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年眯著眼睛。


    驀地揮劍把薑望掛在天上的臉斬碎。


    “你是在隱藏實力,又或是跟我戰鬥的過程裏變得更強?”


    薑望的臉再次凝聚,“你隻是救了馮靈槐一命,並非他對你有恩,為了他打生打死不值得,讓你自薦枕席的事情,是我言語有失,莫要因此傷了感情,死了馮靈槐,咱們依舊是好兄弟。”


    計劃已成,薑望自也不想徹底跟蕭時年結仇,除非他後麵還需要再薅羊毛,但總得先安撫一下,否則總薅的話,羊會急得。


    他這番話隻讓蕭時年聽到,旁人隻見他張嘴,但未聞任何聲音,


    蕭時年眉頭緊皺。


    薑望未曾正麵回答問題。


    但他更傾向於薑望是在戰鬥中變強。


    縱然很匪夷所思。


    可薑望先前的表現根本不像藏拙,那麽答案再離譜,也可能就是真相。


    蕭時年歸劍入鞘。


    默默盯了馮靈槐一眼。


    他清楚記得馮靈槐說過,薑望身邊有一隻妖。


    不管原因是什麽,薑望此人絕不簡單。


    而注意到蕭時年眼神的馮靈槐,心裏打突,想著蕭先生不會是要放棄我吧?


    蕭時年從未說過要護他之類的話,其本身又是淡漠之人,就像不在意渾城百姓的生死,但又會因薑望莫名其妙的賭約,而選擇抵禦妖怪襲城。


    他根本無法摸透蕭時年究竟在想什麽。


    正在他忐忑不安時。


    “你有能耐便可殺殺看。”


    馮靈槐猛地抬頭。


    雖然蕭時年是要讓薑望出手殺他,但真正的含義,依舊是要保他。


    薑望的臉消失。


    馮靈槐剛鬆了口氣。


    忽有一把刀劃破天際,直接把他釘在了竹林裏。


    馮靈槐茫然四顧。


    發生了什麽?


    但緊跟著他就慘叫起來。


    那把刀並沒有命中要害。


    薑望的聲音再次響起,“蕭兄有空喝杯茶?”


    蕭時年淡淡說道:“我沒空。”


    薑望輕笑一聲,朝著白袍兩位修士說道:“你們倆,以後這點小事不要再煩我,問清楚幕後雇傭者,把麻煩徹底解決掉。”


    兩人連忙稱是。


    ......


    潯陽候府裏。


    謝吾行、寧十四和舒泥等人齊聚一堂。


    舒泥看向薑望的眼神十分怪異。


    薑望衝她咧嘴一笑,舒泥立即撇過腦袋。


    謝吾行皺眉問道:“薑兄,蕭時年既要保馮靈槐,何故又眼睜睜看著你出手,沒有攔截?”


    薑望說道:“隻是湊巧趕上,他正好想跟我打一架,什麽保馮靈槐,僅是借口罷了,此人生性淡薄,莫說馮靈槐跟他一文錢關係都沒有,怕是除了最親近之人,其他人的生死都不會在意。”


    謝吾行又問道:“薑兄現在是什麽境界?”


    自始至終他都無法看透薑望深淺,尤其是在沒打架的時候,儼然就是普通人,除了那張臉,全身上下都極致普通。


    聞聽此言,薑望也很好奇,便在心裏詢問夜遊神道:“我當時能清楚感受到神國的變化,甚至覺得自己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但也沒能輕鬆擊敗蕭時年,我有沒有晉升澡雪境界?”


    夜遊神回道:“你的確破境,但非破澡雪境,而是洞冥境巔峰。”


    薑望瞠目結舌,在心裏震驚道:“才是洞冥境巔峰?!”


    夜遊神說道:“你以為呢?雖是生來便已在洞冥境界,可也是在神國顯現後,你才能不用修煉便可提高修為。”


    “但你及冠之前,神國都是隱匿的,又從未修煉過,自然一直都是洞冥境界,神國的存在,能讓你擁有鎮壓洞冥境巔峰修士的力量,此時破境,若無意外,方才能跟澡雪境修士有一戰之力。”


    “而蕭時年借助劍意使得修為攀升,也是相當於一隻腳跨入澡雪境門檻,自然很難隨意將他擊敗,但沒有輸,也算保住你的臉麵了。”


    薑望很失望。


    修行果然是很艱苦的事情。


    見薑望沒有說話,謝吾行試探道:“可是跨入了澡雪境界?”


    薑望嘴角抽搐了一下,裝模作樣,沒有直接回答,很模糊的應付了過去。


    謝吾行卻是心下凜然。


    因薑望是特例。


    蕭時年又非苦檀人士。


    除了那位趙姓姑娘,謝吾行依舊堅信自己苦檀年輕一輩第二人的稱譽,第一人隻能暫且給了薑望,但就算苦檀老一輩的洞冥境巔峰修士,能勝過他的也是有限,畢竟他有溪河劍意傍身。


    蕭時年跟薑望的戰鬥,讓人歎為觀止。


    勝他何其多?


    若非是跨入澡雪境界,便沒辦法合理解釋,除非薑望也有類似劍意這般能拔高自身修為的手段。


    雖然麵對大妖烏侯時,謝吾行便有懷疑,但畢竟是兩人聯手擊退烏侯,卻非直接殺死烏侯,他終究更願意相信此二人是天賦異稟。


    而現在,他隻有一個念頭。


    薑望和蕭時年都是怪物啊。


    謝吾行是有所成長的,沒有因此受到很大打擊,心裏不太舒服則是無法避免的。


    但寧十四的反應卻很大。


    隋國裏澡雪境的修士雖說不少,但也非是隨處可見,例如苦檀明麵上的澡雪境大修士隻有四位,青玄署劉行令,魚淵學府常祭酒,劍閣劍神,以及劍神胞弟。


    劍神能鎮壓整個苦檀,非是尋常澡雪境。


    而寧十四在驍菓軍裏的老師也是一位澡雪境修士,縱為武夫,也深知晉升澡雪境的難度極高,莫說隋國,觀天下間,年紀輕輕便能破入澡雪境者也是屈指可數。


    薑望的資質已然是高到離譜的程度。


    在覺得自己誤會薑望勾欄聽曲一事後,又乍聞其破境澡雪,寧十四當即冒出了要把薑望拉入驍菓軍的念頭。


    縱然薑望是小侯爺,但驍菓軍裏本就有著權貴子弟,哪怕是位皇子,也想擠破頭到驍菓軍裏曆練。


    因此身份問題,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何況潯陽候府也稱不上位高權重。


    隻能算是最低品級的權貴。


    “薑兄,你窩在小小渾城太屈才了,不如跟我回神都,加入驍菓軍,以你的資質,就算在神都裏也是香餑餑,日後你我共事,便有兩位正氣凜然的大才,我們各占修士武夫半壁江山,豈不美哉?”


    謝吾行眉頭一挑,遺憾想著薑望是使刀的,但隨即又想到,誰說使刀的就不能入劍閣了?


    他直接推開寧十四,勤切的看著薑望,說道:“神都離得遠,薑兄定是會想家的,直接入我劍閣最好,薑兄可以隨時回來,兩全其美。”


    薑望默默看著寧十四和謝吾行,走出渾城自然能碰到更多強敵,但就算破境,他的力量也隻能在渾城才能發揮出來,跑到外麵,妥妥的大廢柴一個。


    按照夜遊神的估算,他得真正破入澡雪境界,才有可能踏出渾城。


    因此,薑望隻能再次敷衍了事。


    等到讓童伯把謝吾行他們送出府,薑望攤在藤椅上,觀摩著手裏的長夜刀。


    “你能否看出此刀有何奇異之處?”


    夜遊神也在盯著那把刀,說道:“原本此刀縱是凜冽堅韌,但修士的兵器皆非凡物,我未曾在意,可你跟蕭時年對戰的一幕,此刀散發出來的寒意有些過於誇張,就像某物腐朽,卻因契機而重新複蘇。”


    薑望說道:“或是此刀的上任主子,是位絕世強者?因此有氣息殘留,讓得長夜刀的品秩達到巔峰?”


    夜遊神說道:“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我有一個想法。”


    薑望好奇道:“說來聽聽。”


    夜遊神正色道:“神國裏有神祇,歸根結底,是仙人的守門者,但其實神國裏另有一物,是在仙氣裏孕育而生,相當於整個神國的根基,更是開啟神國的鑰匙,此物的模樣可以是任何東西,因此又是仙人的兵器。”


    “若有仙人隕落,神國要麽傾塌,要麽封閉,前者便是此物也被摧毀,後者則是此物遺落,若有他人尋到此物,便可能重新開啟隕落仙人的神國,但前提是,也要把神國找到。”


    夜遊神稍微停頓,幽幽說道:“事實上,確有人做到過。”


    薑望看著手裏的長夜刀,“你懷疑這把刀就是被遺落的神國根基?”


    夜遊神說道:“準確地說,是神杵。”


    薑望皺眉道:“杵是一頭粗一頭細,這名字跟此物不貼切啊。”


    夜遊神氣憤道:“我都說了,神杵可以是任何模樣,你理解能力這麽差麽!”


    薑望恍然道:“它最初確是杵的樣子,但因仙人的喜好不同,它也會呈現不同的模樣。”


    夜遊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薑望思忖道:“因我及冠日,童伯將此刀贈予我,緊跟著便有海市蜃樓顯現,我一開始便曾懷疑海市蜃樓是因長夜刀才出現的,但沒辦法能證明此點,若是神杵,又是開啟神國的鑰匙,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但有個問題。”薑望直接意識來到神國裏,看著夜遊神說道:“仙人的神國裏都有神杵,一把鑰匙自然隻能對應一座神國,若長夜刀是某位隕落仙人的神杵,那我的神國莫非也是屬於那位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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