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師傅,什麽事情不要亂說啊”


    “殺豬師傅,你嚇我一跳!”


    唐青回過頭一看,見殺豬佬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後。


    “九斤師傅,是不是做什麽虧心事了”


    “怎麽可能!”


    “那你嚇什麽”


    “你猛不丁的在我身後打一聲大雷,我能不嚇一跳嗎”


    “嗬嗬,九斤師傅,那眼鏡醫生看上去挺帥的哦,是不是有意思”


    “殺豬師傅,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開,你肉賣完了”


    “嗯,今天生意不錯,你身體怎麽樣”


    “沒事,不小心被剃頭刀碰了一下。”


    “九斤師傅,被自己的吃飯家夥弄傷可不是什麽吉利的事情,這些天你最好去拜拜菩薩。”


    “說什麽呢,你難道沒有被自己的殺豬刀弄傷過手”


    “很少,幾乎沒有。”


    “你厲害!”


    唐青其實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也還是第一次發生,剃頭刀怎麽可能劃傷自己的腳背呢


    剃頭匠被自己的剃頭刀弄傷腳,好比木匠被自己的斧頭砍傷了脊背,繡花女被自己的繡花針紮了臉,打鐵匠被自己的大鐵錘砸了自己的頭……


    唉,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是人民理發店的“九斤師傅”嗎要是被爺爺和老爸知道,還不得讓我去再刮冬瓜一天一夜不能睡覺


    唐青從小與眾不同,不喜歡和其她女孩一起玩遊戲,也不喜歡學女孩子們的看家本領,比如穿針引線、縫縫補補,奶奶要她拿繡花針,她偏偏去拿爺爺的剃頭刀。


    “你那麽喜歡玩剃頭刀,以後幹脆也做剃頭匠得啦!”


    奶奶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我孫女做剃頭匠我讚成,本來我還擔心她一個女孩子不肯學這門手藝呢!”


    爺爺高興。


    “爺爺,這剃頭不是很簡單嗎長的剪短,短的剃光!”


    唐青不以為然。


    “簡單你小小年紀說的輕巧。去,拿剃刀把那幾個冬瓜上麵的白霜刺給剃了,不許刮破冬瓜的皮。”


    “好!”


    小唐青答應一聲,去剃冬瓜的霜刺。可無論她怎麽用心,剃了大半夜,還是刮破冬瓜的皮。


    爺爺就讓唐青一直剃,剃不好不準睡覺。


    小唐青沒辦法,隻得繼續剃。


    嗨,奇了,迷迷糊糊中唐青反而剃刀如飛,冬瓜表麵的白色霜刺被剃的幹幹淨淨,冬瓜皮卻完好無損。


    爺爺說,剃頭要的就是置身事外的這種忘我功夫。


    “九斤師傅,你小心台階!”


    “啊哦!”


    唐青在聯想和回憶中與殺豬佬一起來到上海阿姨的病房。


    王木匠坐在床頭邊的一條凳子上背對門口說大書,上海阿姨和照顧上海阿姨的兩位街坊大媽聽的入神。


    考慮到上海阿姨這次住進醫院的情況不一般,唐青特地自己掏錢讓她住在單人病房裏,免得自殺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看九斤師傅要被那猛獸吞吃掉,不顧一切往前衝,奮力撞向那猛獸……”


    “猛獸被撞跑了,九斤師傅得救了,我自己卻掉進了剡坑裏,差點光榮犧牲。”


    “殺豬佬,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王木匠正唾沫星四濺,說大書說的興起,沒想到殺豬佬突然過來接上那麽一句。


    “王師傅,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揚你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跡呢!”


    殺豬佬沒說錯,王木匠早上在人民理發店說的大書,馬上傳遍了大街小巷。


    “嗬嗬,真的嗎我其實也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王木匠一摸下巴,笑的更加激情四溢。


    “王師傅,儂真結棍!”


    “王師傅,你真英勇!”


    “王師傅,你真勇敢!”


    上海阿姨和兩位街坊大媽讚揚王木匠。


    “王師傅,你真能胡咧咧!”


    唐青忍不住過去向王木匠豎起她包著紗布的大拇指。


    “嘿嘿,九斤師傅,給大家解解悶麽,嘿嘿,解解悶麽,嘿嘿。”


    王木匠尷尬地站起身來。


    “你坐!”


    唐青按住王木匠的肩膀,問上海阿姨:


    “上海阿姨,你身體好些了嗎”


    “九斤師傅,儂也坐。王師傅給阿拉幾個講昨日夜裏響儂和伊遇到的事體,聽的阿拉心驚肉跳又老高興啦,阿拉笑過麽身體沒啥事體來。”


    “嗬嗬,王師傅,看來你這說大書還可以治病啊,以後你可得多說大說。”


    唐青見上海阿姨精神好了很多,心中也是高興,自己被王木匠這樣說大書也就覺得無所謂。


    “九斤師傅,你說笑,你說笑。”


    王木匠自己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


    “上海阿姨,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啊”


    “九斤師傅,儂也是一個女人,儂講阿拉還能和伊一起過嗎”


    “這我理解,那你一定要分的話,我看遲分還不如早分,明天我請高律師過來。”


    “高律師九斤師傅,儂請高律師過來做啥”


    上海阿姨不明白。


    “九斤師傅,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我看上海阿姨的事情還是我們內部解決吧。”


    “是啊,這不到一天時間,外麵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我看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


    王木匠和殺豬佬反對請律師。


    “這種事情老百姓當然喜歡議論,他們要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吧,隻要上海阿姨今後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唐青有自己的看法。


    “非得請律師解決嗎”


    “九斤師傅,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到上海阿姨家裏去,我先把那個王八蛋狠狠地揍一頓,然後逼他淨身出戶不就行了嗎”


    王木匠和殺豬佬認為沒必要請律師。


    “殺豬師傅,揍一頓能解決問題嗎那樣不但不能解決問題,還會使事情惡化,上海阿姨有理變成無理。當然,如果上海阿姨不想分,希望繼續和他過日子,那另當別論,我們過去和他理論一番,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倒是可以。”


    唐青說話慢條斯理,穩穩當當,遠遠超出她三十一歲年齡的城府。


    “阿拉堅決要分,一天也不想和伊一起過!”


    上海阿姨從病床上躍起身來。


    “上海阿姨,你不要激動,小心受涼,這煤氣中毒後一定要注意保暖,否則會留下後遺症。這樣,你不是拍下照片了嗎我們把它交給高律師,由他全權代辦相關手續。”


    唐青讓上海阿姨重新躺好,為她摁緊被角。


    “九斤師傅,我們要為上海阿姨爭取最大的利益,讓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淨身出戶!”


    殺豬佬還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殺豬師傅,我們隻有通過法律才能為上海阿姨爭取到最大的利益。上海阿姨,你放心,有照片為證,他沒辦法抵賴。”


    唐青勸好殺豬佬又勸上海阿姨。


    “唉,阿拉真是瞎了眼,當初伊一點小恩小惠阿拉就屁顛屁顛地跟伊到剡城。想阿拉年歲快半百還無兒無女,以後孤零零一個人在剡城怎麽活啊嗚嗚嗚……”


    上海阿姨哭泣起來。


    “儂可以回上海去,那可是大魔都,外灘邊的高樓頭仰到底也望不到頂!”


    “王師傅,你還說大書呢上海阿姨,你放心,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這樣,我先去和高律師談談,讓他去找那包工頭,能夠調解就調解,不能調解就起訴。你放心,你的利益一定會全力維護好!”


    唐青說著走出病房。


    “那必須的!”


    “必須全力維護上海阿姨的利益!”


    王木匠和殺豬佬緊跟在唐青後麵。


    “你們兩個跟我出來做什麽”


    唐青回頭問。


    “男女有別,多有不便!”


    “多有不便,不便久留!”


    王木匠和殺豬佬彎腰訕笑。


    “嗬嗬,你們兩個還挺識趣啊看來一個大書沒白說,一個大書沒白聽,文縐縐的很上道!”


    “那是必須的,誰叫我們是你人民理發店的常客呢。”


    “是人民理發店的環境熏陶了我們,我們必須上道!”


    三個人剛走到醫院門口,碰到一個人,忍不住做出不上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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