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的荊虹,顯然沒有注意到李若愚走進,還在一個人黯然神傷,獨自發著自己的呆。走到荊虹身前,李若愚嘴角掛上了幾絲壞笑,伸出右手食指,勾住荊虹下巴說道。


    “妞,來給爺笑一個”。


    這句話終於將正在發呆的呆頭鵝給驚醒,不在繼續發著呆。聽出了李若愚的聲音,看見了這人兒。下意識的抬手便想要向以往一般拍李若愚的腦殼。隻是一抬頭,看見那明知高了自己身高的小蘿卜頭,卻是怎麽也下不去手,繼而變成了以手輕撫了一下李若愚的臉頰,進而又有點訕訕的放下了手。


    還沒等李若愚回過頭,荊虹一腳踹到了李若愚屁股上說道:“妞?給你笑一個?”。臉上帶著恨恨表情的荊虹也不含糊,再次一腳想要補上一腳在沒有防備,從而趔趄的李若愚屁股上。


    李若愚一個回身,右手抓住了補上來的腳,再用左手固定住其大腿說道:“妞不給爺笑一個,爺給妞笑一個”。


    看著此時的李若愚,荊虹終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笑出了聲。


    “咯咯”的笑聲剛傳入李若愚耳中,繼而又傳來荊虹一句“小蘿卜頭,碰了我的身子,以後可要對我負責咯,不然我會把你切掉”。


    一聽這話,再看手中荊虹的細長大長腿,嚇得李若愚趕忙將腿放下。


    隻是李若愚沒有看到荊虹眼中一閃而逝的眼神變換,幾絲心酸夾雜著幾絲失望。有的時候,某些事在當時看來隻是尋常,可在多年以後回首當初,才明白“隻道當時是尋常的不尋常”這句話的含義。


    和荊虹調笑一番之後,李若愚和荊虹一起去尋了王博,王博還是依舊如舊,胖嘟嘟的臉龐,讓人想忘都忘不掉。一番敘舊之後,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回到雜草已是枯黃的小院,一股股枯敗荒涼的氣息充斥其中,邁步走入其中,李若愚盤坐於枯草之上,看著此方天地。


    風清、


    雲散、


    天地之間隻剩下李若愚一人,似是萬物都歸寂了一般。一股莫名的情緒出現在李若愚身上。


    “孤獨”


    大約一個人隻有在獨處的時候,更容易產生這種失落之感。李若愚回首了活到如今所經曆的人人事事,伸出了右手,注目看著掌心,緩緩地在心中喃喃:“變了”。


    閉上眼睛的李若愚盤坐在雜草上一動不動,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境況之中。


    隻有一天天不斷變幻的風伴在李若愚耳邊,風一天天變得大了起來,有一股子大風起兮雲飛揚之感。可惜等來的卻不是雲飛揚,而是這鵝毛般落下的雪。


    這一日,荊虹推開了小院的門,手中拿著一件火紅色狐狸皮織就的袍子。大雪將其三千青絲染成了白發,可是手中火紅色狐狸皮織就的袍子卻是被其緊緊的護在了懷中。


    看著席地盤坐的李若愚已然被鵝毛大雪覆蓋全身,齊腰以下皆被大雪淹沒。荊虹沒有打擾,隻是靜靜地在其側身蹲下,懷抱火紅色狐狸皮袍子,區別以往若其一襲紅衣一般的性格,一如靜靜地蹲下一般,就那麽靜靜地看著李若愚,不發一言。


    沉默成了這大雪之下的呢喃。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至荊虹身為一個修士依然被凍得小手通紅之時,李若愚眉上積雪緩緩顫動,繼而落於空中,飄於地上白雪之上。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從一場對天地的道悟之中醒來,看著眼前懷抱火紅色狐狸皮袍子看著自己的的雪人,李若愚罕見地沉默了。


    人非草木,就是因為有著情感,從當初要離開墮魔穀之時,荊虹的那一眼,李若愚內心就有所覺察,隻是當時以為是想多了,而現在看來,似乎是想多了。、


    從地上站起,伸了伸略顯僵硬的腿。李若愚剛要伸手想替荊虹拂去發絲之上的白雪之時。荊虹伸出了手製止了李若愚,另一隻手將火紅色狐狸皮的袍子遞於李若愚胸前說道:“呐,給你”。


    李若愚伸出了手,小心地接過這一份重若黃山的火紅色狐狸皮袍子。看了看眼前的人兒,眼前的人兒也看著自己,四顆晶瑩珠子兩兩相對,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莫名的尷尬之中。


    “小蘿卜頭,陪我走走吧!”荊虹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期許。


    “好”。李若愚回道。


    荊虹在前,李若愚在後,一前一後出了小院,向著恒九宗一座人跡罕至的山峰之上緩緩走去。


    一步一個腳印,天空大雪依舊隨風飄飛,大雪不見變小,反而越加變本加厲,越下越大。


    荊虹的步伐不快,相反卻是異常緩慢,荊虹沒有開口,李若愚也沒有言語。二人僅僅是這般走著,隻是李若愚身披的火紅色狐狸皮卻漸漸染雪增多。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至夜幕開始將降未降之時,二人終於行到了這峰頂,步伐再慢,路途,終究還是有著終點。


    從峰頂向下望去,整片天地,已然銀裝素裹,遠處天地就若哪海天一線般涇渭分明。


    “小蘿卜頭,你說我們要是一直在這雪中緩緩地走下去,會不會走到白頭?”荊虹開口向著李若愚詢問道。


    “我們不是已經白頭了嗎?”李若愚微微一笑。


    聽著話語荊虹也回了李若愚一笑。


    看著荊虹這百媚生的一笑,李若愚隨手取了一塊附近的枯木,以骨劍將其劈成巴掌大小,閉眼,回想荊虹剛才的那一笑。繼而睜眼,手中來自家中的刻刀,下刀如飛。


    不一會兒,一個精巧的木雕出現在李若愚手中,輕吹木雕表麵木屑。像個像極了荊虹的雕像映入眼中。


    “呐,給你。”李若愚手持木雕對著荊虹說道。


    荊虹接過木雕,先是輕輕用右手撫摸了下木雕精巧的臉頰,繼而雙手握住,攢了攢。


    接過了木雕的荊虹,一雙美如畫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李若愚。


    “回去吧!”李若愚對著荊虹柔和一語。


    “好”荊虹應諾一聲。


    二人沿著來時的路緩緩向峰下走去,積雪極厚,索性二人都能禦用遁光,每一步皆是輕點雪麵,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直至夜幕徹底籠罩這篇銀裝之地,才再次回到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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