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聽從手術室出來後,唐青和上海阿姨、傻姑一起返回人民理發店。


    “你們兩個幫我看一下店,我回去換一下衣服。”


    “九斤師傅,儂放心,有客人來阿拉讓他們等一下。”


    “九斤師傅,你還是在家裏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大早碰上這樣的事情。”


    “沒事,我馬上回來。”


    唐青裏麵的衣服在抱包打聽下樓的時候沾上了他的血不說,外衣上麵也沾上了好多汙漬。她雖然在穿衣服上麵不講究,但清爽幹淨卻是必須,尤其是麵對顧客,衛生始終是第一位。


    嗨,我早上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居然抱起包打聽衝下樓。看來一個人的潛能可以無限挖掘,關鍵在於你想不想付出


    tmd,跑了可惡!


    那三個凶手不會跑回大西南去了吧要是那樣的話,小王警察他們還能抓住他們嗎要是抓不住,這包打聽不是真正的人財兩空還白挨那一刀


    包打聽呀包打聽,都這個年紀了你還騷什麽包那種女人能有個好嗎好女人能站在城牆上做那種生意嗎


    成家家有那麽好成嗎老娘我都不敢再成家,你一個蹺腳佬黃土埋半截的人還想成家做什麽春秋大夢


    唉,你命是保住了,黃包車看來是踏不了啦,你接下去怎麽生活呢


    “你是誰”


    唐青胡思亂想走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剛想開門,見樓梯上坐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披頭散發,衣衫淩亂,雙手抱膝,頭埋在胸前。


    一聽唐青問話,女人抬起頭,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望向唐青,幹裂的嘴唇張了幾下又緊緊閉上。


    唐青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見她四十歲左右,雖儀容不整,但掩不住她的姿色,尤其是那雙大眼睛,哀怨的讓人生愛。


    “你找我嗎”


    唐青盡量放緩語調,以免驚嚇到她。


    “俺……”


    女人欲言又止。


    “進來吧。”


    唐青打開門,邀請女人進屋。


    “俺……”


    女人猶疑了一下之後站起身跟唐青進屋。


    “先喝口水。”


    唐青為女人倒上一杯溫熱的白開水。


    “謝謝……”


    女人接過杯子一口水喝完。


    “坐下吧,找我有什麽事情”


    唐青轉身再為女人倒水,等她回過頭見女人跪在她腳下,淚如雨下。


    “你不要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和包打聽相好的那個女人”


    唐青放下杯子去扶女人。


    “俺對不起他,俺不是要害他,俺也是沒辦法……”


    女人不肯起來。


    “我相信你,你起來坐下說話。”


    唐青拉起女人在飯桌邊坐下。


    “九斤師傅,俺也是沒辦法,沒辦法呀,嗚嗚嗚……”


    女人坐在凳子上哭的更凶。


    “你還沒有吃早飯吧你先坐一下,我給你做早飯。”


    唐青走進廚房,很快燒好一碗榨麵。


    “九斤師傅,你一定要幫幫包打聽,幫幫俺……”


    “你先吃早飯吧。”


    “九斤師傅,俺知道他們藏在哪裏……”


    “好,你告訴小王警察。”


    唐青邊說邊打開門。


    “九斤師傅,俺沒有罪,俺沒有罪。”


    一見小王警察進來,女人嚇得躲到飯桌底下。


    “你不要怕,我不是來抓你,你告訴我們他們躲在哪裏我們可以馬上去抓住他們。”


    “別怕,隻有小王警察能幫你幫包打聽抓住凶手,抓住他們,你們以後才能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唐青拉女人從飯桌底下出來。


    “他們,他們在東橋的橋洞裏。”


    “九斤師傅,麻煩你看好她。”


    小王警察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唐青的小屋。


    唐青一開始見到這個女人有些突兀,但馬上聯想到包打聽相好的那個女人,當確定是她之後,馬上給小王警察發了一條短信,讓他過來。


    “沒事,警察去抓他們了,馬上會抓住他們,抓住他們之後你和包打聽就可以在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真的嗎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快吃早飯吧。”


    “好,謝謝你,九斤師傅。”


    女人將信將疑坐下吃榨麵。


    唐青見她狼吞虎咽,鼻子有點酸。


    雖然唐青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能肯定,她並不像王木匠說的那樣,是個壞女人。


    作為一個剃頭匠,識別一個人是基本功,你隻有一眼看清對方的長相,並根據長相結合氣質分析其職業和喜好,你才能為這個人剃一個合適的頭。


    這是唐剃頭教給唐青的職業技能,唐青牢記在心。


    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唐青從這個女人的眼睛中看不出一絲邪惡,反而是無辜和可憐。


    所以唐青斷定這個女人是個受害者,包括她站在城牆上做那種生意說不定也是被迫。


    見女人吃好榨麵站起身到廚房洗碗筷,唐青更確定自己的判斷。她沒有打斷女人洗碗,而是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看著她。


    女人洗好碗筷拿起抹布出來擦飯桌。


    “你不要忙,坐下說會話。”


    “九斤師傅,俺……”


    女人手拿抹布低下頭。


    “這包打聽,連你是哪裏人都搞不清,你明明是東北人麽,怎麽說你是西南人”


    唐青從女人手上拿過抹布,放回廚房。


    “俺老家是東北那旮瘩的,可被他們拐賣到大西南。”


    “那也是他們強迫你過來這裏”


    唐青拉起女人的手,她沒有直接問那些人強迫她做那種生意。


    “九斤師傅,他們不但強迫俺到這裏來,還強迫俺幹那肮髒的事情。俺如果不幹,他們就打俺,往死裏打俺,變著法子打俺。你看,俺身上這些傷疤都是他們打的……”


    女人撩起衣服,讓唐青看她的身體。


    “畜生!畜生!畜生!”


    唐青望著女人身上一道道、一塊塊傷疤,怒火頓生,連罵了三聲畜生!


    “九斤師傅,俺好不容易遇上包打聽,俺想和他好好過日子。可他們無論如何不放過俺,搶去包打聽的所有積蓄不說,還逼包打聽寫50萬的欠條。包打聽說什麽也不肯寫,他們就在他的麵前欺負俺,包打聽和他們打,結果反而被他們用刀戳傷。九斤師傅,俺真的對不起包打聽啊,嗚嗚嗚……”


    女人哭泣起來。


    唐青撂下女人的衣服,拍拍她的脊背,讓她在凳子上坐下,輕聲問她:


    “你為什麽不報警呀”


    “九斤師傅,俺不敢報。俺以前報過警,可警察還沒到,他們就拉俺到了另外的地方,打俺也打的更凶。”


    “你怎麽知道我住的地方你怎麽敢對我說這些”


    “九斤師傅,俺真的想和包打聽好好過日子,包打聽也是真的待俺好,早上包打聽帶俺跑到這裏來的,你家的門還是俺敲的。”


    “當時候我怎麽隻看到包打聽躺在地上呢”


    “九斤師傅,俺當時候很害怕,害怕他們追過來殺包打聽。你出來救包打聽後,俺跑回了出租房。”


    “你跑回出租房也是為了救包打聽吧”


    “九斤師傅,俺想隻要我還在他們手上,他們應該不會再殺包打聽。”


    “那你不怕他們殺你”


    “九斤師傅,俺早不想再活,俺好幾次想自殺,都沒有自殺成,俺能替包打聽死,俺這一生也算是沒白活。”


    “看來包打聽沒看錯人,你怎麽知道他們藏在東橋的橋洞裏”


    “九斤師傅,俺回去之後……”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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