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的爆響突然炸開, 嚇得我們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驚, 緊接而來的卻是燦爛的漫天焰火,七彩繽紛,絢爛奪目, 吞噬星光,照亮夜空, 伴隨著周圍孩童們的尖叫和興奮的笑鬧。


    紗奈抱著比她自己還大的熊娃娃,被幸村抱在懷裏, 滿臉發光的望著天空此升彼消的煙火, 我掃一眼周圍仰首觀望的人們,無聲的歎息,煙火而已, 如此虛幻不實, 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章魚燒來得有用。


    塞一口香氣四溢的魚丸, 我低著腦袋數著接下來要消滅的食物, 周圍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興奮起來,爭相擁擠著前進,還不是的爆出一句句驚喜地話語——


    “祭祀舞要開始了……”


    “啊。是那個最小的巫女……”


    “……好漂亮……”


    “快,快……”


    死死的護住手心裏的東西,我像隻可憐的陀螺一樣轉圈著挪位, 險險穩住身形。


    摩肩擦踵的混亂中,我被擠出了石子小道,踉蹌著撞上一個團扇攤位, 吃痛的揉著膝蓋,這些人真是……,太不可愛了~!


    “小姑娘,沒事吧?!”攤位老板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大叔,笑得很憨厚,看著我搖晃的僵硬腦袋,他爽朗的開口,“嗬嗬,每一年開山祭都是這樣,富士山可是我們日本第一的名產呐~!”


    苦笑著搖頭,對於這些所謂的名勝古跡,我還真是沒有太多的研究,唯一知道的就是,來這裏玩肯定會有好吃的。


    繼續塞著魚丸,擁擠的人群疏散以後,我立馬傻眼,剛剛還人山人海的街道已經隻剩淩亂的燈光,看起來如此寒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些完全沒有任何紳士風度的男人們居然全都不見了,也就是說——


    我、被、丟、了!!


    靠~,#$%^&* ~,我是文明人,隻說文明話~!


    憤憤的啃著魚丸,我左右看看無人,隻好決定自己找路。


    ……


    兜兜轉轉中,直到鑽進一條完全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小道時,我才醒覺:看來完全低估了自己迷路的智商,可惜,現在知道得太晚了!


    眼前是一片青翠的樹林,這在有山的地方並不少見,隻是如今是半夜,而且天空還沒有月亮,零散的一點星光不僅沒有驅散黑暗,反而讓這樹影重重的林子更顯詭異陰森。


    話說我本來早前發現走錯了路,所以轉身按原路返回的,怎麽走著走著就跑到這麽適合殺人越貨、劫財劫色的地方了?!


    吞下最後一個魚丸,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突然發現,其實這樣靜謐的小樹林真的是有點磣得慌,小心的跨步……,在熱鬧的地方沒注意,現在卻突然覺得腳上的木屐踩在石頭上的聲音真刺耳,尤其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地方。


    低頭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我一咬牙踢掉了腳上的鞋,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那奇怪的寒意令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好在這裏也算是旅遊景點,都有鋪青石板小道,雖然又冷又坑窪,總好過太大的走路聲影響聽力,不然,萬一有什麽危險我可能都沒辦法及時發現的說。


    耳邊偶爾劃過的尖銳蟬鳴,也算是夏日的特殊福利了吧,總算為周圍可怕的安靜增添了一份動態美感。


    “真是倒黴……,迷路……,太過分了……,男人男人男人……,沒風度……,居然把我丟了……,不就是漂亮的女巫……,有異性沒人性……,可惡……,鄙視你們……”


    碎碎念的嘀咕著,我隻身在樹林小道中穿行,淩亂的星辰施舍著一點點的光芒,本是為了幫我照亮前路,卻令不遠處樹下一個模糊抽動的黑影闖進了視線。


    “誰在那裏?!”我大聲喝道,雙眸微微眯起,期望能夠看得更清楚些,“誰?!”


    那個黑影顫了顫,扭成團,似乎還在轉動著,我快走幾步,雙耳高高豎起,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聽著周圍的動靜,小心的轉過那道樹下的彎口——


    “啊。”急促的驚呼,我惶然的倒退幾步撞上一截粗壯的樹幹,瞠然張大的眼眸中盡是刺目的恐慌。


    對麵的樹下居然糾結著一團“亂麻”,而且那團“亂麻”還正在不安的扭動著,騰挪中閃著寒光,那居然……,居然是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那穿梭的身形卻足夠令所有看見的人都忍不住冷汗直流。


    兩條糾纏的蛇旁還盤著另外一條稍大一點的,看那體型應該是雌性的,而且,貌似、應該、大概、也許、可能,是撞上了它的產卵期。


    omg~!就算我不怕蛇,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這三條蛇的蛇頭成三角形,如豆般的眼睛在星空下閃著綠光,大張的顎上是令人寒入骨髓的尖牙……,很明顯它們都是毒蛇,而且是隻要一口就會送命的那種。


    小心的慢慢後退,這種冷血動物對活動的“熱源”非常敏感,我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蛇球”,隻要它們有任何令人不安的反應我就動手,錘死一條我不虧,錘死兩條算我賺的。


    紅眸對綠光……,這是一場稀有動物之間的對峙,如無意外,基本上高級動物的勝算應該會比較大一點,當然,前提是“如、無、意、外”,但是,鑒於rp問題,我不遇到意外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天上湖!!”


    看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並不遙遠,帶著一種熟悉的清冷,似乎還有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堅持身體不能動彈,我微微轉了轉眸子,眼角餘光瞄見小路盡頭漫步走來的人,頎長身形在昏暗的道路上落下朦朧的剪影,寬大的浴衣颯颯生風,金邊的橢圓鏡片在不算茂密的葉縫中擠出的星輝下閃著柔光。


    “不要過來。”我低吼一聲,僵硬著身體不敢再移動,因為那些自得其樂的大蛇們已經對突然闖進它們地盤的入侵者產生了戒備。


    “怎麽啦?”雖然不解,他還是聽話的停下腳步,清透的聲音能消除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先不要問……,現在,慢慢往後退,”死死的盯著吞吐紅杏的蛇頭,我輕聲開口,卻半天沒有聽見動靜,隻好又加了一句,“相信我,部長,後退。”


    “……!”沉默了一會兒,手塚開始一步步緩緩的移動,但是他的視線卻一刻也未曾離開過我。


    眼角幾乎痙攣的瞪著表現出些許戰意的蛇群,我也小心的退著,光光的腳丫子落地無聲。


    “手塚,找到……。”


    突然闖入的疑問聲打破了這十分不穩定的危險平衡,驟然瞠大眼眸,我大吼一聲,“快跑!!”


    轉身,立刻閃人。


    被刺耳的吼聲嚇到,看著我幾乎扭曲的麵容,手塚一驚,來不及追究,拉住逃到眼前的我一起開溜,順便脫上了最後那個打破平衡的衰人——幸村精市!


    聽著身後那急速滑行的草鳴聲,我連苦笑都懶得奉送。


    突然感覺到其中似乎混進了一縷輕微的破空之音,我心底立刻暗叫不好,本能的掙脫手塚的爪子,用力推開旁邊的幸村,來不及躲閃,肩頭猛然感受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撞擊,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尖銳的刺痛,來不及細究,我快速的解下浴衣外套,隨手往後狠狠甩去,一手拉著手塚,一拉扯起幸村,撒丫子快速逃竄,連路都懶得看了。


    雖說在奔跑,雖說這是初夏,雖說白天的炎熱還沒有退去,可是,我卻感覺似乎有點冷,而且身體的溫度還在不斷的下降,轉個幾個路口,我的膝關節毫無預兆的一軟,整個身體直直的向地麵倒去……。


    “小心!”手塚動作迅速的扶住我,卻因為急速奔跑的衝勁而半跪在地,他眉頭微蹙“怎麽了?!你的身上好冷。”


    艱難的搖了搖腦袋,我感覺到額角的冷汗正不斷聚集、滑落,右邊肩膀已經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手臂都感覺不到他的握力,喉嚨也如磨砂般澀痛,“沒……沒事。”


    “天上湖,你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幸村也蹲下,擔心的望著我。


    輕輕撫過我冰冷慘白的臉頰,手塚聲線清冷卻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溫柔,“告訴我,怎麽了?!”


    搖頭,我掙紮著要起來,卻全身酸軟得使不上任何力氣,也就是這一點點的異動,讓向光的幸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天上湖,你的肩膀……是不是有血?!”


    “沒……沒……。”


    不等我回答,手塚已經快速的將我按在懷裏,而肩膀上那兩個小小的洞和染在雪白裏衣上的一點殷紅也印入了他的眼眶。


    “你……。”手塚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小心的撩開我的衣襟,將衣領子拉到肘關節,我的肩膀立刻暴露在了兩人的眼前,雖然大腦已經開始發暈,甚至連視線都變得模糊,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哀嚎:部長大人,我裏麵已經沒衣服了,就算這裏光線不好,您老人家也不能這樣脫啊~!


    可惜,他們聽不見我的怨念,隻是在看清楚肩膀上那兩個齒印時都忍不住混身一震,瞪大的眼眸中帶著驚惶。


    齒印不深卻流著黑血,而且周圍的肌膚也已經暈成了黑色,透著死氣。


    “天上湖,這……。”手塚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連抓著我的手指都不安的握緊,“怎麽回事?!”


    扯了扯嘴角,我疲憊的眨著沉重的眼瞼,“沒……沒什麽,被蛇咬了一口。”


    幸村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複雜的紫眸中閃過一絲心疼和愧疚,連肌肉都變得僵硬,“是剛剛……,你剛剛推開我就是為了幫我擋這個,對不對?!”


    自嘲的挑了挑眉,“很多管閑事……,對不對?!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隻是……隻是不想紗奈……難過……而已。”


    晦澀不明的望了我一眼,幸村抬頭,認真的盯著手塚,“這樣不行,剛剛跑了那麽久,蛇毒肯定已經隨血液流竄,恐怕連去醫院都來不及了……,必須先把毒吸出來,也許可以爭取多一點時間。”


    凝重的點頭,手塚突然將我抱緊,避開了要幫我吸毒的幸村,然後在他的驚呼中突然低頭,我趕忙蒙住他的嘴,迷糊的理智好像清醒了一點,搖頭,“不……不可以。”


    “天上湖,如果不快一點,你會死的。”幸村急切的勸說。


    搖頭,“不可以。”


    “天上湖……。”幸村再要努力卻被我打斷。


    “部長,你……有沒有……蛀牙?!”


    “……!”被我蒙住嘴無法說話,手塚微微搖頭,輕輕拉下遮住唇畔的爪子,低頭,一口咬上我的肩膀,令我的身體忍不住一陣輕顫,雖然明明已經麻痹得毫無知覺,可是,我卻似乎能夠分辨出他薄唇的觸感,忍不住輕吐一聲低靡的□□。


    在極度寒冷的暈眩中,我終於無法把持的失去了意識。


    ※※※※※※※※※※※※※※※※※※※※※※※※※※※※※※※※※※※※※※※


    手塚一口一口的允吸著黑紅色的血液,直到吐出的汙血匯聚成一灘,他才勉強停下,懷裏的人兒卻已經癱軟得失去了知覺。


    “快,我們去醫院。”幸村將已經昏迷的人兒打橫抱起,連帶的扶了一下有些恍惚不穩的手塚,雖說沒有蛀牙,但是吸了那多的毒血出來,說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太可能的。


    “我沒事。”雖然臉色有些青白,手塚仍然□□著脊背,托著從幸村手肘上耷拉下來的腦袋,急速狂奔,“快走。”


    ……


    縣中心醫院今天也因為“開山祭”而比平時要空閑許多,隻是零散的幾個病人和家屬安靜的坐在候診室等待著醫生的診治。


    突然,大門口傳來一陣劇烈的騷動,隨後闖入的是兩個俊美出色的男人,兩人皆穿浴衣,雖然寬大卻很好的襯出了他們健碩完美的身形——


    左邊的那個男人帶著纖細的金框眼鏡,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那透明玻璃後的目光卻深邃如夜,閃著令人心疼的擔憂;右邊的男人有一頭迷人的紫發,同色的眸中流轉著令人心碎的急切,他一進候診廳就開始大吼,“醫生,醫生。”


    此刻,眾人才從驚豔中覺醒,卻再次被紫發美人懷裏的病號給嚇了一跳:那是一個女孩,看起來很嬌小,身上穿著雪白的裏衣,襯得小小的臉頰慘白如紙,可是細膩的唇瓣卻泛著黑色……,她雙眸緊閉,腦袋無力的錘在眼鏡帥哥的手掌上,那顫動著微弱呼吸的鼻翼下似乎正在躺著細細的殷紅。


    並沒有發現自己引起的騷動,幸村和手塚急切的衝進急診室,裏麵正在問診的醫生被狠狠的嚇了一跳,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你們怎麽可以闖進來,你們……?!”


    “醫生,她被毒蛇咬到了,拜托您救救她!”手塚拉過醫生盡量保持冷靜,活了近二十年,他從來沒有如此心慌不安過,即使是手臂受傷可能要放棄網球的時候,都不曾如此惶然無措。


    醫生畢竟是盡責的,在聽過他的說明之後,再大的不悅也拋到爪哇國去了。


    粗魯的撕開染血如梅的衣襟,那已經擴散得更廣的青黑肌膚令這些醫務人員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回身,立刻將手塚和幸村,連帶那個倒黴得真看了一半的病人一起推出了急診室,醫生表情十分嚴肅,“請你們到外麵去等,在這裏會影響我們搶救。”


    “醫生,拜托您,一定要救救她。”幸村誠摯的懇求,什麽恩怨情仇,什麽對錯,他早就已經完全放下,現在都變得不重要了!


    “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


    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絕在了那扇緊閉的門扉之後。


    ……


    寂靜的急診室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音,手塚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不安,慢慢拿出手機,“喂,我是手塚。”


    “嗬嗬,部長,你們在哪裏?!我們都找不到靜呐~!”和煦的聲音裏透著些許希冀。


    “我和幸村已經找到她了。”


    “真的?!不愧是部長,果然厲害呐。”雖然有些不甘卻還是鬆了一口氣。


    “我們找的這一路問一下來,有人見過她,所以……。”


    “你們現在在哪裏?!我通知其他人一起過來會合。”


    “……,我們在醫院。”


    “醫院?!……怎麽啦?!”不二的聲音倏然提高了一些,所有的溫和皆被心驚所取代,“是不是她的病又……?!”


    “……,中心醫院,你們先過來再說吧。”


    不願多言,手塚“啪~”的一聲合上了手機,徒留那頭心思翻湧不安的人們。


    ——五分鍾過後——


    雜亂的腳步聲和鬧哄哄的喘息將候診大廳裏因為夜深而昏昏欲睡的人們一瞬間全部嚇醒,眾人都目瞪口呆的瞪著大門口衝進來的一群人。


    個個都穿著撩人的浴衣,個個都俊美不凡、帥氣逼人,基本上這些病人及其家屬們都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年輕帥哥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裏,所以,他們全部被美色迷了視線,華麗麗的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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