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顧說完,眼巴巴地看著燕回聲,似乎在等著他給他一個開解的法子,解除如今他這渾身不得勁兒的難受狀態。


    燕回聲則想著,周顧在備考之際,緊張的氣氛下,卻不著邊際地為蘇容而紛擾,這代表了什麽


    他自小聰慧敏銳,心中十分清楚,他這是喜歡上蘇容了。


    他沉默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哎,殿下,您日理萬機,我卻拿這不著調的小事兒來您麵前說,是不是好煩”周顧誤會燕回聲不開口,是在對他無語。


    燕回聲搖頭,相反,他覺得這是一件大事兒,事關蘇容是否能堅定順利退婚的大事兒,他雖喜歡蘇容,但自小教養不準許自己從中主動拆散他們。


    於是,他開口道:“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還有幾日時間,你既然如此放不開,不如派人前往江州,快馬去問問她為何不給你來信鼓勵你”


    周顧臉一紅,“這不合適吧”


    他扭捏了一下,“這樣一來,蘇容該取笑我了。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兒,還需要人給我書信鼓勵”


    燕回聲默默地看著他,實話實說,“說實話,孤沒覺得你已經長大。”


    周顧:“……”


    燕回聲對他擺手,“你這種狀態和心理,對科考不利,速速派人去江州,在你考前,總能有回信,屆時,你可以踏實科考。去吧!”


    周顧掙紮,“當真要這樣做”


    “嗯,孤覺得該這樣做,你自己再仔細想想。”燕回聲撩起眼皮,“解鈴還須係鈴人不是一句空話,她是你未婚妻,就算取笑你,又能如何你很怕被她取笑”


    “倒也不是。”周顧扭捏了一下,站起身,“好吧,我這就回去派人去江州。”


    他似乎終於又有了找蘇容的理由,動作利落地告辭,一陣風地走了。


    他離開後,蘇容從暗格子間裏出來,將一大摞卷宗抱回來,又折回去將瓜果茶點端出來,然後最後一趟進去,又將墊子拿回來,依照早先,原樣不動地歪回軟塌上,繼續看手裏的卷宗。


    燕回聲偏頭看她,見她眉眼沉靜,一頁一頁地翻閱著卷宗,似乎沒有想說話的打算。


    燕回聲便也不出聲,繼續手邊的事情。


    蘇容眼裏雖然看著卷宗,快速地翻閱上麵的內容,心裏卻一心二用,想著周顧這人,她真是沒想到……


    她很是有些後悔,在江州時,她不該聽她母親在耳邊叨叨,遵從老護國公的主意,與他培養什麽感情,她大哥蘇行則是對的,在事情沒定數前,她不該與周顧過多接觸。


    她冷心冷肺慣了,可以輕易收回對他的喜歡,但是周顧呢他已真想娶她了,把她當做未婚妻上心了,他沒什麽做錯的地方,她憑什麽要上門跟他退婚


    蘇容堅定的心在這一刻,覺得沒錯估她自己,卻錯估了她短短時間攪動了周顧的心。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隻要她不裝糊塗,若是她想懂一件事情,那就很懂很明白。


    周顧與燕回聲這一番話,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周顧在心裏在意她。因為這樣,他才會沒在收到她書信的日子裏,鬱悶不得勁兒。


    她有些頭疼,又覺得心煩,刷刷刷一頁一頁地翻著卷宗,越翻,越覺得煩躁。但這種煩躁,她沒表現出來,麵上平靜的很,甚至翻書的動作和頻率都沒變化。


    直到,一大摞卷宗看完,她將之抱著送了回去,鎖上暗格子間再出來時,對燕回聲道:“晚膳我和鳳淩就不陪太子殿下用了,我打算出去一趟,到京城的街上轉轉。”


    燕回聲看著她,“心下煩悶”


    蘇容暗歎不愧是太子,她明明沒表現出來,他卻如此敏銳,這人太聰明了吧,讓人十分有壓力,不過幸好他是儲君,一個聰明的儲君,總比一個笨的強。她點頭,“是有那麽點兒。”


    燕回聲沒攔著,隻囑咐道:“小心一些。”


    蘇容應聲,“我會帶上幕籬。”


    從頭遮到腳,即便是熟悉的人,不是迎麵撞上,應該不會認出來。


    燕回聲點頭,遞給她一塊令牌,“若是遇到麻煩,將孤的令牌亮出來,便沒人敢為難你。”


    蘇容不客氣地接了過來,道謝:“多謝太子殿下。”,她將令牌收好,走了兩步,回頭問燕回聲,“太子殿下有想吃的吃食嗎我順便可以給您帶回來。”


    燕回聲愣了一下。


    蘇容笑著解釋,“往日我大哥在家讀書,我總愛跑出去玩,回來後,怕他訓我,便都給他帶些吃食討好他。還有跟我自小長大的婢女和家裏養的貓狗都貪吃,我這些年便養成了買吃食的習慣。”


    燕回聲本想說“不必”,但聞言改了口,“街上有一家百年老字號,叫承繼齋,賣各式糕點,其中招牌是店裏的果仁鮮花餅,每晚開到宵禁時打烊,如今還有兩個時辰,你逛一逛回來時,可以順便去看看,幫孤帶回來一份。”


    “行啊。”蘇容應了一聲,出了書房。


    鳳淩閑來無事,在玉珍閣翹著腿看著畫本子,吃著糕點喝著茶,十分悠閑。


    蘇容回到玉珍閣時,便看到了他這副樣子,心裏頗有些嫉妒,瞪了他一眼,“走了,今晚出去逛街。”


    鳳淩訝異,“主子,您不是打算窩到科考後嗎怎麽今兒就要出去是不是東宮待著太悶,憋不住了”


    蘇容“嗯”了一聲,“是有些悶,我去換衣服,你去找人弄一頂幕籬來給我。”


    “好嘞。”鳳淩放下畫本子,立即去了。


    蘇容換了一身衣裳出來,鳳淩已找來了幕籬,她戴在頭上,從頭遮到腳,這東西雖然礙事兒,但是不擋視線,她十分滿意,“走吧!”


    鳳淩點頭,二人一起出了玉珍閣,依舊是走後門。


    守在後門的人還是那個,沒敢盤問這兩位貴客,立即放了行,聽蘇容交待說宵禁時再回來,連連點頭。


    出了東宮,蘇容和鳳淩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如今天色還不晚,太陽還在西山掛著,街上也還算熱鬧。


    鳳淩小聲對蘇容說:“這京城,天子腳下,就是不一樣,扔一塊磚頭,砸死的十有八九是京官,要不就是高門貴子,反正,肯定是有身份的人。”


    蘇容不置可否。


    鳳淩閑不住嘴,又巴巴道:“要說這天子腳下的百姓,是不是挺難過日子處處碰到貴人,整日裏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了哪個貴人,造出禍端。但即便是這樣,真不懂為何無數人都想在天子腳下安家。”


    他歎氣,“江寧郡多好啊,偏偏每年落戶喬遷到江寧郡的住戶,也沒幾個。但這天子腳下,卻被人蜂擁而至,擠破頭的想進來。”


    “你也說了是天子腳下。”蘇容心情好了不少,“要想經商賺錢,多生財之道,還是要天子腳下。一是太平,即便有那等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即便惹著了,也不敢鬧的太大,惹天子關注受罰。二是京城治安好,咱們大梁有律法,就如蘭娘派人開來京城的迎客坊來說,哪怕是外來的,但依照律法經營,哪怕沒有靠山,隻要東西好,便能快速紮根生錢。當然,這天子腳下也不是說有了律法就管用,有人私下裏下黑手時,也一樣會不顧律法,但總體來說,隻要有野心,誰不想搏一搏”


    鳳淩點頭,“這倒是,就拿醉花飲來說,在江寧郡賣百兩,除去釀酒的成本,其實也就賺二十兩,但運來這京城就不同了,一批貨的運費平均到一壇上,也就二十兩,但賣兩百兩,這樣一來,足足一壇賺一百兩,利潤翻了五倍。”


    他唏噓,小聲說:“主子,您前兩年就該把這東西賣來京城,少賺了好多錢啊。”


    蘇容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有點兒出息,你是暗衛,怎麽眼裏都是錢”


    鳳淩嘻嘻一笑,“那是您不知道,以前屬下帶著人半日練武,半日也要學別的東西,最主要的就是這生財之道,真切感受過錢難賺。這京城的錢,實在是太好賺了!”


    蘇容懂了,要養五百暗衛,一應花用,每日裏都需要大筆的銀子,培養一名暗衛,自然不是隻給吃飽飯那麽簡單,暗器兵器藥材等等,都是消耗品,需要花銀子,她娘當初假死,關於珍敏郡主的一切明裏的財產都不能帶走用,隻有明瑞太子留給她的暗產才可以花用,但若是經營不好,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也養不起他們。他們自然要自力更生。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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