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當然沒察覺,不過他很喜歡和紅蘇聊天,青兒太笨了,和他說不到一個點上,至於石琚還是算了,開口不是混蛋就是臭柳明。


    燕然不喜歡說話,而其他人總是在討好他,雖然是在尊敬他,可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紅蘇姑娘你為什麽要自稱“奴”,而不是“我”呢?”


    “因為媽媽說過,這樣客人才更喜歡,難道公子你不喜歡奴這樣。”


    紅蘇輕皺了眉頭,她不知道“奴”這個詞有何不妥。


    “沒什麽,隻是希望紅蘇姑娘沒必要特意討好別人,做自己就好。”


    紅蘇苦笑道:“謝謝公子,奴明白了,可奴的命就是要去討好別人,而且也改不掉了。”


    而且紅蘇這笑真的很苦。


    柳明一想紅蘇所從事的行業,就知道自己失言了,青樓女子看似風光,但有多少風光就有多少心酸。


    她們始終是低人一等,又局限在閣樓之中,紅蘇還從來沒去過紅羅山。


    紅蘇是一個棄嬰,不過這算好的,總比溺死強吧。


    這樣棄嬰也很多,都是養不起孩子,發現生的又是女嬰,所以就遺棄了,有些會直接賣給人牙子。


    人牙子將這些女嬰養到五六歲時,會通知老鴇們,或者是各府的管家,讓她們來挑人。


    紅蘇就是這樣被她的媽媽帶走,成為青樓的預備役。


    總有一些會剩下,她們就要照顧比自己小的妹妹們,也要幹活,等十五六歲了再賣給實在找不到媳婦的單身漢們。


    她們仿佛不是人,是一件可以衡量價值的商品。


    所以說古代才不美好,是一群人在剝削另一群人。


    更不是什麽三流言情,更不會有什麽霸道王爺愛上無腦醜村姑,更多的卻是無盡的黑暗。


    “那紅蘇姑娘真的喜歡這樣,不斷的去討好別人。”


    紅蘇無奈的說:“奴也不知道,隻是按照媽媽教的一切去討好別人。”


    柳明很想說你其實完全不用這樣,可又說不出口。


    “那紅蘇姑娘將來準備怎麽辦,總不能一輩子去討好別人吧。”


    “將來?奴不知道,有姐姐是為自己贖身後,找了個本分的男人,也有贖身之後,和媽媽一樣,繼續做同樣的事,也有被人贖身後成為妾的,我的月姐姐就進了柳府,隻是都好久沒她的消息了,公子你知道月姐姐嘛?”


    這問題讓柳明有些尷尬,他確實記不清兒,而且他和柳文居然逛的是同一家,這就有點惡心了。


    “青兒,府裏有姓月的姨娘嘛?我怎麽不記得了。”


    我提醒少爺說:“少爺,當然有啊,不過好像去年就死了,當時鬧得大,最後據說是丫鬟心懷不滿才毒殺主子。”


    經青兒這麽一說,柳明就想起來了,而且他還知道真凶是誰,那半瓶毒藥也被他藏得好好的。


    紅蘇哀歎道:“怪不得就這樣斷了消息,奴的琴技,當初還是月姐姐手把手慢慢教的,想不到世事難料。”


    柳明很同情她,可為什麽這世上的可憐人這麽多。


    柳明寬慰道:“正因為世事難料,所以才更應該努力活著,要笑一笑,聽說愛笑的姑娘運氣都不會大差。”


    紅蘇勉強笑著說:“謝謝公子,奴已經好多了,抱歉讓公子看到奴失態那一幕。”


    “沒事,紅蘇姑娘你那是真情流露。”


    “公子,可想聽奴彈奏一曲。”


    “我當然可以。”


    這一曲說的是哀思,思念逝去的人。


    一曲終散,人也會各自離開,人生有時候就像這曲子,訴說著無盡的憂愁。


    “紅蘇姑娘,你彈得很好,甚至是勾動了我的傷心事。”


    柳明聽完之後開始感傷,也在回憶過去的種種,回憶那個溫柔的女人一點點讓他融入這個世界,最後卻痛苦的走了。


    “公子也會有傷心事?”


    “因為我們都有心,心裏有讓我們快樂的,自然就會有讓人無比難受的。”


    柳明這麽解釋道,可他還是不想說,畢竟他和紅蘇才是第一次見,不可能一上來就掏心掏肺。


    蘇紅感慨道:“奴真想一直和公子這麽說話,感覺真的很輕鬆,就像和朋友一樣。


    而且感覺公子很特別,公子看我的眼神很幹淨,沒有那種很討厭的感覺。”


    是因為柳明把她當人看,沒有因職業而輕視紅蘇,平等的進行交流。


    “也許是因為我是一個君子吧。”


    紅蘇也笑著說:“公子真的是一個君子。”


    我看著少爺和那個紅蘇聊了這麽久,桌上擺的幾塊糕點我都吃完了,又想到天快黑了,就催促少爺離開了。


    聽說女人對自己漂亮的人都懷有敵意,不知是真還是假。


    我才不是嫉妒,而是希望少爺早點回去,好一起看元宵的煙花。


    “少爺,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天都快黑了。”


    “等我再聊會兒吧。”


    “可是少爺,王婆會擔心我們的。”


    我之所以提到王婆,因為有時候少爺也會怕她。


    柳明準確來說,是尊重王婆,而不是怕,那個老人為了他可是付出了許多。


    “公子,看來奴和你隻有下一次了。”


    紅蘇沒有請求柳明留下,有時候放手,卻是為了抓得更緊。


    紅蘇不是一個不知趣的人,相反紅蘇肯定柳明還會來看她,希望是一個人。


    “那紅蘇姑娘,我們就告辭了,下次再聊。”


    當柳明走後不久,老鴇就問怎麽樣?


    紅蘇微笑著說:“柳公子是一個君子,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怪人,也是一個好人,我們聊了很多。”


    說得老鴇一愣一愣的,叮囑道:“小紅蘇,你可別動真情,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像貓一樣,在饞我們的身子。


    等等,你說他姓柳?”


    “嗯,媽媽是的。”


    老鴇激動的問:“那他認識咱東安的風流楚不?”


    “認識,是他的大哥。”


    老鴇有些狂熱的說:“那他下次來的時候,給他說一說,求他大哥來一趟我們這,我們可以免費,隻要給我們寫評書,而且名氣上去了,錢自然就多了。”


    紅蘇搖搖頭,知道自己媽媽有些癡迷錢。


    “媽媽,這事怕是不成了。”


    “啊,為什麽,他們不是兄弟嘛?”


    紅蘇淡笑說:“因為奴說過,柳公子是一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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