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所裏出來已經快到午飯時分,小王警察送唐青到門口。


    “九斤師傅,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打個招呼,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小王警察,你總是這麽客氣,說吧,什麽事情”


    “九斤師傅,這個大毛已經半個月沒有正常上班了,按照規定所裏應該予以辭退。”


    “小王警察,你找過他嗎”


    “找過他一次,他說辭不辭退無所謂,早就不想幹了。”


    “那就辭了他!”


    “他現在雖然有了錢,可總不能沒有工作吧金山銀山也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九斤師傅,要不你勸勸他”


    “小王警察,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他現在驕橫著呢你這裏都滿不在乎,還會在乎我”


    “九斤師傅,畢竟以前你對他和他娘有恩,要不是你,他能和傻姑走到一起他和他娘能挺到現在”


    “小王警察,人家可不一定那麽想。你知道嗎他老娘怎麽說我傻姑怎麽說我他自己怎麽說我”


    “他們怎麽說你”


    “他老娘說,我想方設法接近他們母子,討好她,是看相那金銀財寶。”


    “這個老太婆,老糊塗了。”


    “傻姑說,我是相看不到那金銀珠寶才把她介紹給大毛,以為她傻,那樣可以通過她分一些金銀財寶。”


    “虧她說得出這種話。”


    “大毛說的更氣,說我其實早就看相他家的金銀珠寶,一門心思想嫁給他。隻是因為我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沒身材,還是個寡婦,她娘和他沒看上。”


    “混蛋!”


    “小王警察,你也不用替我生氣,犯不著。人在做天在看,隻要他們一家過得好就好。”


    “遲早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小王警察,以後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反正大毛和傻姑也從不來人民理發店了,所以我勸也勸不著,你還是按照規定辦理吧。”


    “好,我有數了。九斤師傅,你慢走。”


    “小王警察,再見。”


    唐青沒有直接去人民理發店,而是先回家。


    這個家自然是老爸老媽在的那個家,推門進去,兩位老人正端菜上桌,要吃中飯。


    “喂,和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呀這剩菜剩飯不要吃,吃了會生病。菜市場那麽近,你們每天當作散步不是買來新鮮的蔬菜了嗎還有,不要老是醃菜,菜幹頭,要多吃魚和蝦,肉也不要斷,不但要吃豬肉,還要吃牛肉,雞肉。”


    唐青見飯桌上就兩碗菜,一碗是醃菜,一碗是梅幹菜,還有一碗湯,番茄湯,忍不住數落起老爸老媽來。可手還是伸過去抓起一小撮梅幹菜塞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咀嚼起來。


    “喂喂喂,你忙碌一晚上不餓啊還有力氣說我們”


    唐青老爸過來敲打了一下唐青抓菜的手。


    “你怎麽知道我忙碌了一晚上”


    唐青又抓起一撮梅幹菜。


    “九斤師傅勇敢捉抓非法傳銷人員,這大街小巷早傳遍了呢。”


    唐青老媽遞給唐青一雙筷子和一碗米飯。


    “老媽,你也知道了啊”


    唐青坐下大口吃起來。


    “我又不耳聾,能聽不到嗎”


    “青她媽,你去炒兩個雞蛋吧,給她補一補。”


    兩個老人看著唐青吃。


    “喂,老爸,你也忒摳門了點吧就兩個雞蛋犒勞你女兒”


    唐青很快吃完一碗米飯。


    “你滿足吧,自己平時在店裏吃的什麽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還數落我們隻吃醃菜和菜幹頭。”


    唐青老媽接過唐青手中的空碗,走向廚房。


    “平時叫你吃的好一些,注意營養,根本不聽。”


    “老爸老媽,我還年輕,喝水都長肉呢,你們年紀大了,真的要注意營養。”


    “我們年紀大了更無所謂,再說,我們肯定比你吃的好。”


    “比我吃的好我看未必。”


    唐青手中筷子一指桌上的那兩菜一湯。


    “未必你看,這炒醃菜裏有茭白,還有肉絲,應該是葷素結合。這梅幹菜用肉皮蒸了好幾餐,油汪汪好吃著呢,也是葷素結合。這番茄湯屬於新鮮蔬菜,雖清淡了一些,但含有多種維生素……”


    唐青老爸也用手中筷子指著桌上的兩菜一湯向唐青講解。


    “老爸打住,你是不是想要收我飯錢這麽有營養、葷素結合的美味佳肴被我白白吃去很可惜”


    “有這個意思。”


    “那你打算收多少錢”


    “自己的女兒麽,給你打個折吧,一張大團結。”


    “哇塞,一張大團結地主惡霸也沒有這麽凶吧”


    “加上這炒蛋,再一張大團結!”


    唐青老媽一手一碗炒雞蛋一手一碗米飯,端到唐青麵前。


    “唐經理唐師娘,你們這家黑店本師傅遲早要端了它!”


    唐青捧起飯碗又是一陣風卷殘雲。


    “端吧端吧,端了好,端了我們到人民理發店九斤師傅那裏吃山珍海味去。”


    “聽說那九斤師傅厲害的很,連大酒店金色宴會廳的美味佳肴都不屑一顧。”


    “哎,你們兩位今天給我說相聲呢你們怎麽不動筷子”


    “我們動什麽”


    “飯不是都被你一個人吃了嗎”


    “嘿嘿,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餓。”


    “稍等一會,新燒的米飯馬上就好。”


    “老媽,我不吃了,一上午沒去店裏我得抓緊過去。”


    唐青放下碗筷站起身來。


    “你再坐一會,我有話和你說。”


    “哦。”


    唐青見老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嚴肅,重新坐下。


    “青,你扶貧濟困、見義勇為,為街坊鄰居排憂解難,我讚成,但要把好一個度,不要被外人說成是出風頭。”


    “老爸,我怎麽可能是出風頭呢我也沒有扶貧濟困、見義勇為,有些事情它擺在你眼前,你總不能不出手吧”


    “這個我知道,你是怎麽樣的人我不了解嗎隻是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麽辛苦,到頭來還不討好。”


    “老爸,爺爺和你不是經常教育我,自己認準的事情就隻管去做嗎不要考慮別人在背後怎麽議論。”


    “青,理是這個理,但畢竟人言可畏,我們沒必要被別人背後說壞話也沒必要去贏取別人的喝彩。”


    “老爸,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贏取別人的喝彩。”


    “你自己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可別人不會這樣想,總以為你是為了出風頭,博眼球。”


    “老爸,你如果要和我說的是這個,那我有數了,我去店裏了。”


    唐青站起身。


    “你坐下,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什麽事情”


    唐青沒有坐下。


    “前幾天,我碰到局裏的一位領導,他透露我一個信息,說人民理發店有可能要改製。”


    “改製”


    “就是改變人民理發店的經營體製,由國營改為個體。”


    “改製我懂,不是說工業企業改製嗎怎麽人民理發店也要改製”


    “說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


    “反正人民理發店現在也隻剩下我一個人,要改就改吧。”


    “如果真的改,你得提前考慮應對措施呀”


    “應對措施什麽應對措施我照樣剃我的頭呀”


    “如果正式改製,那人民理發店可能會取消,你要麽自己開剃頭店,要麽改行。”


    “人民理發店怎麽可能取消怎麽可以取消我不可能讓它取消!絕不能!”


    唐青嘴上說的很硬,其實心裏並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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