所有寒氣吸入口鼻,陡然睜開眼睛。


    一股精光從他雙眼中迸射而出,複又收斂,冰魄嘴角微翹,冷哼一聲。


    “鶴老那家夥,分明就是人老失手,卻硬掰出什麽噬靈之體給自己台階下,也就爺爺不願意揭穿他罷了,可他竟然還特意叮囑我一番,真是老不要臉!”


    冰魄自言自語,一臉不屑。


    出身冰拳流的他,原本對鶴仙流這個小流派就瞧不上,對鶴老自然也沒多少的敬畏,而冰老不知為何沒有揭穿鶴老的謊言,這在冰魄眼裏,更加讓他看鶴老不順眼。


    對於陸奇,冰魄倒是沒有小瞧,但他才不信什麽噬靈之體,隻當陸奇體質特異,硬挺下鶴老的攻擊,此刻說不定都要死不活了。


    “三公子雖然天賦高超,但是實戰經驗太少,九十度的境界根本發揮不出幾成,反倒和我的三十度之境相差無幾。他敗就敗在不了解對手,且是倉促應敵。但我卻完全沒有這些問題!無論是實戰經驗還是戰鬥力,我都在三公子之上!”


    “哼,待我把他捉回來,看你如何自處!”冰魄想象著鶴老看到陸奇被他擒回來時的精彩表情,不禁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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