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頭,你帶我一起去大酒店!”


    女街坊不顧頭剛洗一半,站起來抓住小光頭的胳膊。


    唐青忙關掉水龍頭,拿過毛巾替女街坊擦幹濕漉漉的頭發。


    “帶你去可以,但你先得讓九斤師傅給我弄頭套。”


    小光頭提條件。


    “沒問題!”


    女街坊回答的幹幹脆脆。


    “九斤師傅,她同意了呢,你快給我弄頭套。”


    “好,馬上給你弄,‘三七分’還是‘中分’”


    “九斤師傅,‘衝頂’吧,衝頂好比火箭發射,直接漲停!”


    “衝頂的頭套沒有,隻有‘三七分’和‘中分’。”


    “‘三七分’漲三跌七,不好。中分不漲不跌,白忙活,也不好。哎呀九斤師傅,你怎麽沒有衝頂呢”


    “你接下去連續兩個月不剃頭,不是現成的衝頂了嗎”


    “哎,這樣好這樣好,不過兩個月太長,我要現在就衝頂。”


    “現在是無論如何衝不了頂嘍,除非你明天早上過來,我今天晚上給你臨時弄一個。”


    “好好好,九斤師傅,我謝謝你,謝謝你,那我明天早上過來。”


    小光頭說著往門外衝。


    “喂,你等等我!”


    女街坊緊追出去。


    “你頭不做啦”


    唐青追到店門口,見小光頭和女街坊已經消失在市心街口,就返回水槽邊洗毛巾,邊洗邊自言自語:


    “這炒股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一驚一乍地頭也不做了。炒,炒,炒,炒糊了的話哭也來不及。”


    “九斤師傅,什麽炒糊了呀”


    “喲,錢行長,你終於現身,我正打算給你送花圈呢。”


    “九斤師傅,花圈暫時還不用送,花環你倒是應該送我一個。”


    大肚錢邁著八字步慢悠悠走進人民理發店,他一邊剔牙一邊坐上理發椅。


    唐青見他這個架勢,知道有什麽好事要在她麵前顯擺,晾曬好毛巾後,給他倒了一杯茶,麵帶微笑問道:


    “錢行長,又發大財啦你發大財也輪不到我送你花環,那些‘錢生錢’的主自然會送。”


    “九斤師傅,我沒有‘錢生錢’了哦,我沒有‘錢生錢’了哦。”


    “金盆洗手不幹啦這幾天不見去麵壁思過啦那看來我是得送你一個大花環,祝賀你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九斤師傅,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老是埋汰我我多少也是行長呢!”


    “副的,好不好”


    “副的也是行長呀。”


    “好好好,錢大行長,我拜托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有,當然有,否則我怎麽可能要你送我一個花環呢”


    “真的有眉目了啊你們大行長怎麽說要不要給他也送一個大花環過去”


    “九斤師傅,人家大行長會稀罕你這大花環嗎人家講究的是實際。”


    “實際什麽實際”


    “九斤師傅,你那麽聰明的人一定要我把話點穿嗎”


    “是不是要送禮”


    “這個麽,我點到為止,具體你九斤師傅自己看著辦。”


    “要送多少禮那店麵你們大行長會租給我嗎租金多少”


    “九斤師傅,我已經和我們的大行長打過招呼,他說看在我的麵子上,店麵租給你九斤師傅沒問題,至於租金麽”


    “租金怎麽樣”


    “我們大行長說,由我看著辦。”


    “由你看著辦錢行長,那你可得高抬貴手,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一切都好說。”


    “錢行長,說實話,我不會讓你為難,隻要你能以正常的租金租給我,我心滿意足,感激萬分。”


    “九斤師傅,你又埋汰我了吧怎麽能正常呢你九斤師傅要租,等於我自己要租,租金必須是最低價,最低價的最低價。”


    “真的那我太謝謝你錢行長了,謝謝,謝謝!”


    “九斤師傅,你這樣說不是見外了嗎能不能先給我‘三七分’一下呀”


    “能能能,當然能,以後你錢行長‘三七分’一律免費。”


    唐青為大肚錢圍上圍布。


    “這樣不好,工錢還是要給的,就像房租的成本還要要付一點一樣,做人都要有底線麽。”


    “錢行長,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九斤師傅,難得啊難得,你能說兩句‘說的對’。一句‘說的對’我已然受寵若驚,不勝榮幸,感恩涕零。”


    “錢行長,你不愧是大行長,說話成語一個接一個。”


    “嗬嗬,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錢行長,你是不是晚上也要去參加大酒店的活動”


    唐青拿起推剪開始為大肚錢“三七分”,她嘴上恭維他,心裏還是不踏實。


    “九斤師傅,你厲害呀,這個也知道”


    “剛才小光頭來過,說大酒店有個重要的經濟活動,省城來了大人物。我想既然是省城來了大人物,又是重要經濟活動,你錢行長肯要去出席。”


    “唉,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呀。我本來想推掉,可主辦方三番五次派人來邀請我參加,還一定要我講幾句。沒辦法,隻得去應付一下。”


    “這樣重要的活動你錢行長不參加的話他們肯定沒麵子,你坐在主席台上才能鎮得住。”


    “九斤師傅,你是說我太胖”


    “錢行長,你多心了呢,我是打心底裏佩服你的能力和水平。”


    “謝謝九斤師傅誇獎,你的肯定是對我最大的鞭策,我一定繼續努力,爭取更大成績。”


    “錢行長,那店麵什麽時候可以租給我”


    “九斤師傅,不急麽,你這人民理發店不是還沒有明確具體的改製時間和拆遷時間嗎”


    “等改製時間和拆遷時間定下來不是來不及了嗎再說,我擔心那店麵被別人租去呢。”


    “放心,九斤師傅你放心,你放一百個心,那店麵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想都不要想。”


    “錢行長,哪什麽時候你拿鑰匙過來我們過去看看”


    “九斤師傅,你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時間由你定,隻要你方便。”


    “明天可以嗎明天上午你上班後。”


    “明天上午哎喲不好意思,我明天上午有個會要參加呢。”


    “那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我想想,我想想……”


    大肚錢眉頭緊鎖,作沉思狀。


    唐青見他這副樣子,不好意思再強求,就說道:


    “錢行長,為難的話就算了,我到其它地方再找找看。”


    “九斤師傅,怎麽會為難呢那店麵已經屬於你,不可能改變,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隻是我明天下午也有活動,兩個重要的活動,抽不開身呀,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你忙,你自己的正事要緊。”


    “九斤師傅,你放心,我們行裏的那間店麵非你不出租,還有我們大行長那裏你不用去意思,我會去意思,等我有空,我直接給你拿鑰匙過來。”


    “那太謝謝你了,錢行長,你們大行長那裏和你這裏我肯定要表達一下謝意,你千萬不要客氣。”


    “九斤師傅,我們大行長那裏你千萬不要去感謝,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適得其反為什麽可能嗎”


    “九斤師傅,那店麵看相的人多了去呢,你要租必須私下悄悄地進行。你到大行長那裏一去,不是告訴別人你想要租那店麵嗎說不定關係比你更厲害的人也想要租呢你這不是白意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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