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星空上再也沒看不到那輪彎彎的銀月,晚上的黔瀧市顯得更加深邃寂靜,隻有那零零星星的幾點若隱若現的暗光,證明它還活著。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片沉甸甸的烏雲悄然來到了城市了上空,它比夜更加漆黑,更加厚重。


    淒涼秋瑟的雨驚醒了底下遊蕩的喪屍,也驚醒了在城市中的幸存者,紛紛拉起了房間裏的窗簾,亦或是根本不敢發出亮光,如履薄冰地等待這末日中漫漫雨夜的結束。


    然而在市郊的某棟別墅,喪屍的屍體如同一座小山般堆在門口,裏麵燈火通明。


    “陳默,我真不知道你的弱智是不是會傳染的,沈荊你也是,他犯二你也跟著犯二嗎?”滿布美麗花紋的檀木沙發上,橫臥著一條卷著狼皮的銀色蟒蛇,亮黃的蛇眸瞪得渾圓,對著麵前的兩人數落道。


    “所以,走啦!”白音一邊模仿陳默那時的語氣,一邊嘲諷道。“然後我們一路殺那些該死的喪屍,走了大半天才發現方向都特麽的跑反了!”


    “要不是我家小安然忽然問了句‘默哥哥,你認得路嗎?’,我們都不知道你一直是跟在沈荊後麵!”最後,白音還不忘同時揶揄兩人 : “所以你們兩人一直都認為對方在帶路,然後讓我們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到時候還得跑回去!”


    “人生過得如此艱難,白音你就不要拆穿了……”每聽到白音說一句話,陳默捂著臉的頭就低一分——現在整個身體已經跪地板上了。


    安然摸了摸陳默的頭,盈盈一笑,安慰反 : “默哥哥,沒事的,我們明天走快點吧,正好白音姐也到level5了,就用不殺光那些喪屍,我們直接趕過去吧。”


    站在一旁的沈荊也滿臉尷尬,不知道該露出些什麽表情,糾結道 : “沒事……反正她末日前學過一些格鬥技能,應該和我們一樣是試煉者,遲個一天兩天也大概沒什麽問題。”


    “咕 ~~~ ”幾乎如同蚊蠅般的咕嚕聲從麵前傳出,陳默抬起頭,正好看到女孩俏臉微紅,雙手扭捏不安地絞在身後。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用我登峰造極的廚藝為你們做一頓晚餐以示歉意吧!”他騰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自信滿滿地道。


    “安然,陳默做的東西能吃嗎?”因為感覺每次有關陳默的都準沒好事,白音爬到安然肩膀上,低聲問道,而另一邊裝作閉目養神的沈荊也豎起了耳朵。


    女孩側了側腦袋,回答道 : “默哥哥嗎?我記得以前每次過節的時候他就會親自做好飯菜送過來,味道的話應該算得上不錯吧……不過,我也沒見過他下廚的樣子呢。”


    沒過多久,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紅燒肉、清蒸丸子林林總總一共八菜一湯陸續被陳默端了上來。因為已經問過安然,而且眾人經曆了一天的奔波也都饑腸轆轆,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對準桌子上的飯菜狼吞虎咽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白音也用蛇尾卷起筷子,蛇頭微仰,像人類一樣優雅地夾著食物往嘴裏送去。


    “意外的很好吃呢……”她瞥了一眼已經吃撐了的某個廚師,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東西,不禁好奇的問道。“對了,一路上沒見你收集過檸檬啊,菜裏的那股香味哪來的?”


    躺在椅子上的陳默頓時眉飛色舞,解釋道 : “我覺得有檸檬味那道菜會更香一點,正好我在衛生間裏找到了一條沒開封的檸檬味的牙膏,於是就都加了點進去,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嘛……”


    還在細嚼慢咽的沈荊頓時臉色一變,筷子都停在了半空中。而一旁的安然再次補充道 : “不隻是檸檬,我們好像沒有收集過什麽肉類吧?一直吃的帶的都是包裝的食物。”


    “安然真是聰明!”陳默一拍手掌,大聲稱讚道,然後指著桌子上的食物,洋洋得意地道 : “這可是默哥哥我這麽多天收集的寶貝!你看,這碟是變異老鼠的肉 ; 這盤是變異麻雀的翅膀 ; 還有這個,是我用變異蜥蜴的腦花熬了很久才弄好的湯呢!”


    好在安然和陳默生活這麽久,對於他的“特質”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而女孩的神經也有點大條,隻是稍微愣了一下。但一旁的白音和沈荊就沒那麽幸運了……


    雖說白音是從一條變異白蟒脫胎換骨為試煉者,也生吃過不少的變異獸。但是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有幸”品嚐到了蜥蜴腦花燉檸檬牙膏的味道。而沈荊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深夜,某個腹黑無良的“計劃通”用他的一頓某種意義上登峰造極的廚藝,成功將他的隊友放倒在地口吐白沫後,悄悄地抱著安然走進了房間。


    安然似乎也有點意識到陳默的心思,臉頰驀地紅了起來,心更是撲通撲通地直跳,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一時間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 “怎麽辦?雖然很早就決定和默哥哥……哎呀好害羞啊……”她把頭低得更低了,像一朵羞答答的小花,躲在綠葉後麵不敢露臉。


    陳默輕撫著女孩的長發似乎沒有注意到女孩羞澀的神情,望著房間的落地窗外,冰涼連綿的秋雨下萬籟俱寂的城市,帶著些許感傷道 : “也不知道……那群家夥,在他們的新家怎樣了。”即使到了末日,陳默也經常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不過,或許隻有在安然麵前,他才能真正抒發出內心的情感吧。


    “是啊,也不知道王竹還是不是和以前一樣胖。”提及以前孤兒院裏那群人,安然原本的羞意也聊聊退去,話中帶著些許擔憂。


    “院長的起名字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啊,明明是個胖子卻讓他叫成王竹。”帶著些許懷戀,陳默也感歎道。


    女孩抱住了他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笑咪咪地道 : “默哥哥不也是一樣嗎?上初中那時你還把每次學到的東西都講給我們聽,還很會編故事呢!”


    安然似乎想起了以前在整個孤兒院最艱難的時候,那一段十分辛酸的日子。為為了給一個孩子治病,幾乎其他所有人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而年紀最大的陳默,更是時不時翹課跟在老院長背後撿垃圾。


    臉上美麗的笑靨沒有變化,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潸然淚下。


    “別哭了,再哭就要成小花貓了喔。”輕易就看穿了安然在想什麽,陳默臉上帶著絲絲笑意,對女孩說,“你還記得以前你也是這樣,一哭起來就收不住,每次都要院長把自己畫得像隻小醜一樣才能把你逗笑。”


    談起孤兒院的老院長,貌似想起了什麽,安然頓時破涕為笑,立馬反擊道 : “以前最讓院長不省心的就是你,隔三差五就被他拿擀麵杖追著打……”


    “嗬嗬嗬,就那老家夥的身手,怎麽可能追的上我嘛,要不是我每次故意跑慢點,還不知道得在我旁邊嚷嚷多久呢。”兩人間的對話不知不覺隻剩下陳默的自言自語。不知道什麽時候,女孩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嘴角似乎還帶著些許甜蜜的微笑。


    將如同小貓般蜷縮在懷裏的安然橫抱起放在床上,陳默站起身望著拍打在窗上的陣陣秋雨,老人熟悉的影子似乎在一片雨幕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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